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艺术品价格机制与定价方法研究

一、问题的提出

古董艺术品如何估价和定价？一直成为我国甚至全世界一个严峻的经济学理论和实践问题。在收藏界、拍卖界和古玩界，时有市场操纵如吹捧炒作、自买自卖、找托出千，明为交易，实则洗钱，或凭个人感觉喜恶盲目胡乱估价，或富商巨贾们为博美人一笑而豪掷万金等现象已不鲜见，而导致古董艺术品的价格与价值背离与混乱。在我国著名的鉴宝、寻宝、华豫之门等大型鉴宝类节目上，我国的权威专家们大抵只是根据已往的类似品的拍卖成交记录来推断估计某古董艺术品价格，而对于没有类似成交记录的古董艺术品通常就说“这个没有办法估价”或“无法估价”之类的话，这显然是有欠科学严谨的。站在经济学的视角来看，凡物质形态的东西应该是可以估价和定价的。

二、国内外相关研究现状评述

1、古董艺术品的价格决定的理论依据，主要观点有：

【1】马克思劳动价值论

古董艺术品的价值决定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认为，商品的价值是由人们生产所耗费的简单的、平均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所决定，复杂劳动是倍加的简单劳动，商品价值量的大小与生产其所耗费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成正比。古董艺术品的价值是由生产制作者原创性劳动决定的，原创性劳动的复杂程度影响其价值量和价格，即越是复杂的原创性劳动的产品其价值就大，反之就越小.同时，越是复杂的原创性劳动产品的稀缺性也越强，艺术性也越高，艺术品的价值和价格也越高，反之亦相反。古董艺术品价值量只能由创作生产某种艺术品所必须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决定，经济环境因素、价值内质因素和市场供求因素是影响艺术品价格变动的三大因素。古董价值是由生产、收藏、鉴赏古董所耗费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所决定的。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为我们研究古董艺术品的价值决定提供了重要依据.马歇尔等人的效用价值论混淆了价值和价格的概念，把价格影响因素说成了价值决定因素。商品经济条件下的古董艺术品，或者，纯粹的古董艺术品要转化为商品，必然是使用价值和价值的统一体。古董艺术品的使用价值是指古董艺术品能够满足人们把玩、鉴赏、摆设、装饰、研究、考证、投资、理财等实际需要的属性，是价值、交换价值的基础。古董艺术品的价值是由生产或创作古董艺术品的工匠或艺术家的有效劳动（包括高级劳动和低级劳动、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简单劳动和复杂劳动）直接创造的。文物价值是凝结在历史遗迹、遗物（包括精神和物质的遗物）中的一般人类劳动，是人类智慧的结晶和历史进步的标志，具有明显的双重特性，即有形价值和无形价值。古董艺术品创作劳动是一种自主的、复杂的、富有创造性的精神生产劳动，具有极强的自由性、个体性、主体性和独创性，艺术创作是不能集中、批量、标准化生产的，艺术创作者的抽象劳动所创造的艺术本体价值，是个体化的、独立的，不是标准化、社会化的，因此，艺术品的价值量不能由“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决定，只能由市场认同的个别必要劳动时间决定。

【2】效用价值论

效用价值论以物品满足人的欲望的能力或人对物品效用的主观心理评价来解释价值及其形成过程，认为效用是价值的源泉，也是形成价值的必要条件，但不是充分条件，价值的形成还要以稀缺性为前提，效用与稀缺性的结合，才是价值形成的充分必要条件.照此推论，古董商品的价值是由其效用与稀缺性决定的。古董艺术品作为不可再生的、稀缺的文化资源，稀缺是质量指标，稀缺程度影响需求和价格。

【3】市场供求理论：均衡价格

商品的价格主要受供求关系影响“.物以稀为贵”，在古董艺术品交易中更是如此.因为古董艺术品生产不会像物质产品那样批量生产，它的生产特点决定了它的供给的稀缺性和不可复制性，而市场的需求量并没有因为供给的“稀”而减“少”，这种供求矛盾导致了某些稀少的艺术品价格的暴涨。

【4】价值和市场供求矛盾关系共同决定

古董艺术品价格主要由艺术家自身劳动所创造的价值和艺术品市场供求矛盾关系所决定.古董艺术品价格除主要由价值决定外，还受其他非价值因素的影响，如社会治乱兴衰状况、购买力强弱、藏品存世量多少、作者知名度高低和个人审美观差异等。

