编剧:丛 林
群山中的一个村庄。
王玉兰手里举着火把,十四岁的山桃背着一个装满桃子的箩筐跟在王玉兰的后面。
几个同样背着箩筐的小伙伴也来到了村口。
王玉兰:山桃,山路不好走,和小伙伴们相互照应着点,卖完了桃子早点回家,别贪玩。
山桃:妈,你放心吧!
王玉兰把火把递给了山桃,山桃和小伙伴们举着火把踏上了山路。
赵石岩:嫂子,大清早的,又送山桃他们去县城了!
王玉兰:是啊,今年的桃子是个大年,多卖点钱好给山宝交学费啊!
赵石岩:真难为你和山桃了,山宝快毕业了吧?
王玉兰:快了,不到一年啦!
赵石岩:你的辛苦可快熬到头了,到时候就叫山宝把你接到城里享福去吧!
王玉兰:我可享不了那个福,脚还是踩着咱山里的土地才舒服。村长,你手里拿着啥?
赵石岩:哈,咱这大山里的村庄又飞出了一个凤凰,村里老石匠的孙女石秀也考上大学了,咱们也得欢送欢送不是。
王玉兰:是啊,石秀真不简单!
王玉兰的脑海里出现了前几年村里欢送山宝上学离开村庄的画面……
村民们敲锣打鼓燃放鞭炮。
山宝身披红绸,胸戴红花,向欢送的村民鞠躬致谢。
山宝踏上了公共汽车。
山宝向王玉兰和乡亲们挥手告别。(闪回完)
炽热的太阳灼烤着大地。
山桃和小伙伴们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一个个汗流浃背。
伙伴甲:山桃,歇一会儿吧。
山桃:快点走吧,要不到了县城集市散了,桃子你卖给谁?
伙伴乙:那喝口水吧。
山桃拿起水壶晃了晃,水壶没水了,山桃闭上了干渴的嘴唇。
伙伴甲:山桃,你傻呀,筐里那么多桃子你不会吃一个,又垫饥又解渴。
山桃:不,吃一个就少卖好几毛钱呢!
伙伴乙:那你吃我筐里的桃子。
山桃摇了摇头,忍着口渴继续走路。
小伙伴们无奈地跟着山桃在山路上追赶着。
赵石岩走出办公室刚要锁门。
一辆摩托车疾驶而来,吱的一声停了下来。
赵石岩:哎,老黄,天都要黑了,你急三火四地跑来,是不是我们村又有哪个孩子金榜题名啦?
黄邮递员:入学通知书都是用快递信封装的,这个恐怕不是,不仅是加急电报,还有一张汇款单。
赵石岩:呦,我看看。
黄邮递员:那我回去了。
赵石岩:不在村里住一宿?
黄邮递员:不住了,这两天挺忙的。
黄邮递员跨上摩托车走了。
王玉兰在灯下缝补衣服,她的两鬓已露出了白发。缝着缝着,王玉兰的手一哆嗦,针扎破了手指,血流了出来。
王玉兰:缝了一辈子的衣服,还能把手指扎了?老天爷,不会有什么事吧?
赵石岩在村口一边抽烟一边徘徊。
转着转着,赵石岩终于下定决心向王玉兰家走去。
背着空箩筐的山桃向村口走来。
王玉兰站在摇摇欲坠的房子门口,不放心地向村口眺望。
王玉兰:赵村长,你咋来了,有事?
赵石岩:有,有点事。
王玉兰:那你先进屋坐着,我望一望我们家山桃,不知怎么,我这心比平时慌得厉害。
赵石岩:山桃他们好几个人一起,不会有事。来,嫂子,进屋吧!
屋里一贫如洗,简单的桌椅,有破洞的炕席,木柱支撑的房顶。墙上挂了一把没有枪筒的猎枪。
赵石岩:老嫂子,你这房子也该拾掇拾掇了,来年再刮个大风下个大雨的怕是撑不住啊!
山桃走到家门口,听到屋里赵石岩和妈妈的对话,放下箩筐,趴在门口听了起来。
赵石岩:嫂子,墙上的这把猎枪可是有年头了吧?
王玉兰:你知道的,那是我爹留给我的念想。
赵石岩:你爹也是,打了一辈子猎,还把人家的猪当成野猪打死了。
王玉兰:我爹说过,那天天黑,加上喝点酒,误杀。
赵石岩:是误杀,人家没要一分钱的赔偿。
王玉兰:我爹心里过意不去,想上山打点别的猎物补偿人家。
赵石岩:那天,他看到一只受伤的梅花鹿爬到小鹿身边,喂完了最后一口奶咽气了。你爹感动的当时就把猎枪摔断了,发誓从此再不打猎。
王玉兰:不能打猎,他啥也干不了,一股火攻心,就早早走了。临死跟我说了两句话。
赵石岩:断了线的风筝只能让它飞,飞得越远越好。
王玉兰:梅花鹿的奶和奶牛的奶挤出来都是白的。知世故不是求世故。
赵石岩:是啊,不能为了得到什么结果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王玉兰:村长,我爹的话我一辈子记在心里,把自己放在一杆秤上,不是自己能得到的,就不如放弃……
赵石岩:你真是你爹的好姑娘!
