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观规范对数学学习行为的影响：数学兴趣的中介作用

原 露，元 英，杜宵丰，辛 涛，刘 拓，罗雪峰

主观规范对数学学习行为的影响：数学兴趣的中介作用

原 露1，元 英1，杜宵丰1，辛 涛1，刘 拓2，罗雪峰3

（1．北京师范大学 中国基础教育质量监测协同创新中心，北京 100875；2．天津师范大学 心理学部，天津 300387；3．闽南师范大学 教育科学学院，福建 福州 363000）

基于PISA2012的学生问卷数据，采用结构方程模型考察了上海3 399名中学生的主观规范（包括父母规范和同伴规范）对其数学学习行为的影响机制．结果发现：（1）父母规范和同伴规范对学生数学学习行为有显著正向影响；（2）数学兴趣在父母规范和同伴规范对学生数学学习行为的影响中起部分中介作用．因此，为了使学生产生更多的数学学习行为，应该努力加强学校教育与家庭教育的合作，充分发挥同伴的积极作用，提高学生的数学兴趣．

主观规范；数学兴趣；数学学习行为；中介作用

1 问题提出

学习行为是指利用已获得的信息和知识来提高表现[1]．对于学生来说，学习是一种经历和过程，学习者在与学习环境的交互活动中会产生相应的学习行为[2]．学习行为也是学习主体与所处环境的互动过程．学习的发生必然伴随着学习行为的出现，同时学习行为的发生和发展也直接影响着学习的开展和效果[3]．已有研究表明学习行为显著影响学生的学业成绩，促进学习行为也能提高其成绩[4]；不同层次水平的学生更是在学习行为上存在差异[5]．近年来，学者们一再呼吁更好地理解促进学习行为的因素[6]．学习条件理论认为，学习行为受内部条件和外部条件的共同作用，其中内部条件指个体先前习得的知识和能力，外部条件则指外界输入刺激的结构和形式[7]．这里重点讨论主观规范这一外部条件对学习行为的影响．

计划行为理论（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 TPB）认为人的行为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理性计划的结果，TPB能够帮助理解人是如何改变自己的行为模式的．Ajzen认为所有可能影响行为的因素都是经由行为意向来间接影响行为的表现[8]；而行为意向受外在的、会影响个人采取某项特定行为的“主观规范”影响．在计划行为理论中，主观规范（subjective norms）是指个体对一般社会压力的感知，即个体对执行（或不执行）行为的感知．因为行为人在决定某种行为时，还可能受到身边群体的影响与压力，这种行为与人的从众、模仿、服从等心理有关．因此，个体对某一特定行为的主观规范与他人对该行为的期望有关[9]．如果一个人察觉到重要他人（例如父母和同伴）支持（或不赞成）这种行为，他们更有可能（或更少）想要执行它．在数学学习中，主观规范可以解释为：学生对于数学的学习受到对其有重要意义的人的影响，如果重要他人对数学学习越重视，学生就越有可能进行数学学习．这里将主观规范界定为学生的重要他人对于数学的态度对学生数学学习产生的影响，这里的重要他人指学生的父母和同伴，因此主观规范包括父母规范和同伴规范．

学习兴趣是指兴趣在学习领域的体现[15]．2016年发布的中国学生发展核心素养框架，指出学生要具有浓厚的学习兴趣[16]．就数学学习而言，数学兴趣是学习者对于数学产生的学习兴趣，即学生进行数学学习活动的倾向[15]．学生在亲子交流过程中将父母重视教育的价值观念内化，当成一个规范或标准来要求自己，进而激发学习动机[17]，而兴趣可以被视为内在动机的隐含组成部分[18]，故父母对数学的态度可能会影响学生的数学兴趣．同龄人能帮助塑造学生的情感、社交和认知发展[19]，故同伴规范也可能会影响学生的数学兴趣．另外，通常对于某项行为的主观规范愈正向时，个人的行为意向也会愈强．因而，提出假设二：学生的主观规范（父母规范和同伴规范）会影响数学兴趣．

此外，国内外学者通过研究发现学习兴趣是影响学生数学学习的重要的非智力因素[20-22]．有研究者认为，兴趣是学生参加活动的驱动力，一个人只有对某项活动发生了兴趣，才会对该项活动表现出积极的情绪，进而形成该项活动的行为习惯．学习兴趣可以促进学生积极探究学习活动，甚至直接影响着学生的学习行为和效果[23-24]．数学学习兴趣更是对数学学习具有重要的导向和动力功能[15]．行为心理学家则认为，人类做出任何行为都是有一定的心理动机的；学习动机对学生的学习态度和行为起决定作用，是推动学生学习的主要动力[25]．据此，提出假设三：学生数学兴趣会推动学生产生更多数学学习行为．

综合上面3个假设，这里拟探讨学生数学兴趣在主观规范对学生数学学习行为影响中的中介作用，假设模型如图1所示．由于主观规范是通过学生自身感知到的态度影响学生，而学生对其数学兴趣及数学学习行为的评判也更为准确，因此以学生为被试，采用国际学生评估项目（program for international student assessment，简称PISA）的数据．