【5】古董艺术品价格取决于特定的历史条件、原材料构成、艺术价值、历史价值、工艺水平、規格品相、制作难度、存世量、社会对其本质和内涵的认知程度。

【6】古董艺术品的价格取决于古董艺术品的吸引力、炫耀性和投机性。以这个这个理论观点为依据，在实践中往往导致出现古董艺术品炒作操纵和完全凭个人喜恶定价的严重现象。

2、国内外相关研究的古董艺术品定价方法，主要有：

【1】国外艺术品定价方法

国外艺术品市场运行时间较长，也较完善，对艺术品定价的定量研究比国内多，但主要用在名家绘画作品的估价上。目前主要的定价方法有：

（1）     代表作方法

该方法是用能几乎代表市场上所有作品的代表作去计算艺术品价格指数，即：假设价格不随时间变化，寻找出在所有时间段内能代表市场上所有的绘画的代表作的平均价格，利用这些平均价格构造价格指数。该方法主要用于名家书画定价和估价。

（2）     重复销售法

为了计算在一段时间内艺术品的价格，收集在该时间段内具有重复成交记录的所有绘画作品的价格，并用虚拟变量表示艺术品在此时间段内的出售情况，当艺术品第一次出售时虚拟变量取-1，在第二次出售时取1，其他时间出售时为0，通过使用普通最小二乘法进行回归估计。回归过程等价于对与时间虚拟变量和它所对应的销售价格进行回归，估计出的系数就是艺术品价格指数的值。该方法主要用于名家书画的定价和估价。而对古陶瓷，古玉，古钱、古籍、古瓷首饰等古董艺术品的估价与定价则勉为其难。

（3）     特征价格指数法

为了克服双重销售法中重复交易数据获取困难问题和选择不同艺术品存在质量差异的问题，在艺术品价格指数研究中引入了最早由Court（1939）提出的特征价格指数法。特征价格指数法即Hedonic回归方法。特征价格法认为，人们消费商品所获得的效用是由该商品所拥有的一系列特有的属性带来的，因此，商品的价格取决于商品各方面属性带给消费者的满足。一种特定商品的量可以分解成反映其特性的一系列指标，而这些特性的大小则决定该商品的质。该商品的价格也应该与每一种属性所蕴涵的价格相联系，因而商品的质的各种差别变化都应该体现在价格的变化上。这种将产品价格分解为各属性的隐含价格的表述方法，即为“特征价格指数”法。

特征价格指数法的设计非常理想，也取得了较好的计算效果，但是，限于对事物的认知程度，研究者可能并不具备发现驱动市场价格变动的所有复杂影响因素的知识，很可能导致计算结果并不一定很理想。

（4）     其他定价方法

MICHAEL BECKMANN（2004）利用二元选择模型，讨论了艺术品投标人的串通勾结对艺术品定价的影响;Finn R.Frsund？Roberto Zanola利用数据包络方法分析了拍卖行对艺术品价格的影响，发现了艺术品的拍卖场所也是影响艺术品定价的一个重要因素。RANDW.RESSLER和JOHN KEITHWATSON从“供应引起的”对艺术品的需求的角度出发，研究艺术家死亡对艺术品价格的影响。通过对1977年至1996年拉美（主要是墨西哥）21个艺术家作品历史价格的研究发现，在此期间交易的艺术家的作品价格随着艺术家的死亡而价格大幅度增加，但随即下降。死亡（和预期的死亡）是影响艺术品定价的一个重要因素。

【2】国内古董艺术品定价方法

国内关于古董艺术品定价方法的定量研究较少，目前还停留在估算和定性分析上。估算方法主要有：

（1）     类比法

类比法是将某一艺术品与市场上已出售的同类艺术品相比较而决定估价区间，这是国内目前最常用的一种艺术品估价方法。是将某一作品与市场中其他类似作品（比如相同年代、相同类型的作品）相比较，借鉴类似作品已有的市场成交价格，由市场中的专家估算出该作品的市场价格。对同一位艺术家的作品，也可将其作品分为上品、中品、下品，以中品的价格为基准来评估该艺术家其他作品的价格，上品是中品价格的120%-150%，精品价格是中品价格的150%-200%;上品价格是中品价格的50%-70%。或者给古董艺术品分级评级如普品，珍稀品、珍罕品、孤品，代表作、或一级至十级品等，但分级评级的标准往往不是十分严谨和明确，就是国家《文物法》的文物定级标准也以定性为主，在操作上也有很大的各人主观评判空间余地。这种估价方法的优点是简单直观易懂，缺点是有失科学和严谨，主观性较强，且只能提供市场价格参考。目前，我国的许多鉴宝专家估价时多用此法。