王玉兰:是啊,现在还不到收拾房子的时候,等山宝大学毕业,山桃找个好人家嫁了,再拾掇拾掇也不迟。房子塌下来,我这个老婆子砸死就砸死吧,我不……
赵石岩:老嫂子,你可别说死啊死的,多不吉利!山桃还没嫁人,山宝他……
王玉兰:山宝他怎么了?
赵石岩:山宝可是个好孩子,我年年都能收到他得奖状得奖学金的好消息。可是……
赵石岩欲言又止。
王玉兰:山宝他怎么了?你可别吓唬我!
赵石岩:我……
赵石岩从兜里拿出了电报和汇款单。
王玉兰:这是什么?
赵石岩:电报。
王玉兰:什么事用得上发电报,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赵石岩:就咱们村的电话,接个电话不吼哑了嗓子就不错了。
王玉兰:那你快说是啥事?
赵石岩:老嫂子,你可要挺住啊!
赵石岩看着手里的电报,手哆嗦起来。
王玉兰:你给我念念,我眼睛有点花。
赵石岩念着电报:杨山宝妈妈安好!杨山宝不幸于昨天遇车祸,抢救无效死亡。特寄上两万元钱,敬请您速来滨海交通大学处理后事。校长曲新。
王玉兰:啊,山宝他……他没了?
赵石岩:没了!
王玉兰的身体僵住了,嘴唇哆嗦着一句话说不出来,两眼木讷地望着油灯。
“妈”,随着一声凄厉的喊声,山桃冲进屋里,扑到王玉兰的怀里大哭起来。
山桃:妈,今天的桃子我一个没吃全卖了,你看,这是卖桃子的钱!
山桃从里边的衣服里拿出了一个塑料袋,里边装满了皱皱巴巴的零钱。
山桃:妈,我想再起几天早,多卖几天桃子,就能给哥哥交上学费,买一身新衣服,可是他穿不上了呀!
王玉兰:山桃……
王玉兰终于忍不住,抱住山桃,母女俩大哭起来。
坐在一旁的赵石岩也不时用衣袖抹着眼泪。
呯呯,杨其山哥俩走了进来。
赵石岩:这么晚了,你们俩来干啥?
杨其山:这不听说我侄子山宝没了,我们怕我嫂子一个妇道人家拿不定主意,特地来跟你商量商量。
赵石岩:怎么个商量?
杨其林:我侄子死得值呀!
赵石岩:什么,山宝死得值?
杨其林:对呀,这下我嫂子可能得不少钱吧!
赵石岩:得不得钱,得多少钱是你嫂子的事,和你哥俩有什么关系!
杨其山:哎,村长大哥,山宝再怎么也姓杨不是,我大哥不在了,我们得给嫂子做主。
赵石岩:怎么个做主法?
杨其山:要一大笔钱,我嫂子吃肉,我们哥俩也可以喝一口汤不是?
赵石岩:国家是有一定标准的,不能漫天要价。
杨其林:那不行,国家给的肯定不多,他们公家要不给足了,我们就吃、喝、住在那儿,看他们怎么办?
赵石岩:我也想让你嫂子多要一点是一点,毕竟山宝的生命无价。
杨其山:村长,你能不能先从村上给支点盘缠,我们俩好跟我嫂子去要钱。
赵石岩:你们俩平时就是懒散惯了,这点路费都没有,不好好侍弄地,成天懒得腚都抬不动。你看看山桃天天一个人背着箩筐走那么远的山路卖桃子,给山宝交学费,你们两个当叔叔一点忙都不帮,不觉得脸上臊得慌?
杨其林:村长等要回来钱,我嫂子生活就好了,山桃就不用卖桃子了,借你的钱,我们双倍还你。
赵石岩想了一想:真拿你们哥俩没办法,好吧!
13.滨海交通大学校长办公室 夜
曲新:付老师,电报和汇款单发出去了?
付芸:都发出去了。
曲新:交通公司那边……
付芸:他们那边也落实好了。
曲新:学校这边的接待工作。
付芸:我们做了好几套方案。
曲新:好。
付芸:希望她老人家能坐飞机来,越快越好!
曲新:但愿如此。
王玉兰仍然坐在煤油灯下,看着手里一张杨山宝在学校拍的照片没有入睡。
山桃趴在王玉兰的腿上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王玉兰的耳边响起了山宝的画外音:妈妈,这学期我又得了一千元的奖学金,加上学校的补助和我当家教的收入,学费和生活费都自给自足了。再别叫妹妹天天天不亮就背着箩筐去卖水果了。山高路远,妹妹的身体也吃不消。再说她还得上学。妈,妹妹寄来的钱我花着心疼啊……妈,我读书能读到今天,可不能忘了刘经理啊……
深夜,王玉兰想起了山宝爹和小山宝卖桃子往事……
山宝爹赶着马车进城卖桃子,小山宝坐在车上。
一声喇叭响把辕马吓了一跳,它一挣扎把停在道边的一辆吉普车蹭了一下。
山宝爷俩站在车前吓得不知所措。
刘经理走了过来:这车你们碰的?
