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对日本文学的早期影响浅谈

2020-11-06 04:44沈晶晶彭家海
戏剧之家 2020年28期
关键词:日本文学楚辞

沈晶晶 彭家海

【摘 要】奈良时期的日本与唐朝有着紧密的文化交流。《楚辞》作为被传入到日本的中国典籍之一,受到日本学者的重视。本文参照比较文学影响研究的方法考察《楚辞》东渐日本后对日本文学产生的早期影响,大致可推断出《楚辞》东渐日本始于奈良时期。在此之后,日本学者对《楚辞》进行模仿、引用、注释等,足以窥见《楚辞》对日本文学的早期影响之深刻。

【关键词】楚辞;中国典籍;日本文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20)28-0209-02

中国文学是“天光云影共徘徊”的一片汪洋大海,而它的源头活水就是《诗经》和《楚辞》(许渊冲,2008)。《楚辞》作为我国文学史上的一朵璀璨遗珠,凝聚了以屈原和宋玉等文人骚客的心血,在中国文学灿烂历史长河中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它的影响不仅仅渗透了中国两千多年的诗歌史、文学史乃至文化史,同时影响到了英、法、德、日等国家。日本著名学者石川三佐男针对日本现代的《楚辞》研究成果,曾表示日本的汉学研究是除中国以外整体水平最高的(王海远,2005(3):76-83)。

我们无法去证实这一观点是否完全正确,但石川三佐男先生的观点至少可以表明,《楚辞》东渐日本之后,无数日本学者都曾被《楚辞》的文学艺术色彩以及屈原高洁的气节所折服,纷纷致力于《楚辞》研究并发表了大量与《楚辞》相关的研究专著。

影响研究是比较文学中常用的一种研究方法,它研究的是文学传播者和接受者之间影响和被影响的关系,影响研究的主要研究方法有三种,即流传学、渊源学、媒介学(曹顺庆,2011)。本文从比较文学的影响研究角度来探讨《楚辞》在东渐日本后,对日本文学的早期影响。

一、《楚辞》东渐日本

中日两国隔海相望,自古以来就交往密切。班固的《汉书·地理志》中记载着东方海上岛屿 “倭人”,范晔的《后汉书·东夷传》中更有中日开始外交往来的最早记录。而在中国的唐朝时期(日本奈良时期),两国的文化交流达到了鼎盛期(史小华,郑新超,2018)。当时的日本向中国朝廷朝贡,并派遣大量留学生和遣唐使,这些留学生和遣唐使带回大量中国文化典籍(唐诗、《史记》《文选》《论语》《诗经》《楚辞》等),大大促进了与大唐的外交发展。據《倭名类聚钞》记载,当时从中国传入日本的汉籍囊括经、史、子、集以及天文、地理等250个类别(何培忠,2006)。

其实,《楚辞》对日本文学产生的影响无论是在早期还是现当代都是不可忽视的,都值得我们研究。基于2018年史小华、郑新超二人对日本《楚辞》研究的划分,笔者将《楚辞》对日本文学的影响分为早期和现当代。这里所指“早期”是从奈良时期到日本江户时期。本文并不打算将《楚辞》对日本文学的早期和现当代影响一一详述,只将研究重点放在《楚辞》对日本文学的早期影响上。

二、《楚辞》对日本文学的早期影响

(一)《楚辞》与日本奈良文学

奈良时期随着中日两国之间紧密的文化交流, 传入日本的大量中国文化典籍被广泛学习和传播,日本社会出现了空前的汉学研究高潮。《楚辞》究竟何时传入日本,具体的年代尚且未有准确的定论,但大致时期可能是奈良时期(聂石樵,2015;张思齐,2016)。

根据日本学者竹治贞夫著作《楚辞研究》记载,日本推古天皇十二年(公元604年)颁布的圣德太子《十七条宪法》,被认为是日本最早受到《楚辞》影响的作品。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圣德太子宪法十七条中的许多语句,都能够在《楚辞》中觅得例证。

圣德太子《十七条宪法》第十条中出现了“人皆有心,心各有执”的语句,这使人联想到《楚辞》中所体现的民生思想。比如《离骚》中的“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以及“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与《九章·怀沙》中所言“民生禀命,各有所错兮。定心广志,余何畏惧兮。”亦有异曲同工之妙。圣德太子《十七条宪法》中出现如此多能在《楚辞》中可以寻到例证的语句,说明早在《十七条宪法》之前,《楚辞》就已经传入日本。另外,《十七条宪法》作为日本当时治国理政的文献,能够大量寻到《楚辞》的踪影,说明《楚辞》对日本文学的影响之深远。

《文选》在当时的奈良时期,受到日本贵族诗人的重视。值得一提的是,《文选》中收录了大量的《楚辞》作品。比如屈原的《离骚》《招魂》和《九歌》的前四篇(《东皇太一》《云中君》《湘君》《湘夫人》)、第六篇《少司命》和第九篇《山鬼》,以及《九章》中的第二篇《涉江》等,以及宋玉的《九辩》和其他的《楚辞》篇章。这表明《楚辞》在当时或许通过《文选》被日本知识分子知晓。

