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世界与改变世界

欧仕金

摘   要： 哲学是智慧之学。哲学之智在于对世界进行统一性追问，并用统一性对多样性的世界进行解释。传统哲学以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形成了不同的理论体系。马克思以实践为基础，以人类的物质生产活动为起点，创立了全新的哲学形态——新唯物主义（实践唯物主义），在哲学功能上实现了对旧哲学的全面超越。本文从“哲学”的词源学分析入手，阐明哲学解释世界的基本功能;对传统哲学解释世界的不同方式和局限进行论述，因之重点阐述马克思新唯物主义解释世界和改变世界的双重功能。

关键词： 哲学   解释世界   改变世界   双重功能

關于哲学的含义和功能，不同的学者有不同的看法，可以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关于马克思创立的新唯物主义哲学的基本功能，学界的主张并不一致。本文认为，新唯物主义的功能是双重的，既要解释世界，更要改变世界。我的分析从“哲学”的词源学考察开始。

一、哲学：为解释世界而生——对“哲学”的词源学考察

什么是哲学？如果说我们把数学直观地理解为关于数的学问、把物理学理解为关于自然现象及规律（即物之理）的学问、把历史学理解为关于历史发展规律的学问的话，那么，哲学从字面上就可以被理解为关于“哲”的学问。那么，什么是“哲”呢？在一般词典或哲学教科书中，“哲”几乎都被解释为“智慧”或“有智慧”，但至于“哲”为什么是“智慧”，却罕有说明。我们不妨在此从词源学的角度对“哲”字稍做考察。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汉字从根本上说是一种表意文字，汉字的结构蕴含着它的意义，对汉字进行词源学考察，能够大抵发现它的原始含义。我们按照这个思路，看一看“哲”字。

在一般的汉语词典中，“哲”字条后面的括号里写着另一个字，即“喆”，表明“哲”的古体字是“喆”。如果查一查《说文解字》，就会发现“哲”还有另一个古体字，即由三个“吉”字呈“品”字形构成的“嚞”（zhé）。无论是两个“吉”还是三个“吉”构成，都意味着“哲”的含义与“吉”有关。“吉”由“士”和“口”构成，意为“士”所说出来的“话”。在《说文解字》中，“士”是这样解释的：“士：事也。数始于一，终于十，从一、从十。孔子曰：‘推十合一为士。”这就是说，“士”的原始含义是指能够“推十合一”的人。在汉语中，“一”有整体、统一之意，“十”有杂多、万物之意，“推”有推演、概括之意，因此，所谓“推十合一”，指的是对世界上的万事万物进行抽象、概括，得出统一之物。能够从万物中见统一、杂乱中见和谐的人，就是“士”。由此可见，“士”就是能够通过理性思维追问世界的本原和统一性的人，他们静观宇宙之玄机，洞察人生之真谛，博古通今，能言善辩，具有广博的知识和独到的见解。“士”把自己对宇宙人生的观察和思考通过“口”表达出来，就是“吉”，这种“吉”不同于普通大众的日常话语，而是智慧之言，因而，“吉”字在词源学上有“智慧”之义，后引申为“善”或“美”。由两个“吉”构成的“喆”或三个“吉”构成的“嚞”，更突出强调了哲学与“智慧”的关系。

我们按照同样的方式，对欧洲文化中的“哲学”进行词源学考察。“哲学”一词的英文是philosophy，来源于拉丁文philosophia，philosophia是对希腊文ΦιγοσοΦια的转译，包含两个字根：philei和sophon，philei意为对……之爱，sophon意为智慧。由此可见哲学即Philosophy的原始含义是对智慧的追求或爱，哲学即“爱智”之学。那么，古希腊人所说的智慧是什么呢？赫拉克利特说：“承认‘一切是一，就是有智慧的。”在赫拉克利特看来，如果一个人能够认识世界上的众多事物，并不表明他有智慧，因为智慧在于能够把握到世界万物背后的本原或统一之物，认识到本原或统一之物与万物之间的同一性，即“承认‘一切是一”，才算得上具有智慧。苏格拉底认为，真正的知识在于对普遍性即“相”的认识，只有认识到最高的普遍性——善，才是智慧的。在苏格拉底看来，“相”是超越感性之物的普遍性，是现象背后的本质，只有超越现象世界，把握背后的本质，人才能获得知识。关于那最高的普遍性——善，只有神才能获得，人是不能企及的，因而，只有神才是智慧的，人最多只能做一个追求智慧的“爱智”者。哲学作为爱智之学，便源于此。

