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语方位词简析

莫少英

（贵州民族大学 文学院，贵州 贵阳 550025）

一、水语方位词的语义特征

水族虽有水书，但是无法用书中的文字来进行日常的交流，交流基本都是靠口头语言，但说过的话很难像汉字那样可以用文字记录下来。水书中的方位与空间概念是水书极为重要的内容。水书的一个主要用途是选择安葬的方位、房屋的走向等，水书中的方位主要用东南西北等表示，也可以用天干或地支来表示，但水语口语没有表示“南北”“东西”的概念，而是以太阳出没的方向来表示［1］。

（一）与其他词类结合的特点

在水语里，有表达相对较为完整的相对方位词，如上u¹、下te³、左si ⁴、右fa¹、前ʔna³、后lən²、里ʁa:u³、外nuk ⁷等，但没有像汉语那样有表示绝对的方位词，如东、南、西、北。水语中表示绝对方位词的词都是由相对方位词加上其他词类组合来表达。

1.典型代表方位的词

典型代表方位的词，即一般所说的方位名词，例如：

2.表示身体部位的名词

在水族语言当中，身体部位有时是一种方位处所。事实上，某些典型的方位名词就是由身体部位的名词演变过来的，因此可以把有些身体部位的名词归入方位词或看作特殊的方位词。水语语言的词汇有限，词汇在不同的环境场合意义也就不尽相同，所以把握词汇的意思才能更好地交流，灵活准确地进行水语方位的表达。例如：

这ⁿdioŋ³和那ʦa ⁵是对应的一组指示代词，方位词能跟这ⁿdioŋ³联合使用，也能跟那ʦa ⁵结合表达，泛指旁边，不能精确表达位置。例如：

（二）方位词可表示数量界限或者时间点

相对方位词除了可以表示某一具体的位置外，在一定的环境中，还可以用“数量短语+ 趋向动词（走）pa:i¹+方位词、方位词+某类名词、方位词重叠或重组”的结构来表示数量和时间界限。一般表达的时间意义晚于空间意义［2］。例如：

1.数量短语+趋向动词pa:i¹+相对位置

2.某类名词+相对方位词表示某一时间段

在水族的日常生活中，很多时候方位词在特定语境中会用于描述时间，从而实现时间和空间的统一。方位名词词素+时间名词词素，表示一个特定的时间段。在表示次序或时间的先后时，在前为“上”，那么表示时间或次序在后的便为“下”，然而这里的“上”“下”与汉语所指的方位是相反的。而“里”放在月份前，表示“月子里”，这是一种特殊的用法。

3.方位词重叠或重组

方位词重叠在水语中表示强调，加重语气或是表示很重要的东西，来描述概数或指范围。例如：

上述例子在表示概数时，水语中的“前、后”可表示“轻、重、左、右或上、下”。而在特定语境下，前后可与上下和左右互换使用。

（三）水语方位词的虚指

在水语当中，方位词词义的虚化强弱会随着特定语境的变化而有所改变。表示方位空间的词语经常被用于反映各种各样的实践和文化经验，虽然语言表达方式有时不符合客观真理，但却是水族约定俗成的社会经验。

1.表示社会地位或某一组织

“上、下”本指事物的位置，是空间概念，不过在表示虚指的位置关系时也能使对方快速理解说话者所表达的意思。例如：

水语中的“下”可由其基本义“底部、下面”引申为“基层、老百姓、下级”等。例如：

2.“上、下”表示辈分

在水族地区，相对方位词“上、下”可以表示辈分，“上”用来表示长辈辈分大的，“下”则用来表示辈分低的。例如：

表示抽象关系的意义，看得出来原本的意义，即与空间关系上的意义基本相符。例如：

二、水语方位词语法功能

汉语中方位词既可以单独使用，又可以黏着使用，这使其语法功能呈现出复杂性和层级性。水语中方位词只是名词的一小类，它不受代词、数词、量词的修饰。它们以AA ⁴ +ʦa ⁵“那”的方式重叠，表示进一步的意思。方位名词可以与处所名词ʔwa:ŋ ⁵（边）结合，也可以单独使用。水语的语法功能和汉语普通话的方位词基本相同，可以充当主语、宾语、定语等。

（一）充当主语

现代汉语里的单音节方位词一般不能单独使用，通常是加在其他词后构成特定的语词。在水语里，相对方位词可以单独使用，在句中充当一定的句法成分，且方位词在句中往往有很强的语法功能，一般较为常见的便是作主语。在日常交流中，水语习惯将方位词放在句首，表示某处有某物，或表示其状态特点。

一是表示某处、某方位有某物，例如：

二是表示某个位置的状态特点，例如：

上述例子需要根据说话人所在的位置判断具体含义，或是有一些特殊语境条件支撑。如果这些相对的方位词放在一般的语境中，则不成立。

（二）与其他词类组成偏正结构

在汉语中，定语是用来修饰、限定、说明名词或代词的品质与特征的；在水语中，方位词作为名词的一小类，也可作为修饰词修饰其他类别的名词，作为修饰成分，则是放在中心词的后面，也可放在前面，放在前面时表示处所或者某一位置。

一是充当定语，例如：

二是充当中心语，例如：

水语相对方位词放在某点或处所之前，可以表示某一具体的方位，也可以表示模糊的范围。

（三）方位词可单独重叠使用

方位词重叠后，与重叠前表示的是同一方位，只是强调的程度更深一层，也可在句中充当一定的句法成分。方位名词也可与处所名词ʔwa:ŋ （边）结合，也可以单独使用。例如：

水语中能重叠的相对方位词只有（前）ʔna³、（后）lən2、（上）u¹、（下）te³、（里）ʁa:u³，而（外）ʔnuk ⁷、（中）ta5、（左）si ⁴、（右）fa¹不能重叠使用。

结语

每种语言都有一套完整的表达各种方位关系的方位系统词，利用这些词，人们可以组织各种语言关系结构。水语方位词既可以表达具体的空间方位，又可以表达抽象空间方位，本文便对水语方位词这些语言现象的合理性进行了阐释。在水族语言中，由于语言的局限性，用来表达语言的字音有时是一样的，理解语言的意思还要结合具体的语境来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