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镕宇 李伊敏 陈桂权 刘宇虎 黄妙兴 陈晓春
克罗恩病(CD)是一种病因尚未明确的肠道非特异性炎性疾病,近年来其发病率逐年升高[1-2]。CD的临床表现包括腹痛、便血、腹部肿胀等,部分患者可伴有贫血、营养不良及关节肿痛等症状,严重者可出现肠梗阻或穿孔等肠道结构性损伤[3-5]。CD的炎性状态可用于评估患者的病情,及早判定CD患者的炎性状态,制定相适应的治疗方案,对控制病情进展,进而改善患者预后至关重要[6]。现有的内镜评价方法易受主观因素影响,如简单内镜评分及内镜指数等,重复性较差[7]。因此,急需寻找便捷、客观的临床指标界定CD患者的炎性状态。谷胱甘肽可保护肠黏膜免受氧自由基的损伤,当谷胱甘肽表达水平降低后,游离的氧自由基刺激肠黏膜,造成肠屏障功能下降,导致CD的发生、发展[8]。硒结合蛋白1(SBP1)可通过降低谷胱甘肽活性,促进氧化应激反应,从而抑制细胞凋亡[9]。由此推测,SBP1可能参与了CD的病理生理过程。目前关于SBP1与CD患者炎性状态及预后的报道较少,本文对此展开研究,以期为临床评估CD患者的炎性状态及预后提供参考。
前瞻性选取2016年8月至2018年8月东莞市人民医院收治的95例CD患者作为研究对象,设为CD组。所有患者均符合《炎症性肠病诊断与治疗的共识意见(2018年·北京)》[10]。纳入标准:(1)符合CD诊断标准且为初次诊断;(2)入组前未接受免疫抑制剂、抗炎类药物等对症治疗;(3)签署知情同意书。排除标准:(1)伴有严重心、肝、肾功能障碍;(2)合并消化道恶性肿瘤;(3)伴有感染性疾病或其他自身免疫性疾病;(4)妊娠期及哺乳期妇女;(5)不能配合完成随访。另选取同期在本院行单发结肠息肉切除术的90例患者作为息肉组。CD组中男性60例,女性35例,年龄为19~48岁,平均年龄为(27.38±5.19)岁,体质指数(BMI)为(20.70±3.29)kg/m2。息肉组中男性51例,女性39例,年龄为18~45岁,平均年龄为(26.54±4.93)岁,BMI为(21.62±3.17)kg/m2。两组患者在性别(χ2=0.811,P=0.368)、年龄(t=1.127,P=0.261)、BMI(t=1.935,P=0.055)方面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本研究获得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批准。
1.2.1 基本资料 收集患者的年龄、性别、BMI、吸烟、肠切除术史、治疗方案和时间等。采用酶联免疫法检测血清C反应蛋白(CRP),采用魏氏法检测红细胞沉降率(ESR)。应用结肠镜检查确定患者肛周病变、肠梗阻、病变位置(回肠末段、结肠、回结肠)、疾病行为(非穿透非狭窄、狭窄、穿透)等情况。
1.2.2 SBP1检测 采用Western bolt法测定CD组织及息肉组织中SBP1的表达情况。收集受试者结肠镜及病理活组织检查标本,无菌条件下剪碎组织,液氮中研磨,在-4 ℃下4 000 r/min离心15 min,取上层清液加入蛋白酶抑制剂提取组织蛋白,采用Bradford法定量蛋白。将35 μg蛋白加入各孔中进行垂直电泳,卸胶、转模,在封闭液中摇床封闭1 h。按照1∶1 000加入一抗稀释液(SBP1抗体),4 ℃过夜,室温下加入TBST,摇床上清洗,10 min×3次;TBST漂洗后从一抗中取出膜,加入二抗,室温下反应1 h,加入TBST,摇床上清洗,10 min×3次。洗膜后加入ECL显影剂,并用ImageJ软件进行半定量灰度分析。
CD疾病指数(CDAI)主要从腹痛、腹部包块、腹泻、伴随疾病这4个方面进行评价。CDAI评分≤4分为缓解期,>4分为活动期。CDAI评分5~7分为轻度活动期,8~16分为中度活动期,>16分为重度活动期。
采用复诊方式对CD患者进行随访,观察患者出院后12个月内的预后情况。本研究将复发、CD相关黏膜异常增生、CD相关结直肠癌定义为预后不良。随访起始时间为2016年8月27日,截止时间为2019年9月18日。
CD组患者SBP1表达水平为20.32±4.37,高于息肉组(16.45±3.90),差异有统计学意义(t=6.343,P<0.001)。
CD患者回肠末端、结肠、回结肠中SBP1表达水平分别为21.08±4.45、20.14±4.35、19.48±4.27。不同病变部位SBP1表达水平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F=1.092,P=0.342)。
按照CDAI评分将CD患者分为缓解期组(n=32)、轻度活动期组(n=23)、中度活动期组(n=18)、重度活动期组(n=22),各组SBP1表达水平分别为16.53±4.20、19.02±4.30、21.72±4.36、26.30±4.42,组间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F=23.740,P<0.001),其中重度活动期组SBP1表达水平高于中度活动期组、轻度活动期组、缓解期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均<0.05)。SBP1表达水平在缓解期组、轻度活动期组、中度活动期组、重度活动期组中呈逐渐升高趋势,提示其与CDAI评分呈正相关(r=0.263,P=0.010)。见图1。
