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病了

王柳璎

牛二与秀枝结婚后，夫妻两地分居十六年。他四十岁调回本地，在县政府机关混了个美差，秀枝也在国企上班，一家人的生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牛二先与妻子一起贷款买了一辆车，两年后夫妻俩又在县城贷款买了一套安置房。县城离家有二十公里，拿到安置房钥匙后，牛二开车上下班，一个人负责装修。房子装修好后，他不跟妻子秀枝商量搬家的事，钥匙也不给秀枝。

对于牛二来说，老婆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外交际。他将头发烫成小卷，一身名牌服装配高档皮鞋，又戴了副价值两千元的眼镜，驾驶十多万元的银灰色汽车，拎着黑色公文包。他买了双油光锃亮的高档黑皮鞋孝敬已经退休的老岳父。一次，牛二带着秀枝去县城，跟人介绍说这是大的。秀枝明白了，丈夫利用工作之便，沉迷于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

牛二每天半夜才肯回家，秀枝起先只是唉声叹气。日子久了，秀枝因为生气，胸口闷得难受，她觉得牛二“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秀枝自己“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趁牛二睡觉，秀枝想从他包里找新房子的钥匙，可是那晚没看到牛二的黑包拿回家。秀枝以前没翻过牛二的包，这次拿了汽车钥匙到楼下汽车里找。秀枝在车里找到牛二的黑包，没找到县城新房子的钥匙，却发现好多购物卡。秀枝本不想拿的，但想到丈夫在县城上班后，每天晚上等丈夫回家，总要等到下半夜，甚至凌晨四五点，他只说打麻将。以前分居了十几年，丈夫在外地，管不到他，现在回来一年多了，秀枝以为是苦尽甘来，可是牛二每天这样，对于秀枝来说就是暗无天日、忍无可忍了。为此秀枝多次跟牛二吵架，气出了胆囊炎，做了胆囊切除手术，她忍住一个月没发脾气。一天晚上下雨了，秀枝打电话让牛二开车去学校接上晚自习的女儿。可是没想到牛二将女儿接回家后又马上回到麻将桌上。那晚文弱的秀枝终于忍无可忍，将牛二换洗的衣服装进了一个旅行包，骑摩托车追到十多公里外的云海浴室，只见麻将室内烟雾腾腾，秀枝气冲冲地将包扔到了牛二的麻将桌旁就走了。那次牛二气得几天没回家。女儿维维过生日那天，秀枝妈来了。牛二睡醒后，接了电话想走，秀枝不让牛二走。牛二下楼时，秀枝追了下去，夺过牛二手中的汽车钥匙，说这也是我的车。牛二打秀枝，将她推在地上不停手地打。那次秀枝感到非常悲哀，对牛二彻底失望了。购物卡都是他贪污所得，瞒着家里，留在身边方便养着外面的几个妹妹。想想这样的日子怎么过呀？秀枝将牛二黑包里的购物卡全部拿走了，给牛二写了离婚协议书。

尹苗是秀枝的同学，与前夫离婚后在一家旅游公司上班，跑业务找上牛二，请牛二去足疗店享受夜生活。她旅游公司的美女经理跟牛二单位的马局关系不一般，说可以帮牛二在马局面前美言。牛二在尹苗的帮助下，在单位当上了科长。

女儿维维上大学后，牛二就不回家了。秀枝花钱请了私家侦探跟踪，牛二下班就去旅行社接尹苗，带着尹苗去乡下尹苗的娘家吃饭。尹苗将儿子寄养在父母那里，尹苗父母烧好了饭等他们。还没离婚，牛二就毫无顾忌地与尹苗在一起了，帮尹苗做旅游生意，还与尹苗弟弟合伙开酒店。尹苗利用牛二为他们拉生意，狼狈为奸。

维维大学放假回家过年，牛二带她们回老家陪母亲吃了最后一顿团圆饭。吃年夜饭时牛二就发热怕冷，吃不下饭，晚饭后牛二送秀枝母女回家时，秀枝也跟牛二说，身体不好就在家安心养病。可牛二不听秀枝的话，是去了云海浴室，让浴室的妹妹照顾着他。

春节后牛二住进了县人民医院，秀枝也让维维打电话给他，牛二总推说出院了。女儿回大学后，秀枝追到牛二单位，单位同事说牛二已去省城大医院了，秀枝打听到地址就赶到省城医院。那时尹苗陪在牛二身边，当得知秀枝要去时，尹苗不敢面对秀枝，只能离开。因为秀枝曾单枪匹马赶到尹苗的旅游公司，当众打了尹苗一巴掌。

这次在省城医院，秀枝不管牛二怎样对她，白天就看在牛二身边，牛二说他公务员的饭碗快保不住了。从省城出院回家，牛二单位领导派车将他们夫妻送回了家。秀枝回单位上班后，尹苗威胁牛二，如不去她家，她就去牛二单位闹。牛二俩朋友找到尹苗，帮牛二劝尹苗退出。尹苗说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老公，怎肯退出？

牛二和秀枝二十年的婚姻不得不离婚，岳父找出牛二孝敬他的那双高档皮鞋，让维维还给了牛二。

牛二与尹苗再婚后，帮尹苗开了个旅行社。没多久，政府严打公务人员吃喝嫖赌、

严禁公款旅游等政策出来后，牛二帮尹苗开的旅行社被举报，旅行社就关了，与尹苗弟弟合资开的酒店也运营不下去了，牛二的科长职务被撤了下来。尹苗的儿子只顾着玩游戏，小学也没毕业，如今到了结婚成家的年龄。牛二为儿子娶媳妇买房，再次贷款花光了积蓄。牛二的肾病又犯了住进医院。他后悔当初不听秀枝的话，再也回不到原来的家了，原来的房子已被秀枝卖了，秀枝再婚，牛二已病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