从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无论是在汉语中还是希腊文中，哲学都与智慧有着密切的关联，哲学就是智慧之学。哲学之所以是智慧之学，是因为它从一开始就承担起了对世界统一性的追问，或者说，人类正是在对世界进行统一性追问的过程中创立了哲学。追问世界的统一性，意味着哲学不再满足于神话或常识对世界的理解方式和解释方式，而是试图深入事物或现象的背后，用某种统一之物解释世界。随着实践的发展和认识水平的提高，人们对世界的解释越来越深入和系统，哲学向着体系化的方向发展，逐渐形成解释世界的理论体系。

二、传统哲学：解释世界的理论体系

恩格斯在对哲学史进行详尽考察之后，对哲学的基本问题进行了概括，他说：“全部哲学，特别是近代哲学的重大的基本问题，是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①（277）“哲学家依照他们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而分成了两大阵营。凡是断定精神对自然界来说是本原的，从而归根到底承认某种创世说的人，组成唯心主义阵营。凡是认为自然界是本原的，则属于唯物主义的各种学派”①（278）。恩格斯对哲学基本问题的概括，道出了哲学不同于其他学科的最本质特征，即哲学是对世界进行终极解释的理论学说。所有哲学，无论语言是平实还是晦涩、范畴是朴素还是精致，从根本上说都无从回避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并根据对这个问题的不同回答被归属为不同的哲学流派——唯物主义或唯心主义。哲学的基本问题，是通过哲学的基本功能——解释世界表现出来的。无论唯物主义还是唯心主义，都是在解释世界，不同者，只是它们解释世界的方式。

唯物主义对世界的解释方式。一般认为，西方历史上第一个哲学家是希腊“七贤”之一的泰勒士，因主张“世界的本原是水”而被称为“西方哲学之父”，也就是说，西方哲学从泰勒士开始，在他之前没有哲学。泰勒士之所以以“世界的本原是水”这句朴素的主张成为西方哲学之父，是因为他以这个主张开启了一种全新的思维方式。在泰勒士所处的时代，虽然人们能够观察到日月星辰、山河湖海、花鸟虫鱼、飞禽走兽等自然界中各种各样的事物，但除了泰勒士之外，没有人思考或者追问自然界万事万物背后的统一性问题。泰勒士对世界万物统一性的追问开创了一种不同于神话和常识的全新的思维方式，即哲学的思维方式。从此，原先统一的世界在人的思维中被二重化为本原之物和派生之物，不仅如此，这种思维方式还表明，世界上各种各样的事物并不是本然存在的，本然存在的只是那个派生出万物的本原之物。泰勒士所开创的哲学思维方式，实质上是一种不同于神话和常识的、解释世界的全新方式，由万物构成的世界通过本原之物“水”得到解释。当然，由于泰勒士尚处于哲学的开端，他对世界的解释方式也是最朴素的，把“水”作为本原解释世间万物，解释力是十分有限的。如何从自然界中寻找一个比“水”更有解释力的本原之物，构成泰勒士之后唯物主义哲学的主要旨趣，从某种意义上说，都是泰勒士哲学的注解和补充，包括阿那克西曼德的“无限者”、阿那克西美尼的“气”、赫拉克利特的“火”、德谟克利特的“原子”，等等。