杨其成:是马不听话给、给碰的。
杨其成:赔不起。
刘经理:赔不起还不快跑!
杨其成:要是跑了,那还是人吗?
刘经理说:趁车主没来,快跑吧!城里人的车都上着保险呢!
杨其成听了刘经理的话,双手挠着脑袋犹豫着。
山宝拽了拽杨其成的衣服:爹,我害怕……
杨其成下定决心,领着山宝赶着车走了。
刘经理见马车走远,拿出车钥匙,打开了车门把车开走了。
山宝回头看到了这一幕,吃惊地喊道:爹,跟咱说话的人就是车主,你看,他把车开走了……
爷俩流着泪奔到集市卖桃子。
邮电局柜台上,刘经理在一张汇款单上写下了杨山宝的名字。(闪回完)
山桃的脑海里浮现出山宝哥哥和她背着箩筐在山路上行走的身影。
山宝:山桃,这筐卖水果的钱,哥哥给你买个花发卡吧!
山桃:不要,你学习那么好,我要给你攒学费哪!
山宝:哥是男人,学费的事不用你们女的操心。
山桃:不用,那你穿的鞋子还是妈妈给你缝的呢。我累了,背我。
山宝:好,我背我背。等妈妈老了,我也背她。你看这是什么?
山宝从兜里拿出一个红发卡。
山桃:发卡?给我!
山桃把发卡戴在头上,高兴地晃着脑袋。
山桃:还是哥哥好,哥!
山宝:哎!
山宝一回头,山桃冷不丁在山宝脸上亲了一口。
山宝:都大姑娘了还调皮,不背了……(闪回完)
山桃从梦里醒了过来……
赵石岩领着一大帮乡亲来送站。
山桃抱着王玉兰的胳膊。
山桃:妈,你就让我去吧,我要见哥哥最后一面。
王玉兰:不行,你都磨了一夜的嘴皮子了,我说不行就不行。
山桃:妈,你怎么那么狠心,他可是我的亲哥!
赵石岩:那边让你坐飞机你不坐,坐火车时间长,好几千里地,你就让山桃陪你去吧。
王玉兰:不用,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多去人给人家添麻烦。
赵石岩:麻烦?山宝他人都没了,你还怕给他们添麻烦?这回你要是不把你们娘俩下半辈子过生活的钱要足了,你就别回来!
王玉兰:别说了,我心里有数。桃子,你还是跟村长回去吧。
“妈,我要去见我哥哥,你还是不是我亲妈……”在山桃绝望的喊声里,王玉兰一个人走过了检票口。
杨其山和杨其林没检票,从另一边进站上了车。
王玉兰坐在火车座位上啃着自带的饼子,吃一口饼子,喝一口军用水壶里的水。
深夜,王玉兰坐在座位上打着盹儿,嘴角上还粘着饼子的渣渣。
杨其山哥俩点了一桌菜。
杨其山大口喝着啤酒:哎,老三,这车上啤酒就是好喝,比咱村上小卖部卖的强多了。
杨其林:我觉得一般,没有山里的泉水好喝。
杨其山:拉倒吧你,干一个!
杨其山和杨其林干了一杯酒。
杨其林:嫂子还没吃饭吧?哥,咱花钱是不是有点多了?
杨其山:什么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回村里,嫂子一管,咱哥俩不就没机会了?不能让她知道咱俩也来了,等会儿给她送盘菜就行。
滨海交通大学的几个学生和交通公司的几名员工坐在椅子上。
学生甲:怎么还没到啊?这趟车还是没有!
学生乙:是啊,这都第五天了。
付芸:几天都得等。
学生甲:付老师,机场那边……
付芸:机场那边没接到,就是说山宝妈妈没坐飞机,所以我们就得等。
学生乙:老师,旅客都走光了,这趟车又没戏了。
学生甲:老师,你看……
只见面容憔悴的王玉兰在车站工作人员的搀扶下,慢慢走出了出站口。
付芸跑上前去:老人家,您是杨山宝的妈妈吧?
王玉兰木讷地点了点头。
付芸:我是滨海交通大学的教师,我叫付芸。师傅,谢谢你,让我们把老人接走,好吗?
