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的种子

汪远

为谋取暴利，雇佣团队通过互联网竞价排名方式，搭建数十个网站以低价品种冒充被害人订购品种，并由仓库发货，非法获利116.8万元，受害人遍布江西、云南、广东、河南等十数个省的数百人，使客户遭受特别重大损失。

2020年6月28日，经江苏省沭阳县检察院提起公诉，法院以销售伪劣种子罪，判处被告人李鑫有期徒刑七年三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100万元。以销售伪劣种子罪、伪造国家机关证件罪等分别判处被告人张兴、张金海、俞庆波等14人有期徒刑五个月至一年四个月不等刑罚，并处罚金。

长势堪忧

“我購买的佛甲草和常春藤为什么连芽都没有发？请你们按照合同约定安排技术人员过来查看一下。”2019年3月的一天，河南的周女士十分着急地拨通了售后电话，要求卖方履行售后服务承诺。然而，此时的卖方哪有什么技术人员可派，在要求周女士传送了订单交易号、现场照片以及播种方式后，卖方以周女士未严格按照科学种植要求操作，出售种子均有合格检测证书，当地气候、水土不符合种植要求为由进行了推脱，最终自认倒霉的周女士无奈接受了卖家处理的结果，殊不知卖家出售给周女士的根本就是发不了芽的假种子。

“您好，我们这里是全国最大的种子批发市场，经营着各类优质的花草种子，并有专门的技术人员进行种植辅导。”精美的网页设计、专业的语言、详细的各类花草种子目录，一时间让苦于寻找优质种子的李先生激动不已。原来，为通过工程中的绿化验收，李先生通过网站搜索的方式寻找到一家种子批发公司。谨慎的李先生在向对方索要了企业资质、草种检测说明书、公司成功案例后，当即与对方签订了电子合同，并按照合同要求在收到种子后支付了32万余元百慕大种子的货款费用。

“种子如果能在30亩的空置地上顺利地发芽，工程款很快就能够结清。”在接着的一个月的关键生长期，对于播种下去的种子充满着期待的李先生几乎每天都会去查看种子生长情况。然而事与愿违，在经历了一个月的生长期后，三十余亩草坪却似荒地一般。

到底是土壤、气候、水分、种植技术等自身问题，还是种子从根源上就出现了问题？李先生在查看周围同期工地其他种子生长情况后，发现其他百慕大种子都长势很好，唯独自己的没有长出来，很明显是种子本身的问题。愤怒的李先生选择了报案。随着公安机关侦查的深入，一个以互联网为平台，专门经营伪劣种子销售的团伙逐渐浮出水面……

当地小有名气的花草种子专家

在江苏省沭阳县某电商产业园内，数十名客服人员正在紧张地忙碌着，在公司的仓库保管区，两名库管正在按照订单上的地址进行分装工作，一派热闹的景象。“80后”的李鑫，不仅是业界小有名气的花草种子类专家，而且也是该公司的负责人。近年来伴随着沭阳本地花草市场的崛起，从最初骑着电动车跟着亲戚经营花草批发生意，到如今成为拥有数个花草种子类的互联网平台的创业者，天资聪明擅于钻营的李鑫深切体会到了种子市场和互联网的跨界组合带给他的历史性机遇，但这也为其走上犯罪道路埋下了重要的一个伏笔。

进出豪车、出手阔绰、年轻有为，这是身边多数熟悉李鑫的人对他的评价。的确，自2014年以来，在短短的几年间，他从小打小闹搞花草批发到经营各类花草种子赚得盆满钵满。随着经济条件和社会地位的提升，他不禁暗暗自喜，庆幸自己掌握了一把打开宝藏的“金钥匙”。这把所谓的“金钥匙”正是以“沉睡”的种子为名，通过销售伪劣花草种子来迅速攫取财富。