唯心主义对世界的解释方式。在泰勒士之后，还有一些人从另外的角度“推十合一”，追问世界的统一性。不过，这些哲学家不是追问构成万物的本原，而是思考现象背后的本质。在他们看来，世界上的各种事物都在不断地运动变化，看起来杂乱无章，但他们又确信，变动不居、杂乱无章的只是表面现象，背后一定会有一个不动不变的、稳定和谐的本质，与杂乱变动的现象相比，这个本质才是秩序本身，才是真实的存在。赫拉克利特说：“世界是一团永恒的活火，在一定的分寸上燃烧，在一定的分寸上熄灭。”在赫拉克利特看来，我们的世界在不断跳动的火焰的燃烧与熄灭中生成与毁灭，雖然“活火”构成了生成世界的“基质”，但“活火”所遵循的“分寸”才是赋予其创生世界的法则本身，这个法则，就是λoyos;毕达哥拉斯认为，世界中的存在物是混乱的、没有秩序的，只有作为万物构成原则的“数”才是和谐的秩序本身;巴门尼德也认为，不断运动变化的现象是不真实的，是“非存在”，只有不动不变的“存在”本身才是真实的存在。这种从动变不居的现象世界出发，追问现象背后的不变的、永恒的、和谐的秩序的思维方式，明显不同于泰勒士所开创的从多样性的事物中追问其构成之物的本原的思维方式。虽然都在追问世界的统一性，但前者是从构成的角度去追问世界的“基质”，是一种本原性追问，后者是从确定性的角度去追问世界运动的“法则”，是一种本质性追问。前者是唯物主义的思维方式，后者是唯心主义的思维方式②。

由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作为解释世界的两种方式，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是根本对立的。为什么会有这种根本对立？这种对立的实质是什么？这是我们应该进一步分析的。由上文可知，哲学源于对世界的统一性追问，但这种追问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思维方向上的差别;唯物主义的思维方向是寻找构成世界万物的“本原”或“基质”，也就是寻找“宇宙之砖”，这种思维方向的结果，必然是某种物质性的东西;唯心主义的思维方向是寻找支配事物运动背后的不动本体、法则或秩序，结果必然是某种精神性的东西。唯物主义用物质性的“本原”解释世界，认为世界从根本上说是一个物质世界，精神现象是物质的属性和功能;而唯心主义则用精神性的“本体”解释世界，认为外部物质世界是由精神派生出来的，是精神的产物或者表现。这就形成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在解释世界的根本对立，这种对立的逻辑表达就是哲学的基本问题：到底是先有物质，还是先有精神？通常我们容易采取形而上学的态度对待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根本对立，看不到二者对立的深层实质，很容易得出类似“唯物主义正确、唯心主义错误”这样的结论。其实，通过上面的考察我们已经发现，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关于物质和精神“先后”之争的含义是不同的，唯物主义从构成世界的“本原”出发，认为先有物质后有精神，这个“先”和“后”是从时间意义来说的，即通常所说的“时间先后”。也就是说，世界是一个由物质构成的世界，在这个物质世界的发展过程中产生了人，有了人才有了精神现象。唯心主义从现象世界背后的“本质”出发，认为先有精神，后有外部世界，这里的“先后”是从逻辑的意义上说的，即通常所说的“逻辑先后”。也就是说，世界虽然已经存在，但如果没有人和人的思想，那么这个世界是没有意义的，正是人的思想赋予了世界可理解性。因而，从逻辑上说，精神或思想是理解对象世界的逻辑前提，这就是笛卡尔“我思故我在”、康德“人为自然立法”的基本含义。如果混淆了“时间先后”和“逻辑先后”，我们就会犯简单化的错误，把唯心主义理解为违背科学史实和生活常识的胡说八道，哲学史表明，唯心主义并非如此。

马克思之前的传统哲学，不管是唯物主义还是唯心主义，都是解释世界的理论体系，二者从自己的立场出发对世界进行解释，都有各自的逻辑理路和现实根据，都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二者各执一端，看不到对方的合理性，二者都存在局限性。

三、马克思哲学的双重功能：解释世界与改造世界

关于传统哲学（旧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合理性和局限性，马克思进行了精准的概括：“从前的一切唯物主义（包括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的主要缺点是：对对象、现实、感性，只是从客体的或者直观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们当做感性的人的活动，当作实践去理解，不是从主体方面去理解。因此，和唯物主义相反，唯心主义却把能动的方面抽象地发展了，当然，唯心主义是不知道现实的、感性的活动本身的。”③（499）马克思站在新时代的最前沿，从实践出发，建立了新的哲学形态——新唯物主义（实践唯物主义），实现了对旧哲学的全面超越，对哲学功能的转换，是马克思新唯物主义超越旧哲学的突出表现。

