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雨
很久以前,想你了,找到借口,就去看你。
一路上有很多念头,十分喜悦的那种,抵达你的时候,只想睡觉,睡姿都保持赶路的姿势,梦中,你终日经营的琴声中,荇菜、香蒲、泽兰、菡萏、泽泻,委身浅水,对露珠,情有独钟,有鸟在其间飞行,有声,有意。
“为什么不写信?”——真心话挤压在邮筒,有的发霉,有的在途中遗失,即使到你手里时,读到的也只是褶皱、疲沓的情,不会声泪俱下。
那时,阳光保有安静的寓意,举止很绅士,像傻笑的绿叶,有自然的血统,有清亮的音符,与露珠的微笑有关。
后来,是骑着自行车去,你在路口,喊我名字,我会心笑着,给你带有蔬菜,我母亲自己种的:她一锄一锄用力深挖,撒种,掩土,浇水,呵护,现在送给需要的人。
“走着是一种运气。”
再后来,是拨去座机号,请小卖铺的老板娘给你捎信:某天几点几分接电话。
那时,我激动提起电话,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凝视公路、树、椅子,最后说出来的却是:“昨夜的雨,现在一直都在下,院门、溪水是今天最好的比喻……”
你知道,我说不来许多糖分很重的话语,总是闷起,看着不痛不痒的时间,从身前,到身后。
——某座新城,那些浑浊的荣光和转基因的诗意,可以闭口不谈;某些有机的语言,不可忽略,无法抵达的身影,可留旧事;
——下班了,我喜欢一直坐着,抽烟,喝自己煮的茶,被自己的笑容笼罩,想一些糗事,比如,一棵樹变成一条凳子的历程,前世经历的风雨,后世遭受斧、锯、刨馈赠的疼痛,现在,给我的,是圆滑的光阴;
再比如:1980年栽下的桂树,已经很旧,花落地下,叶居枝上,喜欢作秀的鸟,荡漾其间,衔不走湿重的风声。
会聊到星空寥落,忙音四起,直到老板娘笑我……
“等是一种福气。”
现在,是短信、微信或视频。
留下暖词暖句,把有名有姓的幸福,完完全全暴露在你面前:“我想你了,很想……”
——现在,乡下人很讲究,房门向南,堆满老农具和霞光,走着的,蹲着的,像某个故事的道具,镶嵌纯绿的生活。
不像那些提前住进安置小区的,忘了土地,忘了机耕道,把犁、铧、锄、镰,搬进废品收购站,包括它们锈迹的语言和疼痛。某些缺乏经验的门,关不住吵吵闹闹的日子,他们逐渐变得小气,雨砸肩上,责怪天,楼上落下一张很胖的纸,砸伤了手臂,要求索赔。
我还想告诉你,为什么魔一定配置黑衣,仙都穿白衣,那是为了让世人甄别心的去向和情的纯度。有些像做单选题,喜欢铁器,就不喜欢木器,用塑料桶打水,就放弃竹篮,习惯了互联网的生活,完全忘记手写体的日子。
“客居高楼,不完全是进化论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