从北京、山东、云南等地批发廉价的种子，亲自物色招聘员工、组建互联网营销团队、进行话术指导、统管财务，在李鑫花草种子的市场布局中，网络营销成了其业务转型中最重要的一环。“我们的客户主要通过互联网搜索关键词直接点击打开我们网站后进行咨询，一般情况下只要是搜索花草种子，客户基本都会咨询我们。”为能进一步发展客户资源，李鑫在业务鼎盛时，一度竟然开设了20余个花草种子类的网站，并花费高价进行网站维护、设计、包装和引流。

点“种”成金

由于花草种子的特性、生长周期及生长条件等要求的不同，如果没有一定的专业知识，很难通过花草种子来判断其真伪好坏。正是基于这一点，在李鑫的精心“打造”下，旗下的数十个网站俨然成了“花草种子大世界”，除常见的花草种子外，用于饲养牛羊、防止水土流失、绿植观赏等具有一定功能性的花草种子在其网页的宣传中“应有尽有”。“只要客户有购买种子的意向，哪怕这类种子我们没有，我们都会许诺客户进行发货，因为普通人很难用肉眼识别假种子，所以我们并不担心销售出去的种子会出现真假问题。”面对承办检察官的讯问，负责网站售前咨询工作的业务员张金海交代。

2017年3月的一天，本是推销信用卡的俞庆波在浏览当地一招聘工作网站时发现，一家经营线上销售的种子公司正在招聘，而且从招聘内容上看工资待遇和办公环境都不错。在顺利办完入职手续后，对花草种子了解少之又少的张金海拿到了一本由公司印制的营销话术小册子，详细列举了各种客户常见问题的解决方案。

精美的网页设计、低于市场价格的花草种子，集客服、设计人员、仓管、财务、行政于一体的专业化团队，在李鑫的经营下，公司的发展逐渐趋于规模化，业绩也不断激增。“一般无论金额大小，出价多少，即使客户出价再低也一定要把单子给做成，目的是要留住客户。客户需要的种子公司没有或者出价太低，发货该品种会亏本，就会发任意品种。”公司营销部负责人张兴道出了网站运营中谋取不当利益的重要手段。

走向犯罪之路

“客户现在对花草种子的资质要求越来越高，因为这方面我们没有，导致很多大的订单都流失了。”在一次所谓的“业务”推进会上，张兴对李鑫说道。随着花草种子业务越做越大，网络销售平台上的客户转化率问题成了李鑫等人急需解决的问题。为了进一步骗取客户的信任，李鑫委托张兴找他人私刻了包含种业公司、检测中心、合同专用等十余枚公章，以便更好地开展其所谓的“业务”。

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伴随着上海李先生的报案，公安机关于2018年5月30日立案侦查，2018年8月1日，李鑫、张兴、张金海等人在沭阳县某电商产业园内被抓获归案。在李鑫等人的办公室，警方查获了大量销售账本、一百余部用于联系客户的手机及数十枚假章、假公司营业执照等。随着相关涉案人员的归案，李鑫等人依托自建网站对外销售伪劣种子的真相也逐渐浮出水面。

经查，2016年2月至2018年5月，李鑫先后建立“立新种业”“百花园种业”等数十个网站销售种子。李鑫为谋取暴利，通过购买商业网站竞价排名服务进行商业推广，雇佣张兴、张金海、俞庆波等十余名人员在上述网站担任客服人员，并要求客服人员以低价品种冒充被害人订购品种，并由仓库发货，非法获利116.8万元，使客户遭受特别重大损失。

在审查起诉期间，沭阳检察院承办检察官对案件证据材料进行了详细梳理，并从案件事实、证据、定性及最后犯罪数额的认定等方面进行了详细的分类审查。为进一步了解并掌握相关花草种子等方面的专业知识，先后购买了《景观园林植物图鉴》《草坪学》等多部相关书籍，并对每个品种的界门纲目科属种进行一一区分，就案件中涉及的花、草、蔬菜等品种进行逐一核实，最终确定冒充种子的品种和金额。

在法庭辩论环节，检察官当庭出示的证据、发表的公诉意见及答辩意见均被法庭采纳。李鑫当庭表示认罪悔罪。

编辑：薛华  icexue032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