马克思说：“哲学家们只是以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③（502）这个著名的判断清楚地表明，任何真正的哲学，都必须承担起双重功能：不仅要解释世界，更重要的是要改变世界。

（一）马克思哲学解释世界的功能

哲学要实现自己解释世界的功能，最重要的是找到一个合理的出发点。马克思既反对旧唯物主义从“客体的或直观的形式”出发解释世界，又反对唯心主义从抽象的精神出发解释世界。马克思认为，人的现实生活构成哲学及一切意识形态的逻辑起点，人类历史从哪里开始，哲学也应从哪里开始。他说：“我们首先应当确定一切人类生存的第一个前提，也就是一切历史的第一个前提，这个前提是：人们为了能够‘创造历史，必须能够生活。但是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吃喝住穿以及其他一些东西。因此第一个历史活动就是生产满足这些需要的资料，即生产物质生活本身，而且，这是人们从几千年前直到今天单是为了维持生活就必须每日每时从事的历史活动，是一切历史的基本条件。”③（531）物质资料的生产是人类生存的基本前提，它是人类最基本的实践活动，马克思的新唯物主义必须以此为逻辑起点展开对世界的解释。

一般所谓世界，主要包括客观世界和主观世界两个部分，前者主要指自然界、人和人类社会，后者泛指各种精神现象。哲学作为解释世界的理论体系，必须对构成世界的每个部分进行说明。马克思的新唯物主义把物质资料的生产作为自己的逻辑起点，必须从人类的物质生产出发解释世界。笔者认为，新唯物主义对世界的解释过程与人类物质生产活动的展开过程是一致的：物质生产作为人类满足生活需要的第一个历史活动，潜在地包含着人类其他的一切活动。正是在人类的物质生产活动中，世界的各个部分以不同的方式前来照面，并把自己呈现出来，从而现象地得到说明。

人们在物质资料的生产活动中，一方面要与自然界打交道，自然界作为物质生产活动的对象呈现出来，因此，自然界并不是一个与人类活动无关的、孤立的、“纯粹客观”的存在，一开始就存在于与人类的相互关联之中，影响、制约着人类的物质生产活动。马克思用“生产力”这一范畴表达人和自然界的相互关系，实质是人类通过物质生产对自然界的征服改造和自然界的自我固持及对人类生产活动的束缚、制约与抗拒，生产力水平反映的是人类摆脱自然界的束缚、从自然界中获得解放和自由的程度，生产力水平越高，人类从自然界中获得解放和自由的程度就越高。人类社会的发展过程是生产力水平不断提高的过程，也是人类不断摆脱自然必然性获得解放和自由的过程。

另一方面，在人类的物质生产活动中照面的不仅仅是自然界，还有人类自身，因为物质生产活动不是单个人进行的、类似于动物那样的“觅食”行为，而是由众多个体合作进行的社会行为。因此，在马克思的新唯物主义视野中，“人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③（501）。这里的社会关系主要是指在物质生产活动中结成的生产关系，主要内容包括生产资料的所有关系、人们在物质生产活动中的地位和相互关系、产品的分配关系。如果说生产力是马克思新唯物主义用以表达人和自然界关系的范畴的话，那么，生产关系是用以表达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范畴，实质是物质生产活动中人与人之间的剥削与被剥削、奴役与被奴役的关系。生产关系的进步程度，反映了人摆脱他人的剥削、奴役从而获得解放和自由的程度，生产关系越进步，人摆脱他人的奴役和束缚、获得解放和自由的程度就越高，人与人之间就越平等。人类社会的发展过程，就是人类不断反抗剥削、奴役和压迫、争取解放和自由的过程。

生产力和生产关系构成人類社会的基本结构，即生产方式。在生产方式中，生产力起主导作用，生产关系由生产力决定，也就是说，在人类的物质生产活动中，人与自然的关系决定着人与人的关系。人类社会由低级向高级不断发展的过程，就是人类从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不断迈进的过程，这一过程是由人摆脱自然的束缚获得自由和人摆脱他人的束缚获得自由的双重过程。这一过程的动态体现，就是社会形态的更替，即由原始社会向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的演进过程。