学生和交通公司的员工上前,扶着王玉兰坐上了接站的汽车。
23.滨海火车站出站口另一侧 日
杨其林:哥,你看,嫂子坐学校的车走了。
杨其山:咱不去,先去司机家。
杨其山和杨其林上了交通公司的接站车。
李荣拿毛巾给王玉兰擦着脸和手。
牟联平:杨妈妈,我就是撞死你儿子的凶手,你打我骂我吧。我对不起您。
牟联平跪着抓住王玉兰的手要打自己的脸。
张强:先别这样。大嫂,我们给您安排好了宾馆,您先到宾馆休息休息,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谈,我们会让您满意的。
王玉兰:我先去司机家里看看吧。
牟联平和李荣都愣住了。
李荣:杨妈妈,我们家又小又乱又脏,您可去不得,还是先休息吧。
王玉兰:不,老师,领导,你们先忙你们的。
张强和付芸老师看了看,只好与其他人一起下了车。
牟联平的母亲一边掉眼泪一边说:死老头子,儿子接你的班时,我就不愿意让他开车,当个修理工得了。你就是不听我的。说什么手握方向盘,神仙都不换。这下好了,撞死人了,拿什么赔?把房子卖了也赔不起呀!
牟联平父亲:别号了,我够上火的。砸锅卖铁也得赔!二十一二的小伙子给撞死了,你不赔谁赔!
牟联平母亲:卖了房子你上哪儿住?
牟联平父亲:上大街上住!
牟联平母亲:那你不死得快!
牟联平父亲:快就快,反正也活够了!
呯呯……杨其山和杨其林走了进来。
杨其山:这是牟司机的家吗?
牟联平的父亲:你们是……
杨其山:我们是你儿子撞死的那个小伙儿的叔叔。
牟联平的父亲:你们来干啥?
杨其山:干啥,我侄子不能白死了,你得赔钱!
牟联平的父亲:没钱!
杨其山:没钱,我们就不走了,一直住到你们有钱为止!
牟联平的母亲:哎哟,老天爷呀!
一幢幢五六层高的老式居民楼一个挨一个。
王玉兰:牟司机,你们家就住这儿?
牟联平点了点头。
听到屋里的吵闹声,李荣快速打开了家门。
李荣:爸,妈,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吵,杨山宝的妈妈来了。
牟联平的母亲:哎呀妈呀,催债索命的人终于来了,我也活到头啦!
王玉兰随后走进了屋里:你们哥俩什么时候来的?
杨其山:比你先到不一会儿。
王玉兰:干什么?
杨其山:帮你要钱啊!
王玉兰:你们先给我出去!
杨其林:嫂子!
王玉兰:出去!
杨其山和杨其林走出屋子。
李荣:山宝妈妈,这是我的公公婆婆。
牟联平的父亲、母亲:哎,你来了。
王玉兰:来了。
王玉兰看着牟联平住的一室一厅的房子。
王玉兰:你们家几口人?
李荣:老少三辈五口人,孩子上幼儿园还没回来。
王玉兰:五口人能住开吗?
李荣:是挤巴点,但是也没办法!大妈,城里就这样,房子比不上你们村里人住的宽敞。
王玉兰:这么挤,孩子大了怎么办?
牟联平母亲:怎么办?我儿子就是个窝囊废,一个月挣那两个放屁都不响的钱!
李荣:妈,这还有客人哪!
牟联平母亲:有客人我也得说,你还想憋死我!
牟联平父亲:你别火上浇油了,赶紧和山宝妈赔罪道歉赔钱吧!
李荣:大妈,让您见笑了,我妈就是这炮筒子脾气。
王玉兰:没事,我脾气也不好。
牟联平父亲:啊,这下更完了。
李荣:大妈,我和小牟都是普通工人,一个月挣的钱也不多。两辈子不吃不喝也买不起房子,新房子怎么也得一万多一平方米。
王玉兰:一万多,这么贵!
李荣:是啊,小牟就是一个开车的,每天只想加班加点多跑个一趟两趟的多挣点钱。开头班车走得早,开末班车回来得晚。从来都是过着半夜鸡叫的生活,结婚好多年了,我们从来没在三十晚上吃过一次团圆饭。这次就是因为他没睡好觉才出了这么大的事,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李荣放声大哭起来。
牟联平母亲:不过了,天塌了!
王玉兰:大姐,你们都别哭了,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牟联平母亲:什么样?
王玉兰:我饿了,我想吃点饭。
李荣:吃饭,那咱上饭店吃吧。
王玉兰:就在你们家里吃,出去吃还得花钱。
牟联平母亲:怎么也得吃顿饭吧,我们家太小,不把你供好了我儿子就得进监狱。
王玉兰:没那么回事,就在家里吃吧,我不嫌乎。
李荣:木头疙瘩,还不快点出去买菜。
王玉兰:不用了,家里有现成的吃点就行。
李荣:那怎么行?
王玉兰:你们要是出去买,我就不吃了。
李荣:那好,你去接孩子吧。
曲新、付芸老师,你们就那么放心,让杨山宝他妈妈一个人去牟联平司机家。
付芸:我也劝了,可她就是不听。
曲新:这么长时间,说不定打起来了。走,去看看。
曲新、付芸走出办公室,几个学生也一同坐上了中巴。
饭桌上放着李荣做好的饭菜。
李荣:大妈,饭菜做得不好,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
王玉兰:大妈没啥讲究,能吃饱就行。
李荣:大妈,来,您尝尝这排骨。
“嗯。”牟联平母亲哼了一声。
王玉兰:怎么了大妹子?
