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盛红
老朱弓着背,夫妻俩小心翼翼地按响了李镇长家的门铃:“李镇长在家吗?”
“谁呀?”李镇长穿着汗背心,戴着老花镜出来开门。
“是老朱呀!快请进!”李镇长的脸上立刻浮起了笑容。
“李镇长呀!不好意思,晚上来打扰你了!”
“哪里话,我们以前是邻居,说什么客套话,快请进吧!”
“是老朱一家呀,好久没见了,你儿子也该上大学了吧!吃点西瓜。”李镇长的夫人端来了一盘水果。
“对!对!我儿子今年考上了浙大!”老朱皱纹满面的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笑容,伸出干瘪的手去拿西瓜。
“厉害,厉害呀!”李镇长翘起了大姆指,連连点头。
“对了,你们夫妻俩现在在哪工作呀?”
“单位效益不好,裁掉了大批员工,只留下一些年轻人,我们俩人都下岗了!”老李的老婆神色黯然地说道。
“啊?”
“镇长呀,我们今晚找你,就是希望您能帮我们夫妻俩找一份工作。”
“好的,我一定尽我所能!”李镇长拍了拍胸脯保证。
“这点是小意思!”老朱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十张面值两千的购物卡。
“这可使不得!”李镇长忙摆摆手。
“你不收,我心里过意不去!”
“这样吧,我以前在你家客厅的橱柜上看到过一对银杯,你能送一只给我吗?”李镇长用探询的口吻问道。
“你要这个呀?这对杯子从我父亲手上传下来的,他说不值几个钱,只是老物件,我就一直放在那里。”老朱说道。
“你家不是朱碧山的后人吗?我看这对杯子像银槎杯,可能值好多钱呢!?
“真的?”
“你们不清楚吗?我平时也喜欢收藏,对银槎杯有一定的了解,朱碧山的几个传世银槎杯现存有五件,第一件进了故宫博物馆,第二件在苏州吴中区文管委,第三件在台湾故宫博物馆,第四件在美国博物馆,第五件在英国博物馆,你家中的那对银槎杯可能是件不成熟的作品,但也值好多钱了!”
“我只知道……我的先辈很……厉害!”老朱激动得开始结巴起来。
“这样吧,你把一个杯子送给我,你儿子的学费和生活费,以及以后找工作,还有你们夫妻俩的工作,我全包了!”李镇长信誓旦旦地说。
老朱夫妻俩对视了下,他对镇长说:“镇长,我去阳台上抽根烟!”说完就拉着老婆往阳台去。
“把一个杯子送给李镇长吧!”老朱轻声问道。
“这么值钱的话,我们卖了就有钱了,你这个笨蛋!”老朱的老婆用手指戳了下他的脑袋。
“估计也不值多少钱吧,否则怎么扔来扔去的。再说了,以后儿子的工作也有着落了,凭我们俩能给他找到好工作吗?你才笨!”
“也是的,李镇长还能解决我们的工作问题!我们以后也有钱赚了。”
老朱夫妻俩回到家后,老朱小跑到橱柜边,把银杯拿出来仔细瞧了瞧,喃喃自语道:“老太婆,你过来瞧瞧看,还真像!”
“像!像真的!”
老朱用厚布仔细地把银槎杯包好,里里外外包了三层,唯恐把它磕坏了。
他把其中一只放入盒子里,再放人包里,走楼梯时,扶着楼梯把手慢慢地走下去。
他又怕银槎杯在公交车上被磕坏了,节俭的他选择打的到李镇长家里。
李镇长把银槎杯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了好久,指着杯子底座对老朱说:“东西应该是真的,但你看,这里缺了一块,应该是以前流传中被磕坏的。还有这个颜色,有点发黑,说明银质不纯。所以我说是个有瑕疵的东西。”
老朱走后,镇长夫人拿起杯子仔细地端详着。
“老李呀!你觉得这个真的是银槎杯吗?我怎么感觉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了,我以前去他家就仔细看过,这个杯子只不过是件仿制品。因为杯子里面什么也没刻,如果是真品,杯子里面应该刻有制作年份和姓名字号,我只是没说穿而已。”镇长哈哈大笑起来。
“那你还帮他们找工作,还付给他儿子学费和生活费,你想干吗呀?”李镇长夫人有点愠怒。
“老婆呀,我这样他就心安了。我们就当帮扶吧,培养一个大学生吧!”他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头。
镇长的工作很忙碌,每天奔波于各村落。终于有一天,他的心脏病复发,倒在了办公桌上。
临终前,他还托付他的老部下,以后帮老朱的儿子找份好工作。
几年后,老朱的儿子参加了工作,是李镇长的部下给他找的工作。
正巧,他同事的老爸是个收藏家,俩人说起银槎杯的事。同事的老爸看了看银杯,回头望了他一眼:“孩子呀,这只银杯最多值几百元。”
老朱的儿子心里有愧,拿着银杯来到了李镇长家。李镇长夫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微笑着说:“孩子,他早就知道了。”
他跪拜在李镇长的遗像前,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