（2）     算数平均价格法

算术平均价格法，是用某艺术家已售艺术品成交价格的均价来估算该艺术家其他作品的价格。即，计算某一艺术家每一时期（例如每年）的作品拍卖成交价格的单位均价（如每平方尺的价格），将这些均价连接起来得到一条价格曲线，以此推算出该艺术家某一作品的大概价格。显然，这种方法只能看出某一艺术家的作品价格的走势，并不能预测某一特定作品的价格走势。

（3）     艺术品定价的Hedonic模型

Hedonic回归是讨论产品特征与产品定价关系的一种方法，Court（1939）最早提出这种方法，并利用这一方法对一段时期内汽车价格变化与汽车操作性能之间的关系进行了实证研究;另一先驱是Gregory（1976），他用类似的方法用研究了技术变化对计算机价格的影响。Chanel（1994）、Chane（l1995）Gerard-Vare（t1995）将Hedonic回归方法用于构造艺术品价格指数。该方法主要应用于中国当代画家藝术品价格的估价与定价，而对古代书画和其它古董艺术品的估价与定价则显得力不从心。

（4）     基于灰色系统理论的中国艺术品定价方法

该方法分析中国艺术品价格影响因素的特性，引入灰色关联度分析和GM（1，N）模型，提出基于灰色系统理论的中国艺术品定价方法。通过对中国当代画家绘画艺术品定价问题的实证分析，说明该方法能利用有限的数据得到有效的数学模型，与特征价格指数法相比，拟合优度较高，相对误差较小。该方法也主要应用于中国当代画家艺术品价格的估价与定价，而对古代书画和其它古董艺术品的估价与定价则显得力不从心。且计算复杂，应用不便利。

三、古董艺术品估价理论依据与定价模型

[一]、古董艺术品估价的经济学理论依据与方法

笔者认为，古董艺术品的估价定价理论依据是马克思劳动价值论、边际效用价值论和均衡价格论。在古董艺术品的定价中，上述三种价值价格理论不能带上东西方政治偏见和意识形态矛盾冲突而非此即彼、互相否定，而应该突破藩篱、相互结合。笔者认为，古董艺术品价格首先取决于其价值的大小，其次结合给消费者带来的边际效用大小和市场供求来决定，并在此基础上给出了估价定价模型和计算公式。在古董艺术品估价实践中，根据笔者的计算公式得出的数值再参考类比法与同类物品历史成交价进行参考比对。国内外的其他学者的定价方法都没有考虑资金的时间价值，笔者的研究和估价公式考虑了资金的时间价值。在实践上找到一种更加合理简便实用的估价和定价方法。并根据不同的古董艺术品的特点比如古陶瓷、古书画、古玉、古钱币、古瓷首饰等不同的特点在实践中如何进行运用。

[二]、古董艺术品定价模型

综合上述三种价值价格理论，笔者认为，古董艺术品的价格首先取决于其价值的大小，其次结合给收藏者带来的边际效用大小和市场供求来决定。那么，古董艺术品价值大小，价格高低取决于哪些因素？主要有：

1）  当年设计、生产该艺术品的生产费用与成本（包括生产该商品耗费的劳动时间，反映为计件工资），包括由原材料构成、工艺水平、规格品相、制作难度等因素不同导致制作成本不同。

2）  生产销售过程中服务劳动、信息劳动、知识劳动和管理劳动创造的价值。

从材料的采购到设计加工生产销售，需要大量的专业技术与知识，需要作大量的各种信息处理工作，需要为消费者提供相关的优质服务，需要高水平的专业管理等等，这些知识技术与劳动都在不断地为消费者和社会创造价值。

3）  某古董艺术品的艺术鉴赏价值、历史研究价值、收藏价值、消费者偏好、社会对其本质和内涵的认知程度、古董艺术品的吸引力、炫耀性和投机性等。主要反映在其中的边际效用价值中。上述因素越大越强，则边际效用越大。

4）  某古董艺术品的市场供求状况。包括社会治乱兴衰状况、购买力强弱、藏品存世量，也主要反映在其中的边际效用价值中。藏品存世量越少，社会购买力越强，其边际效用越大。