牟联平母亲:没事,就,就是我孙女也爱吃排骨。
王玉兰:那就留给孩子吃吧,我闻着就好吃。
“奶奶,我回来啦!”随着喊声,牟联平领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走了进来。
牟联平母亲:来,宝宝,奶奶给你吃一块排骨。
小姑娘:这位奶奶是谁呀?
牟联平母亲:这位奶奶就是从山里来要债的王母娘娘!
“哇”……小姑娘大声哭了起来。
李荣:孩子别哭,你怎么了?
小姑娘:妈,咱们家要是没钱给这位奶奶,是不是就要把房子卖了?
李荣:不卖不卖!
牟联平母亲:不卖房子拿什么还钱?
小姑娘:那咱上哪儿住啊?
“哇”,小姑娘又哭了起来。
王玉兰:好孩子,奶奶不要你们家的房子。
小姑娘:你骗人,骗人,妈妈……
砰,砰砰,曲校长和付芸老师走了进来。
曲新:你们商量好了吗?
王玉兰:走,我和你们去学校看看。
李荣:大妈,您还没吃饭哪?
王玉兰:不吃了!
曲新、付芸和王玉兰开门走了出去。
杨其山和杨其林在道边蹲着。
王玉兰:你们俩怎么还没走?
杨其山:嫂子,这可是你的不对了!
杨其山:这人生地不熟的,你叫我们哥俩上哪儿去?
杨其林:你们商量好了吗?
曲校长:还没最后定。
杨其山:走,去宾馆。
“叫你瞎说,叫你瞎说……”屋子里传出李荣打骂孩子的声音。
“哇——”小姑娘的哭声又大了起来。
杨其山和杨其林在餐厅大吃大喝。
服务员走了过来。
服务员:先生,餐厅要打烊了!
杨其山:走,回屋继续喝!
几位同学看到王玉兰走进来,一起站了起来齐声问道:杨妈妈好!
王玉兰点了点头。
付芸:山宝妈妈,这就是山宝睡觉的床。
床边铺了一块白底蓝花的床单。
写字台上摆着的相框里有一张山宝和山桃的合影照片,山桃依偎在山宝的肩头幸福地微笑着。
桌子上还放着山宝学过的书,墙上粘贴着山宝得的优秀学生干部的奖状。
王玉兰坐在床边,手拿着相框默默地看着,王玉兰放下相框,用手摸着印有蓝底白花的被褥。
耳边响起了山宝的画外音:妈妈,您给我缝的蓝花被我盖得又暖和又舒服,什么被也不如它,不如它……
王玉兰拿起了给山宝绣的桃花的枕巾,眼泪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
付芸老师和同学们也流下了眼泪。
付芸:山宝妈妈,我送您到宾馆休息休息,这一路够您辛苦的。
王玉兰:我不去宾馆,我在山宝的床上睡觉就行了。
付芸:山宝妈妈,您放心,我们为您聘请了有名的律师,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打赢这场官司,严惩肇事司机,为您争取最大最多的经济赔偿。
王玉兰:打官司的事再说吧,我要休息了。
付芸:小孙,小魏,你们俩要好好照顾好山宝妈妈。
“放心吧,老师!”小孙、小魏齐声说道。
王玉兰拿着山宝和山桃的合影照片躺在床上。
小孙:山宝妈妈,您还没睡呀!
王玉兰:嗯。
小魏:山宝妈妈,有什么事您就说,我们去给您办。
王玉兰:我想明天早晨最后一次去看看山宝,完了就去火葬场。
小孙:啊,山宝妈妈,您要是把尸体火化了,您还怎么谈赔付!
王玉兰:什么叫赔付?
小魏:就是给你赔钱。
王玉兰:赔不赔钱和火化有什么讲究?
小魏:尸体不火化在那儿放着,您手里就有主动权,要多少赔偿金,对方就得好好想想。
王玉兰:我想好了,山宝不能老冻着,他爸也不同意的,山里人没那么多心眼,我就是想我儿子已经死了,将心比心,也不能连累别人家也活不了呀!
小魏:那……小孙,你快去!
小孙穿好衣服,一个人慌里慌张地跑出了宿舍。
杨其山:嫂子,你千万别把山宝的尸体火化了,他们给你钱了吗?
王玉兰:我的事不用你们管!
杨其山:你不让我们管,我们就不让山宝火化!
杨其山和杨其林挡在推尸车前。
杨其林:大侄子,你死得冤啊,你妈真是个死心眼!
杨其山:山宝,你可不能白死啊,我们老杨家就指望你啦!
王玉兰:张经理,麻烦你叫人,把他哥俩看一下。
张经理叫人把杨其山和杨其林拉到了一边。
杨其山:嫂子,你个傻嫂子,你这么做,能对得起我死去的大哥吗?
