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才子刘诗宇
我第一次见到刘诗宇,应该是在鲁迅文学奖的评审会上。他那时大概还是会务组成员,会议期间的交流比较多。我对他的印象,和他导师张清华教授这次推荐文章的说法,很不一样。我看诗宇就是个白面书生,很婉约,哪像个班干部?——不过我并不知道班干部应该长成啥样——还是那种秀色可餐的男生,撩人的程度和他的导师正代表了两个极端的风格。这一对师生也算是绝配了。几天相处彼此就熟了,我发现了诗宇的一个好处,他很喜欢和人讨论问题,或者说他很喜欢提问。这次也是看了清华教授的文章,才明了这其实就是诗宇作为一个年轻学人初涉江湖的书生本色。我是在认识诗宇之后才有意识地读了他的文章,忽然觉悟到,八大处的初识已经种下了日后的成果,我们再次相遇就在《文艺论坛》的专栏上了。
诗宇堪称才子。学术批评之外,擅长创作。这又和他的诗人导师相似。也许就因为也是创作者,诗宇对于文学的感性认知和现场感就显得特别的强烈,这从他本专栏的两篇文章中可以看出来。强烈的感性认知和现场感使得诗宇的看法多出了一种尖锐性——从朴实的经验中生发出的一种追问。在貌似与人为善的外表下,诗宇的眼光其实已经尖锐地刺破了很多虚饰的表象,追问到了骨子里的问题。读他的文章,我不由就想到了他在八大处的提问,他用提问的方式在和你对话、讨论,也许暗暗的也就是在反驳。他很谦虚,温和,但并不意味着没有力量。他的力量没有通过张扬的方式宣泄出来,而是和颜悦色地和你沟通,和你探讨其他的可能性。如果你是一个足够耐心和细心的对话者,你一定会发现,诗宇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坚持表达着自己的看法。他具备了一个有主见和立场的批评家的性格。
到目前为止,诗宇主要从事文学史、文学思潮研究以及小说评论。还创作小说、剧本、诗歌。小说《阿梅的故事》2015 年获台湾师范大学“红楼现代文学奖”小说组首奖,2017 年发表于《青年文学》。小说《纳米时代的爱情》2018 年发表于《鸭绿江》。电影剧本《一顶军帽》《夜市》分别入选第八、九届新闻出版广电总局“扶持青年优秀电影剧作计划”。在他这个年龄的批评家里,这个成绩简历堪称辉煌。
在硕士期间,诗宇跟着老师以及同门学长,写了多篇“城市叙事”文章,都发表在《长城》上。虽然视野还较为有限,但实现了个人专业方向的一个转变。也许是清华教授的言传身教,他体会到了作为文学研究者,一切问题的言说应该建立在对具体文本中叙事、人物、语言的敏感之上。文学批评家的生涯或许就此算是真正起步了。此后至博士期间,仍然是在《长城》专栏中,诗宇发表了一系列关于人物形象谱系研究的文章。而且萌生了关于当代文学乃至中国文学的谱系感,最重要的是开始意识到如何将问题纳入历史中思考的思想方法。我留意了一下,诗宇比较侧重于探究“边缘”人物的文学史意义,他或许认为当代文学中的“边缘”人物蕴藏着被遮蔽的历史,他们是“另类”,但对理解当代文学的主潮和生态显然具有映照的意义——历史因此才不至于成为单向度的逻辑演绎。因此,他的看法和观点也就会和既往的文学史成说产生很大“冲突”。诗宇的研究个性由此获得彰显。作为“90 后”一代研究者的责任,必须要找到前浪席卷过后的“突围”路径。这也是一种挑战和考验。
诗宇的硕士论文和博士论文都是针对当代文学史问题的理论研究。越过既定的惯性视野,他发现在一眼所见的文学史之外,其实还有着无尽的“当代文学”。经历了“经典化”的文学教育、有了相对稳定的文学观念之后,能在文学现场发现当代文学的现实,这种经验其实是许多人并不拥有过的。正因为他对文学史和文学现实之间的差别有了更具体的认识,才能发现世纪之交形成的一系列经典文学史框架与评价机制,也许并不很适用,或者,往往并不适用。按照诗宇的处事为人,他一定是先向自己提出了这个难题。我则从中似乎预见到了他未来的专业作为。
两年前,我们迎面相遇。若干年后,我将目送他的背影。谢谢清华教授的推荐——那时,你也在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