95例CD患者随访期间的预后不良发生率为45.26%(43/95),其中复发35例(36.84%),CD相关黏膜异常增生7例(7.37%),CD相关结直肠癌1例(1.05%)。由表1可知,预后不良组与预后良好组在年龄、性别、BMI、吸烟、CRP、肠切除术史、肠梗阻、病变位置、治疗方案、治疗时间方面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在肛周病变、ESR、疾病行为、SBP1方面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
图1 SBP1与CDAI的相关性散点图
将肛周病变(无=0,有=1)、ESR、疾病行为(非狭窄非穿透、狭窄=0,穿透=1)、SBP1作为自变量,α入=0.05,α出=0.10,将CD患者预后情况(预后良好=0,预后不良=1)作为因变量纳入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肛周病变、疾病行为及SBP1与CD患者的预后密切相关。见表2。
采用二元Logistic回归方法建立肛周病变、疾病行为预测CD患者预后的模型:F=-0.598+0.580×肛周病变+0.780×疾病行为,将其命名为模型A;肛周病变、疾病行为、SBP1预测CD患者预后的模型:F=-6.848+0.645×肛周病变+0.268×疾病行为+0.331×SBP1,将其命名为模型B。SBP1预测CD患者预后的ROC曲线下面积(AUC)大于模型A(Z=3.005,P=0.003),模型B预测CD患者预后的ROC AUC大于SBP1及模型A(Z=2.860,P=0.004;Z=5.595,P<0.001)。见表3、图2。
表1 两组基本资料比较
表2 影响CD患者预后的因素
表3 SBP1、模型A、模型B预测CD患者预后的效能
图2 SBP1、模型A、模型B预测CD患者预后的ROC曲线
多项研究认为CD的发生、发展与肠道菌群失调、免疫介导的组织损伤及遗传易感性等相关[11-12]。CD随疾病进展易发生多种并发症,如肠梗阻、消化道穿孔等[13]。CD的炎性状态可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疾病进展情况,目前临床上常用于评估CD炎性状态的生物标志物有CRP、ESR及粪乳铁蛋白等,三者均在CD中异常表达,但CRP易受炎性疾病影响,因此在评估CD炎性状态时的特异度较低;而ESR与血液系统疾病密切相关,如贫血、心血管疾病等均可引起ESR表达水平发生变化;粪乳铁蛋白诊断炎症性肠病的特异度较好,但当CD合并其他并发症如肠易激综合征时,易影响粪乳铁蛋白的表达水平,导致特异度下降[14-15]。SBP1是一种定位于细胞质和细胞核的含硒原子的蛋白质,可在体内稳定存在,且个体间差异较小,有研究表明SBP1在2, 4, 6-三硝基苯磺酸诱导的CD小鼠中表达水平升高[16]。
本研究结果发现,CD患者SBP1表达水平高于息肉组,表明SBP1可能参与了CD的发生过程。CDAI是基于CD患者临床症状、体征及并发症等进行的评分,可在一定程度上反映CD的疾病活动度。本研究结果发现,SBP1与CDAI呈正相关,表明SBP1与CD患者的炎性状态密切相关,提示SBP1可能参与CD的疾病进展,检测SBP1的表达水平有助于了解CD患者的病情。CD患者的预后是目前临床研究的热点及难点,了解影响CD患者预后的因素有利于及时进行干预,从而延缓疾病进展。郝晓炜等[17]对64例CD患者进行随访,发现约有42.19%的患者预后不良。本研究发现95例CD患者随访期间的预后不良发生率约为45.26%,与既往研究结果相近。为明确影响CD患者预后的因素,本研究采用Logistic回归分析影响CD患者预后的因素,结果显示肛周病变、疾病行为及SBP1与CD患者预后密切相关,其原因可能为以肛周病变为首发临床表现的CD诊断较为困难,易被忽略,影响治疗效果,导致预后较差[18]。穿透型CD患者肠道病变复杂,穿孔、出血等并发症发生率较高,且穿透行为是CD患者接受腹部手术治疗的首要原因,患者预后恢复较差[19]。为了评价SBP1预测CD患者预后的效能,本研究构建了SBP1、模型A及模型B预测CD患者预后的ROC曲线,结果显示模型B预测CD患者预后的效能高于SBP1及模型A,表明SBP1有助于评估CD患者的预后情况。
谷胱甘肽的异常表达与CD的发生、发展密切相关[8]。谷胱甘肽是一种水溶性的三肽,由谷氨酸盐、半胱氨酸和甘氨酸组成,其对于维持胃肠道结构和功能的完整性具有重要作用。动物实验表明,谷胱甘肽缺乏的小鼠空肠和结肠黏膜严重退化,并出现体质量降低及腹泻等症状[20]。此外,谷胱甘肽表达水平降低后,Th2型细胞免疫反应占优势,病变部位分泌的白细胞介素-4、白细胞介素-10等炎性因子表达水平升高,而γ-干扰素表达水平降低,可对肠黏膜造成损伤,导致发生肠道炎性疾病[21]。另有研究表明,SBP1可调节谷胱甘肽的表达水平,并促进氧化应激反应[9]。由此推测,SBP1可能通过调节谷胱甘肽的表达水平参与CD的疾病进展。
综上所述,SBP1与CD患者的炎性状态及预后关系密切,检测SBP1表达水平有助于评估CD患者的预后情况。本研究下一步将动态监测SBP1的表达水平并进行基础研究,分析SBP1 影响CD患者预后的病理生理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