杨其林:大哥,山宝没了,老杨家也完了,山宝死得惨啊!
王玉兰:闹够了没有!
王玉兰转身走出了休息室。
王玉兰一个人用夹子慢慢地往山宝的骨灰盒里装着山宝的骨灰。
小孙、小魏要上前帮忙,王玉兰摆了摆手。
张强、牟联平、李荣站在一旁。
屋外摆满了花圈。
王玉兰装完了骨灰,用红绸布包好骨灰盒抱在胸前。
付芸:山宝妈妈,您要哭就哭出来吧。
王玉兰摇了摇头:山宝四岁时就没了爸,从那时起,我就没在孩子面前掉过眼泪,孩子看见妈妈哭,那得多伤心啊!
小孙、小魏扶着王玉兰走出屋子。
屋外摆满了花圈。
王玉兰向前来送行的人们鞠了一躬。
王玉兰:付老师,山宝从小就喜欢水,麻烦你们带我到有水的地方看看吧!
张强和牟联平等人急忙把王玉兰扶上了中巴。
王玉兰把山宝的骨灰放到一块石头上面。
王玉兰:儿啊,这座山和咱家里的山比起来矮了点,可是看石头就能看清山的山脉,看一眼树就知道它能不能成才。山的一辈子天天风吹日晒的,它一辈子也不说一句话,可是它懂得人的心,看得清一年四季。儿啊,你以后再也登不了山了,可妈相信你的心里一定有座山……
众人听了无不为之动容。
王玉兰把骨灰盒放到用沙子垒起来的一个沙台上,面朝大海,王玉兰跪了下来。
王玉兰:儿啊,妈知道你打生下来就喜欢水。没想到你念书的地方有这么多的水。不知道咱家乡小河的水能不能也流到这里。这蓝色的海水和咱们家粉红的桃花真是有一比呀。河水里有桃花,海水里有大山……儿啊,妈看到你待了几年的地方妈知足了,妈要把你带回家里的大山上……
桌子上放着水果,还放着几个鼓鼓的信封。
“曲经理……”牟联平说着话要进会议室。
曲经理:你个木头疙瘩脑袋,这个日子你还敢露面?有我们和律师。你真是个筷子纫针通不过啊!
牟联平转身走了。
付芸大声训斥着小孙、小魏。
付芸:你俩连个大活人都伺候不好。说,山宝妈去哪儿了?
小孙:我就是去打个饭的工夫。
小魏:她说她要上厕所。过一会儿我们出去找就不见了。人生地不熟的,她能上哪儿啊!
付芸:那还不快出去找!
小孙、小魏一开门,和要进门的曲校长撞到了一起。
曲校长:快,山宝妈妈一个人到交通公司了。
“啊!”付芸、小孙、小魏同声喊了起来。
王玉兰、张经理、马律师等一干人坐在桌旁。
张强:大嫂,你看,这两个信封里是我们公司给你的赔偿金,还有一个银行卡。你点一点。
王玉兰没打开信封,用手把它推到了张经理面前。
张强:大嫂,您嫌少?
王玉兰摇了摇头。
马律师:大嫂,交通肇事案的赔偿,国家都是有明文规定的。我们给你的赔偿金是不会少一分钱的。
张强:马律师,你等等,还得看大嫂的意见。
王玉兰:我们大山里有一片片的竹子。我们山里人的心就像竹子一样,外看着坚硬宁折不弯,但里边的心是透亮的。金钱再多装不满竹子的心。我说,小牟司机一家都是好人,牟司机也是一个好小伙子,请你们不要处罚他。
会议室桌旁的众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王玉兰:小牟司机睡觉不好,我这儿有个偏方,你们记一下。
张强马上拿出笔和纸。
王玉兰:十粒大枣把枣核去掉,拌上油盐姜片煮熟了,早晚热了吃一个月肯定管用。
张强记着写着,滴答滴答的眼泪打湿了稿纸。
王玉兰:记下了?
张强:记下了,嫂子!
王玉兰:没什么事,我也该回去了。
张强:嫂子,你不能走!
王玉兰:怎么?
张强:给你的赔偿金你还没拿!
王玉兰:这个钱……
张强:你嫌少?
王玉兰:一点都不少,但是不管多少,我一分钱也不要。
张强:为什么?
王玉兰:这钱我没法花。把小牟司机的那份钱还给他,其余的就分给你们公司的司机吧。城里人多,车水马龙的,开一天车挺累的,挺不容易的。
“啊!”会议室里的人全愣了。
马律师:你说的是真的?你要放弃你的赔偿?
王玉兰:我不懂什么放弃,我就是不要。
王玉兰白了马律师一眼,小心地抱起骨灰盒向门外走去。
张强:嫂子,嫂子!
王玉兰没有回头。
杨其山、杨其林冲进会议室,拿起桌上装钱的信封。
马律师:你们俩是干什么的?