(二)《楚辞》与日本平安文学

到了平安时代,《日本国见在书目》(公元891年)问世。它是一部记录日本平安前期传世的汉籍总目录,其中就收录了王逸所注《楚辞》十六卷。在早期,《楚辞》的影响在日本广为流传的诗歌中同样可以窥见踪迹。《楚辞》传入日本后,日本学者对其进行了翻译或者注释,使得《楚辞》得到普及与传播。在日本广为流传的诗歌中亦可看到《楚辞》的影响。诗人会大量使用“兮”字的长短句来模仿《楚辞》的句式,或引用、或借用《楚辞》的语句,或吟咏屈原、或题名读《楚辞》中的诗篇抒发忧患或孤高之意。

(三)《楚辞》与日本江户文学

《楚辞》自奈良时期传入日本,受到广泛传播。之后一段时间,日本的《楚辞》研究沉寂许久,直到江户时代(1603-1867,又称德川时代)才再现光彩。朱熹理学在江户时代受到统治阶级的重视,将它加以改造后,形成了具有日本特点的“朱子学”。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朱子学都影响着日本的幕府统治。朱熹所撰的《楚辞集注》成书于1199年,对后世研究《楚辞》具有很大的参考价值。

1651年,日本朱子学代表人物藤原惺窝翻刻了朱熹的《楚辞集注》,题名为《注解楚辞全书》,开创了对《楚辞》标注训读的先河。日本朱子学另一代表人物林罗山,曾大力倡导研究《楚辞》。他本人主要专注于对王逸《楚辞章句》和朱熹《楚辞集注》作训。他的创作中也多处提到屈原和《楚辞》,比如在他的诗歌《屈原》中写道:“千年吊屈平,忧国抱忠贞。扫枳颂佳橘,漱芳餐落英。湘累非有罪,楚粽岂无情?世俗不流污,终身唯独清。”(林罗山,1921)根据田耕一郎的说法,浅见炯斋可以算得上是日本最早的《楚辞》研究者。他著有《楚辞师说》,因为被屈原忠义爱国的品格所折服,他决心苦心钻研屈原的作品“屈辞”。另外他还对《楚辞评园》一书作评,遗憾的是并未完成。根据竹治贞夫的介绍,秦鼎也为日本学界《楚辞》的研究作出了巨大贡献。他翻刻了清人林云铭所著《楚辞灯》,并对其作序以及加注。龟井昭阳也著有《楚辞玦》两卷,他对《楚辞》诗句逐条摘录后再写下自己见解。竹治贞夫评价《楚辞玦》:“本书注解的特色,是它具有透彻的合理性,和根据古代文献的适当确切的求证。”(竹治贞夫,1978)

三、结语

从奈良时期,日本在与中国唐代交流日益紧密的契机下,大量的中国文化典籍被传入日本。而《楚辞》也在这一时期传入日本,到江户时期,《楚辞》的研究随着日本学者对朱子学的推崇得到发展。從影响研究的角度来看,一方面从《楚辞》传入日本伊始,《楚辞》对日本文学早期影响之深远可见一斑;另一方面,《楚辞》的传入,为日本早期文学在整个日本文学史上的地位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但是我们必须认识到的一点是,无论是从研究著作的质量和数量上,还是《楚辞》研究的历史和学者人数来看,日本的研究和中国的研究是无法比拟的。毕竟《楚辞》诞生在中国,是流传于中国两千多年的典籍作品。但是,这并不是否定包括日本学者在内的《楚辞》研究的价值,相反, 外国学者从不同视角对《楚辞》的研究更能体现出《楚辞》独特的魅力和其产生的深远影响。

参考文献:

[1]许渊冲.汉英对照<楚辞>[M].北京:北京对外翻译出版社,2008.

[2]王海远.<楚辞>研究与中日学术交流——徐志啸 、石川三佐男对谈[J]. 文艺研究,2005,(3):76-83.

[3]曹顺庆.比较文学概论[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31-32.

[4]史小华,郑新超.日本汉学界<楚辞>研究述评[J].文学教育,2018,(10):80-81.

[5]何培忠.当代国外中国学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6,399.

[6]聂石樵.聂石樵文集(第11卷)古代诗文论集[M].北京:中华书局,2015,73-74.

[7]张思齐.日本<楚辞>学的内驱力[J].大连大学学报,2016,37(1):30-42.

[8][汉]王逸,[宋]洪兴祖.楚辞章句补注[M].吉林:吉林人民出版社,1999.

[9]林罗山.林罗山诗集下卷[M].京都:京都史迹会,1921,265.

[10]竹治贞夫.楚辞研究[M].东京:风见书房,19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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