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婷婷
黄哲伦被美国《亚裔杂志》评为1994 年度最具影响力的亚裔人士。《时代周刊》认为其有可能成为自阿瑟·米勒后,美国的公众生活中最好的剧作家。他还被《纽约时报》评为真正的天才。根据歌剧《蝴蝶夫人》创作的《蝴蝶君》自1988 年公演成功并夺得托尼奖,便深受国内外的关注。少数学者从跨文化的角度来探讨该剧,但对其中体现的文化冲突却叙述不详。黄哲伦通过伽利玛与宋丽玲之间的博弈,表现东西方文化的碰撞。那么在这一场较量中,谁是真正的赢家呢?本文运用萨缪尔·亨延顿的文化冲突理论,从主人公对比的视角解析戏剧的真正结局,折射作者的真实意图及内心的呼唤。
冷战的结束打破了两极格局,国际交流日益频繁,“宗教和文明占据了权力的空缺”。可当“不同的规范准则出现在相同文化领域时”,便会形成文化冲突,其“根源便是文化差异”。该剧以冷战结束为背景,叙述了人们对东西方文化的认知错位。剧中,伽利玛固执地认为“东方女人乐意为男人的爱奉献自己的一切”。他陷入自己构建的幻境,不接受文化差异,不抛却偏见。
“法国人认为自己的文明是普世标准。”伽利玛代表西方文明,而他在法国却是被掌控和被忽视的对象。他从不在宴会的邀请单中,因想升迁而被迫娶妻,因身份卑微而被谴派,因懦弱而被妻子羞辱。所以面对温柔娇弱的宋丽玲时,内心深处帝国的骄傲被激发。他幻想自己是平克顿,而宋丽玲是自己的蝴蝶。“我们既不英俊,也不勇敢,又没什么权力,然而就像平克顿,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相信自己应该得到一只蝴蝶”“东方无法表述自己,他们必须被表述”,西方对东方文化的深层错解,导致文化冲突难以磨平。从一个文化领域跨入另一个文化领域,他们始终以自己的文化为主导。伽利玛隔绝东方文化而不知旦角可由男子扮演,导致自己的世界被颠覆;他盲目地赞同“东方人总是向一个更强大的力量屈服”,而错判越南之战,被遣回法国;他错误地认为宋丽玲是和秋秋桑一样的蝴蝶,而在幻境毁灭时自尽身亡。
“文化冲突的根因在于种族、民族文化中存在的差异”。该如何应对文化矛盾和冲突呢?双方都应驱逐自我中心主义,抑制已存的文化偏见和定式思维,根据实际情况,积极调整文化认同。剧中,宋丽玲优雅、柔弱和没有嗓音,她深受东西方教育,将文化差异变为了工具。“你让我脸红了”,宋丽玲展现的娇羞姿态,对话语权的让步,都是伽利玛陷入幻境的因素。当她邀请伽利玛去房间时,表现出的矜持和惶恐,“我鲁莽的行为让我的皮肤发烫”,更刺激着伽利玛的内心。羸弱的宋丽玲激发了伽利玛自尊和骄傲,让他觉得自己能够掌控这只蝴蝶。“男人总是相信他们想要听见的话。所以那些让人作呕的谎话,他们都会相信。” 宋丽玲以西方对东方的偏见为基石,引导伽利玛沉迷自己。“西方相信,东方在骨子里想要被支配”,这是伽利玛愿意相信的“事实”。
宋丽玲看似在主导着两人的关系,却在不知不觉中迷失了自己,丧失了文化身份。“每次我来,你都穿着女人的衣服”,宋丽玲一直着女装,不是因表演或掩饰。此时,他已经失去了男性气质。在西方人看来自己是男性的;东方是女性的。宋丽玲作为旦角,却没有反驳“戏子都像赌徒或妓女”。当他多次的说道“我是一个柔弱的东方女人”时,他早已丧失了男性尊严。在这两人的角逐中,伽利玛固然是悲剧的,而宋丽玲也迷失了自我,丢弃了文化身份和男性尊严。
伽利玛的凄惨,是未认知到文化冲突和屏蔽东方导致的。而宋丽玲虽然掌握了文化差异,却将其作为工具,最终迷失了自己。因而,伽利玛与宋丽玲无疑是两败俱伤。面对文化冲突,他们都未做出正确选择。黄哲伦不仅解构了西方对东方定势思维和刻板影像,还呼吁文化平等。没有哪一种文明能够凌驾于另一种文明之上,各国的文化都是不同价值观的体现。面对文化冲突,尊重客观事实,才能打破身份迷局,寻找到不同文化中的共同人性。多种文化并存的情况下,各方想要平等对话,应该尊重文化差异,面对文化冲突的客观事实,重新界定身份认同和文化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