张强:他俩是山宝的叔叔。
马律师:你嫂子都不要钱,你们有什么资格要?
杨其山:死了的是我侄子,这钱不要白不要,老子还没点呢!
杨其林:滚一边去,你儿子死了你不要钱啊!
张强:孙主席,快,从工会抽两个女同志,护送山宝和他妈妈回家。
王玉兰:小郝,你俩来送我,我就感激不尽了。快把这个票退了,这得花多少钱哪!
小郝:大妈,这是我们领导安排的。您不坐,我们回去可不好交代呀。
王玉兰:不行,我不坐。
王玉兰说着起身就要往另外的一节车厢走。
列车长走了过来:你们吵吵什么?
小郝:是这么回事……
小郝拉着列车长走到一边说起了话。
杨其山和杨其林喝得醉醺醺地走进了卧铺车。
杨其林手里拿着一个包。
杨其山:列车员,给我找卧铺!
列车长走到王玉兰的卧铺床前:大妈,车上有车上的规定,现在列车已经满员了,没有空座位给你们调换。再说,您老拿着骨灰盒坐到谁身边,谁不……
王玉兰:好吧,那我不换了。
列车长:大妈,您就好好在这卧铺上躺着休息,路还远着呢!
小郝:谢谢车长!
列车长:不客气,有事尽管找我。
小郝点了点头。
山桃坐在油灯下哭得两眼红红的。
赵石岩:山桃,别哭了,一会儿你婶子就过来给你送饭。
山桃:我妈出门都一个星期了还不回来,我害怕!
赵石岩:村里照顾你家给安了电灯,可你妈不但不让,还把电线给拔了。要是安了电灯,屋里亮点,是不是就好了!
山桃:我不管什么电灯不电灯的,我只要我妈!
赵石岩:这回你妈回来,钱包肯定是装不下了。带回来钱,叔叔就叫人把你家的房子翻新一下,再通上电,亮亮的灯,白白的墙,还有电视看,你就不用害怕了。
山桃:我不要,我不要,我只要我妈……
山桃站在村口远远地眺望。
一辆小面包车停在了村口。
小郝、小蕾扶着王玉兰下了车。
“妈,妈!”山桃跑上去抱住王玉兰哭了起来。
山桃:妈,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桃儿在家度日如年吗?
小郝:大妈,这是……
王玉兰:这是我闺女,山宝的妹妹。
小郝:小妹妹,你好。
山桃:这是……
王玉兰:这是城里交通公司派来的人。
山桃:干什么,送钱吗?
小郝:钱?没钱。
山桃:什么,没钱?没钱你们来干什么?我哥哥不白死了吗?哥呀,你死得冤哪……
山桃的哭声引来了不少村民。
赵石岩也走了过来:大嫂,你真的没带回来钱?
王玉兰:没有。
赵石岩:那你不是白跑一趟!
王玉兰:没白跑,我把我儿子带回来了。
山桃抱住山宝的骨灰盒又哭了起来。
小郝:我们公司已经把钱准备好了,可大妈就是不要。
赵石岩:什么不要,是你们不想给。好了,既然如此,你们俩也不用回去了,就在村里先待着吧。
王玉兰:赵村长,你这是干什么?钱真的是我不要的。
赵石岩:大嫂,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会处理的。不给钱,没门儿!
杨其山和杨其林悄悄走了进来。
赵石岩:你们两个怎么才露面?
杨其山:白天人多露啥面,晚上多好。
赵石岩:要着钱了?
杨其林:村长,你看。
杨其林把包打了开来。
赵石岩:哇,真不少,多少?
杨其山:咱点一点。
赵石岩、杨其山、杨其林三人点钱。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还有不少人站着。
墙上挂着的横幅上写着“向山宝的妈妈致敬”,“向伟大的母亲致敬”。
张强:同志们,静一静。这几天我一直吃不好睡不着,我总是在想,是什么原因让一个没有太多文化的山村妇女放弃了可以改善她生活状况的赔款?是什么力量能让一个母亲忍下失去亲生儿子的悲痛而做出了这么伟大的善举?同志们,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就这样无动于衷吗?
“不能,不能!”会议室里响起了喊声。
牟联平:我要捐款,我要把我家的存款都捐了!
员工甲:那李荣能让你上炕吗?
李荣:能!我要天天给他暖被窝,让他睡好觉,喝着山宝妈妈告诉的偏方熬的汤,让他天天精神抖擞地上岗开车。
会议室里响起了掌声。
马律师:这是我这么多年来头一次看到了有这么敞亮通情达理的受害者家属。在我的律师生涯中极其罕见。交通肇事赔偿案往往是双方打得不可开交,叫我们无所适从。今天,我也要捐款,我捐一千。
张强:好,马律师。来,我也捐一千。
大家依次排起了队。
张强、牟联平、马律师和员工依次向捐款箱捐了一笔笔爱心款。
“张经理。”随着喊声,一个员工跑了进来。
张强:什么事?慌里慌张的?