根据以上分析，笔者给出古董艺术品的估价模型：

P=（FC+VC）（F/P，i1，n1）+MUn（P/A，i2，n2）（1）

其中：P为古董艺术品价格，FC为当年生产该艺术品的生产成本和费用。VC为当年生产销售过程中服务劳动、信息劳动、知识劳动和管理劳动创造的价值。i1为年利率，n1为该古董艺术品的年龄（年），MUn为该古董艺术品每年给收藏者带来的边际效用。n2为购买后的收藏时间，通常以年为单位。i2为折现率，通常为古玩的增值收益率或年利率。

例如：某收藏者购买某古董艺术品，假定当年生产该艺术品的成本与费用折合现在人民币为100（FC）元，当年生产销售过程中服务劳动、信息劳动、知识劳动和管理劳动創造的价值为100（VC）元，古董艺术品年龄为200（n）年，年利率（i1）为5%，每年给收藏者带来的边际效用为1000（MU）元，折现率为5%（i2），收藏时间为20（n2）年。则该古董艺术品的估价为：

P=（100+100）（F/P，5%，200）+1000（P/A，5%，20）

=3470978.2（元）

由于消费者偏好不同，同一件物品给消费者带来的边际效用也有所区别，所以，在定价实践中，也可以根据消费者的不同，边际效用（MU）的取值也可以略有区别。年利率或折现率（i）的取值，可参考银行平均利率或古董艺术品投资的平均收益率来确定。当然，商品的边际效用更多是一种消费者的心理感受，以量化值来表示是有其不足的，这个问题边际效用理论也一直没有能彻底解决，还有赖于商品价值价格基础理论的研究与突破。

四、中国古陶瓷、古书画、古书籍、古钱币、古玉、古铜器、古金银器、古木漆器等估价方法与应用

其估价与定价的计算公式：采用本文中的公式（1）

例如：某收藏者购买某中国古陶瓷，假定当年生产该艺术品的成本与费用折合现在人民币为50（FC）元，当年生产销售过程中服务劳动、信息劳动、知识劳动和管理劳动创造的价值为50（VC）元，中国古陶瓷年龄为200（n）年，年利率（i1）为5%，每年给收藏者带来的边际效用为1000（MU）元，折现率为5%（i2），收藏时间为20（n2）年。则该中国古陶瓷的估价为：

P=（50+50）（F/P，5%，200）+1000（P/A，5%，20）

=185388（元）

在实际应用中，存在同一件物品，给不同的人带来的边际效用不同，所以不同的人会愿意以不同的价格购买。每年给购买者收藏者带来的边际效用、物品年限、收藏时间、年利率和折现率可以根据实际情况确定。在此基础上再参考历年同类陶瓷艺术品的市场成交价进行估价。古书画的FC的确定要考虑到书画采用的材质，纸张笔墨的价值。VC的确定要考虑到书画家在长期艰辛的学习和训练所付出的劳动价值和在历代保存管理中所付出的成本。所以，一般来说，同一个书画家中晚年的作品则价值要高些。古书籍的FC的确定要考虑到书籍采用的材质、装帧印刷成本。VC的确定要考虑到古书籍在历代保存管理中所付出的成本。古钱币的FC的确定要考虑到古钱采用的材质和铸造成本。历代的古钱，有金银铜等不同的材质，其铸造成本也不同。VC的确定要考虑到古钱在历代保存管理中所付出的成本及稀少性等因素。同时，历史上经过名人名家收藏流传有序的东西其价值要更高，因为除了有附加的边际效用外，其流传保存成本也更高。古玉、古铜器、古金银器、古木漆器等估价方法和要注意的问题几乎相同。

在古董艺术品估价实践中，根据笔者的计算公式计算得出的数值再参考类比与同类物品历史成交价进行参考比对综合确定，比现行文博界收藏界拍卖界只采用类比法来估价要精确和科学合理一些的。本研究参考阅读的文献甚多，限于版面篇幅，不便一一列举，敬请有关专家学者见谅。

参考文献：

[1]   马克思《资本论》，人民出版社1975年。

[2]   萨缪尔森，诺德豪斯著，萧琛主译《经济学》人民邮电出版社2008年。

[3]   埃里克·罗尔著《经济思想史》商务出版社1981年。[4]张泽荣《张泽荣文集》四川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

[5]   卢俊村古董艺术品估价理论依据与定价模型[J]消费导刊2017（08）。

[6]   卢俊村中国古陶瓷市场估价问题的研究[J]中国经贸2018（02）。

[7]卢俊村关于古瓷首饰几个问题的研究[J]中国经贸2018（03）。

[8]卢俊村中国古瓷首饰的定价研究与艺术特色，[J]教育学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