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世界,不平凡的人生

2020-11-03 05:45岳小宏
读书文摘(下半月) 2020年3期
关键词:孙少平爱情生命

岳小宏

我是一个平凡的人,但是平凡的人也可以活得不平凡。

贫穷拷打着孙少平的自尊,但他却由此而有着更为强烈的自尊。物质上虽然极度匮乏,但他的精神原野十分丰沃。他努力读书,沉浸在阅读的快乐中。无论是后来在村中教书,黄原揽工,还是到铜陵当煤矿工人,他都没有放下书本。他挑战自我,开阔眼界,去县城参加话剧比赛。他心怀梦想,思考人生,想着有一天扒拉着火车去外面看看更大的世界。

作为书中另一个富有生活激情但精神困顿于农民意识的孙少安,他同样带给我们诸多的人生启迪。他的前行之路同样布满了荆棘,稍不留神就被刺得遍体鳞伤。连小学都没读完,13岁就因家贫而辍学,此后以瘦弱的肩膀义无反顾地和父亲一起挑起了整个家庭的重任。作为庄稼地里的精干劳动力,作为农民中的先进代表,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村中的生产队长,正直、善良、孝顺、具有担当,办砖厂发家致富了,宁可暂时牺牲自己的“小家”也要带领着全村人一起过上红红火火的好日子。

生活愈困苦,愈要坚强。“人的生命力,是在痛苦的煎熬中强大起来的。”就像农民中的先进代表孙少安,历经各种命运的戏弄,最终苦尽甘来,酿造出生活的甜蜜。他生活的年代终于迎来一场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都可以称得上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被社会变革的洪流裹挟着不断向前,向前。而不用像自己的父辈那样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直到暮年,直到死去。

贯穿本书中的另一个主题,是爱情。

作为男女主角,孙少平和晓霞演绎了一段难忘的爱情故事。从学生时代的相识,相熟,到后来的相知,到相爱。孙少平能够完成从最初那个衣衫褴褛总是故意落在最后,在落日的余辉里偷偷去拿自己的两个黝黑的黑麦馍馍的中学生,到最后昂首挺胸地站在生活肩上的强者的蜕变,田晓霞发挥的作用无疑是巨大的。在学校时,晓霞曾和少平说:“只有永不遏制的奋斗,才能使青春之花即便是凋谢,也是壯丽的凋谢!”仿佛为她最后因公殉职的结局埋下了伏笔。田晓霞最后永远离开了,这是让少平无比痛心却又不得不接受的现实。但我由此顿悟的是,死亡的只是躯壳,生命将涅槃定格为永恒,生生不息。只要心中有爱,生命会以另一种形式永存。

孙少平和田晓霞的出身迥异,一个是处于社会底层的揽工汉、煤矿工人,一个是优秀的大学生、省报记者,但田晓霞从未嫌弃过少平,反而一直默默地帮助和引导着他。她抛开一切世俗观念,勇敢地放手去爱。他们在精神领域里互为支撑,是真正的灵魂伴侣。但是并非所有的恋人都能像他们那样坚持,并非所有的爱情都是这般理想化,门当户对的传统观念,生活中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依然是逃不过、也不得不思考的现实问题。

就像少安和润叶,本是青梅竹马,互相也情投意合,却因为少安的退却而错过。少安受家庭和生长环境的影响,反复思量之下,最终选择了和现实妥协。就像润叶的内心独白“她在前方的战壕里拼命抵挡,而她为之而战的后方,却自己烧成了一片火海。”润叶家境优渥,没有历经太多坎坷曲折,在她心里爱情拥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她不甘心因为世俗的羁绊而牺牲自己满心向往的爱情。

所幸的是,最终他们依然有深爱自己的伴侣,收获了属于自己的幸福。看到婚后的润叶依然对少安哥念念不忘,我突然觉得润叶对于爱情的偏执显得有些傻和不值得。直到李向前出了车祸失去了一条腿,润叶才开始如梦初醒,真正融入到家庭之中。其实有时候有些事、有些人错过了就是永远错过了,不如洒脱一点彻底放下,只有这样才能收获另外的幸福。至少孙少安能够遇到贤惠善良、重情重义的秀莲,在我看来,是他一生的幸运。

或许命运有时候就是喜欢造化弄人,生活也本就不是那么完美和圆满。就像郝红梅希望通过找一个家境优渥的男人来改变自己因地主成分的家庭出身而带来的不幸,因此毅然放弃曾与孙少平同病相怜而萌发的青涩爱情,但此后她的爱情路依然曲折艰辛;就像孙家的大女儿兰花美丽又勤劳,但她心甘情愿把自己的一生赌在一个浪荡二流子王满银的身上,痴心地盼望着洗尽铅华浪子回头的那一天……在这个快速发展的时代,处处充满了喧嚣、欲望、浮躁。我们对于物质的渴求日益膨胀,金钱被奉为神明,良知被深深掩埋。与此同时,太多人迷惘于当下,终日虚度光阴,却又不知如何走出困局。又有太多人急功近利,都想要以最快的方式和途径获取最大的利益和成功。跌倒时,我们哀叹命运的不公。受伤时,我们自怨自艾生活的捉弄。我们太不容易满足,以及太不珍视当下所拥有的一切美好事物。

但愿自我在今后的人生岁月中,不管是跌倒了,失意了,陷于怀疑自我、一筹莫展的困境中,还是进步了,收获了,处于成功的欢欣和骄傲之中,都能够时时想起路遥,以及他的那本《平凡的世界》。生命短暂而可贵,每个人生十字路口的抉择都很难,但是一旦做出了选择就应该义无反顾。那么就让这本书成为我人生的指向标,时刻激励我、鼓舞我、振奋我、警醒我、慰藉我、指引我。

平凡的世界,是一个平凡人的奋斗历程,是一个平凡家庭的悲喜离合。书中的黄土地是另一个世界,那里有苦难与磨砺,有奋斗与觉醒,有挫折与追求,有善良与残忍,有喜悦与痛苦,有团圆与分离,有爱与恨。有几多辛酸与无奈,几许悲伤和叹息。或许,我们都是平凡的人,可是我们都拥有着一颗不甘于平凡的心,不撞南墙不回头,在通往不平凡的道路上跌撞前行。像冰心说的,“爱在左,同情在右。走在生命的两旁,随时撒种,随时开花,将这一路径长途点缀得香花弥漫。使穿枝拂叶的行人,踏着荆棘不觉得痛苦,有泪可落,却不是悲凉。”

那么,平凡的我们也可以亲手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不平凡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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