物质生产活动是人类最基本的活动，但绝不是唯一的活动，从这一基本活动中，派生出社会的政治活动和文化活动，等等。因此，从构成上说，人类社会除了经济结构外，还有政治结构和观念结构，它们归根结底必须通过人类的物质生产活动得到解释和说明。对此，马克思说：“人们在自己生活的社会生产中发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关系，即同他们的物质生产力的一定发展阶段相适合的生产关系。这些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的经济结构，即有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层建筑竖立其上并有一定的社会意识形式与之相适应的现实基础。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④（591）“人们的想象、思维、精神交往在这里还是人们物质行动的直接产物”③（524）。

由上所述，马克思的新唯物主义从物质生产活动出发，把自然界、人、人类社会及精神现象纳入了自己的解释视域，对世界进行了系统的、科学的解释。这种解释，实现了哲学追问世界统一性的“形而上学欲望”，是“推十合一”的智慧展示;又摒弃了旧哲学对现实世界的抽象理解，使哲学对世界的解释功能达到前所未有的水平。

（二）马克思哲学改变世界的功能

解释世界只是哲学的基本功能，在这一点上，新唯物主义和旧唯物主义没有本质不同。赋予哲学以“改变世界”的功能，是马克思新唯物主义超越一切旧哲学最明显的特征。

马克思从“必要”和“充分”两个方面阐释了哲学理论与改变世界之间的关系。一方面，理论产生于人类的实践活动，只有返回到实践之中，才能证明自己的真理性，才能实现自己的现实性和力量，马克思说：“人的思维是否具有客观的真理性，这不是一个理论的问题，而是一个实践的问题。人应该在实践中证明自己思维的真理性，即自己思维的现实性和力量。”③（500）另一方面，马克思认为，理论尤其是彻底的理论，一旦与群众的实践活动相结合，就会形成改变世界的强大物质力量，他说：“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但是理论一旦掌握群众，也会变成物质力量。理论只要说服人，就能掌握群众;而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③（11）当且仅当哲学与无产阶级争取人类解放的实践相结合，才能实现哲学和无产阶级解放斗争的共同成功：“哲学不消灭无产阶级，就不能成为现实;无产阶级不把哲学变成现实，就不可能消灭自身。”③（18）

从现实情况看，自马克思主义诞生以来，就与国际工人运动紧密相连。作为建立在实践基础上科学性和革命性相统一的理论体系，马克思主义给无产阶级争取自身利益和人类解放的斗争提供了强大的思想武器。改变了工人运动的自发性和盲目性，改变了工人阶级的处境和整个欧洲的革命形势;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马克思主义传入俄国并和俄国实际情况相结合，诞生了世界历史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苏联，深刻地改变了世界的政治格局;二十世纪初期，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使中国的革命面貌焕然一新，从那以后，马克思主义像一座灯塔，指引着中国革命和建设事业从胜利走向胜利。如今，马克思主义及其中国化理论成果——毛泽东思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作为中国共产党的指导思想，正引领全体中国人民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胜利前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所取得的伟大成就，充分展示了马克思主义的蓬勃生命力，同时也生动地诠释了改变世界的强大功能。

马克思新唯物主义的双重功能并不是彼此分立的，而是相互联系的统一整体，其中解释世界是前提，改变世界是目的。只有科学地解释世界，才能成功地改变世界;只有在指导人们改变世界的实践活动中，新唯物主义才能得到发展和完善，才能更好地解释世界。

注释：

①中共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四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②需要说明的是，赫拉克利特以“火”为本原去解释世界万物的生灭变化，从这个角度看，他无疑是唯物主义哲学家;但他的λoyos概念，是对毕达哥拉斯关于“数”的思想的深化，其影响至深的是后来的唯心主义，包括古希腊唯心主义、中世纪神学唯心主义、近代唯理论和黑格尔的唯心主义，西方哲学逻各斯中心主义的形成，与赫拉克利特有直接关系。从这个角度看，赫拉克利特哲学存在着被唯心主义解读的可能性。

③中共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④中共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