员工:不好了!小郝刚打来电话说,小蕾被村里人扣住当人质,不让她们回来了。
张强:不对,肯定是发生误会了。走,马上出发。马律师。
马律师:我也去。
赵石岩领着小郝走了进来。
王玉兰:打完电话了?
赵石岩:打了,去县城打的。
王玉兰:你这么做真给我丢脸哪!
赵石岩:嫂子,丢什么脸,我们一不打二不骂的,好吃好喝地招待她们,还想怎么地!
王玉兰:咱们可是山里人哪!
赵石岩:山里人怎么了?山里人也得吃饭哪。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两辆大货车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艰难地行驶着。
张强:这也叫路?开这么多年车,还真没见过这么难跑的路。哎,小心点!
赵石岩:你看看你家,这房子都快要塌了,山桃还得上大学呢。你还想叫山桃天天背着水果去县城叫卖吗?你不好意思说,我说。他们要是不来送钱,这两人也不用回去了,村里养着她俩。
王玉兰:你这不是犯法吧?
赵石岩:犯法?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只要是为乡亲们办好事,我就不怕!
嘀,嘀嘀,屋外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
小郝:一定是我的公司张经理他们开车来了。
两辆大货车前围满了观望的村民。
张强等人从吉普车上走了下来。
小郝:张经理,我们在这儿,大妈,你看谁来了?
王玉兰:张经理,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
张强:我们要是不来,你们村还不会放人吧?
王玉兰:这都是误会。赵村长,你这个挨千刀的,过来把事情说清楚。
赵石岩看着装着满满当当货物的汽车,尴尬地挠了挠头,嘿嘿地傻笑着。
张强:大嫂,这就是你们村和你家住的房子?
王玉兰:是啊,我在这儿都住了五十多年了。
张强望着一排排用泥巴坯堆起来的房子,铺着茅草的屋顶,没有玻璃的窗户,用几根木柱支撑着摇摇欲坠的王玉兰家房屋。
张强的眼睛湿润了。
小郝:赵村长,还愣着,赶快叫人卸车。
赵石岩:卸车,这车上的东西不要钱吧?
王玉兰:你是不是惊着啦!
张强:车上的东西一分钱不要,全部无偿地给你们。
村民们高兴地把米、面、油等物资从车上卸了下来。
王玉兰:怎么样,我说这些人心眼好,你还不相信!
赵石岩:我们大山里的人说话就像锣鼓敲出来的音,走到哪儿响到哪儿。张经理,别见怪哈!
小郝:赵村长,这回可得让我们俩走了吧?
赵石岩:哎呀,我可不敢再多留你们一天,你们的老公要是来要人,我还得好好招待不是……
张强:她俩还真走不了。
赵石岩:为什么?
张强:我们公司正式决定,要好好帮你们村精准扶贫,早日把贫困村的帽子摘掉。帮你们修路、修房子、修学校……
赵石岩: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你们真是讲究人,不但给了30万,还给了这么多东西!
王玉兰:什么?30万什么时候给的?
赵石岩:是杨其山和杨其林带回来的。
王玉兰:这两个熊玩意,竟背着我干这样的事!杨其山、杨其林你们给我过来!
杨其山和杨其林走了过来。
王玉兰:钱呢?谁叫你们要钱,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
杨其山:嫂子,钱都给赵村长了,我们可不敢要。
张强:不是天上掉馅饼,是玉兰大嫂的人格,伟大母亲的善良,宽容的胸怀感动了我们。虽然我们远隔千山万水,但玉兰大嫂大度无私的爱把我们城里人的心和你们山里人的心连在了一起,这笔钱就做精准扶贫启动资金吧!
“噢——下雨天,我们再也不用怕学校的房子被雨水冲塌了!”孩子们围着汽车高兴地跑来跑去。
“妈!”山桃和王玉兰幸福地抱在一起。
张强:大嫂,你一定叫山桃好好读书,等她大学毕业,我们一定择优录取她到我们公司工作。
赵石岩握着张强的手,感动的泪水一个劲儿地流。
赵石岩:我代表全体村民和山桃妈妈感谢你们!山宝的魂在山上会看着我们,他的心里不知道能有多高兴呢……
字幕:一年后。
王玉兰住的村庄焕然一新,公路通到了村委会门口,家家门口都立上了电线杆。
王玉兰的家在旧房址上建起了崭新的瓦房。
屋里的家具一尘不染,屋顶悬挂着电灯,桌子上放着一台电视机,山桃在桌子旁认真地学习。
《这边是海,那边是山》歌声响起。
母亲的胸怀高过大山
母亲的胸怀温馨港湾
心里的山雄伟又连绵
心里的海宽广又无边
剪不断的情缘连起了海和山
这边是山,那边是海
这边是海,那边是山
我们共建美好幸福的家园
空气格外清新。
张强等一干人站在村外的一座山上,对着手里的图纸,望着村庄不时地说着,不时地比画着。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