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麦
两间相连的立地房,属于自家的土灶,吸气吐气。挂在壁外通到楼顶的烟,自上而下。
楼底墙角,堆得满满当当的柴火。白發老妻洗着皮皮虾,半脸盆呵,佝偻着腰的老夫以半角的姿势倒了一海碗老酒。那张八仙桌边,脖子伸得老长。老妻猛添一大把松针。满屋的水汽吧唧吧唧响,似长颈鹿舔向墙头草。
幸福是什么?等到饭菜熟。
儿时住的茅屋,独自在旷野,感觉刚出来的太阳大大的。房子里也是大大的,比如可玩躲猫猫。
檐角漏进一些风寒,棉被暖暖的,睡觉前听见鸟儿在树丛中不知为何叽喳起来。
恋爱时钻进来的小木屋,漏光又漏雨,相拥一起多好。
搬进来住在一块儿,这么多间连着一间最初传来啼哭声的小房子,总让二人牵挂。
分开了,等于房子给拆成了积木。
老了,直到躺在一间房里,静静地,盒子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