图1 假设模型

2 研究方法

2.1 被试

测试对象为15周岁3个月到16周岁2个月的在校中学生．上海作为中国大陆地区第一个正式参加PISA测试的地区，其测试结果有一定的参考价值．选取参加PISA2012年测试的所有上海中学生．这些学生是通过分层比例抽样法，从各学段各类不同教育质量学校抽取的，来自155所学校，采用成列删除法删除缺失数据后共计3 399人．其中，女生1 728人，占总人数的51%；男生1 671人，占总人数的49%．

2.2 测量工具

（1）主观规范．

（2）数学兴趣．

合约规划的数量与合约范围的界定密不可分，范围模糊，后续就会对招投标、定标签约甚至是项目实施带来诸多不良影响。划分既不能数量太多，造成管理难度太大，又不能整成一个大包，使其相关风险因素增多，编制时间过长，影响后续实施。

（3）数学学习行为．

（4）控制变量．

已有研究表明：从平均分上看，男生在数学兴趣上的得分要略高于女生[26]；不同家庭因素的学生，学习表现存在差异[27–29]．因此，性别和家庭经济社会文化地位可能对研究探讨的主观规范、数学兴趣、数学学习行为有影响，应予以控制．这里将学生的性别（重新编码后：0=女性，1=男性）和家庭经济社会文化地位（包含父母最高职业地位、父母最高教育水平和家庭财产3个指标，以下简称）作为控制变量．

3 结果

3.1 共同方法偏差的检验

采用不可测量潜在方法因子效应控制法（controlling for effects of an unmeasured latent methods factor）检验是否存在共同方法偏差[30]．首先，将4个变量建立4因子的模型，记为Model1．然后，在该模型的基础上增加一个方法因子，建立双因子模型，记为Model2．最后，对比Model1和Model2的拟合指标，详见表1．结果显示，在四因子中加入方法因子后，模型的拟合指数改善程度并不高，、均只提高0.03，小于0.1；而减少0.03，减少0.01，均小于0.05．因此，不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

3.2 描述统计及因子相关分析

3.3 中介效应分析

对学生的性别、进行建模控制，采用结构方程模型的检验方法对中介模型进行分析．得到拟合指数：=0.902，=0.919，=0.069，=0.063，模型拟合良好．控制变量对数学学习行为有显著影响，性别则无显著影响，具体路径系数见图2．对结构方程模型各个参数和中介效应采用检验，结果见表3．置信区间均没有包括0，这表明全部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均达到显著水平．

结果表明，父母规范对数学学习行为的总效应为0.319，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78.06%，起到了部分中介的作用；同伴规范对数学学习行为的总效应为0.202，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59.90%，起到了部分中介的作用．因此，数学兴趣在主观规范对学生数学学习行为影响中起部分中介作用．

表1 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表2 描述统计及因子相关

注：*<0.05，**<0.01

表3 中介模型中的直接效应和中介效应

注：95%的置信区间视为不等于0；***<0.001

为使图形直观清晰，图中未画出测量模型；***P<0.001

4 讨论

4.1 主观规范对数学学习行为的影响

研究证实了主观规范是影响学习行为的外部条件，有利于学者更好地理解促进学习行为的因素．前人关于主观规范对学生数学学习行为影响的研究较少，但相关理论在一定程度上能够解释这二者之间的关系．研究表明，父母对数学学习的态度有助于孩子做出有关数学课程的学习决定[31–33]，父母的数学促进行为与孩子日后的兴趣和活动有关[34]；学生在数学学习中对待成功的态度和父母对数学的态度相关性较高[35]．除了父母，同伴的价值观和态度在塑造和加强个体的信念、态度和行为方面也起着重要作用[36–37]．随着年龄的增长，个体对父母的依赖逐渐减少，而受同伴影响的程度则日益增加[38]．发展生态学理论认为同伴关系会影响个体的发展[39]，而社会学习理论认为同伴行为对个体有强化作用[40]．此外，当个体与同龄人中有相似目标时，他们的行为会相互影响[41]．在青少年中，拥有重视教育的同伴会降低辍学的可能性[42]．白人和拉丁裔青少年认为同伴对其学业成绩有鼓励作用[43]．具体到数学学习上，研究发现父母与同伴越重视数学学习，学生学习动机就越高，数学行为就越多[44]．学生与父母和同龄人的互动塑造了学生的数学态度[45]，父母的数学信念和行为也影响着学生的数学态度[46]．因此，学生的主观规范影响数学学习行为．

4.2 数学兴趣的中介作用

计划行为理论认为主观规范通过影响个体的行为意愿进而影响行为[47]．个体的行为意愿是指其实施某种特定行为的动机，即个体的行为意愿越强，执行这种行为的可能性越大[47]．Skrzypiec和Lai据此采用PISA2012数据做出研究，结果得出了计划行为理论在数学学习中不适用的结论．研究者对此有不同的看法，理由如下：Ma和Kishor的元分析结果表明，计划行为理论在数学学习中不适用，可能是因为测试题目不能很好地反映研究变量[46，48]．PISA中针对行为意愿的测试题为“数学意图”，数学意图主要测量与语文、科学相比，学生学习数学的意愿，是一种相对的比较，不适用于学生间行为意图的量化比较．Hidi的研究表明，兴趣可以被视为内在动机的隐含组成部分[18]．因此，PISA中的数学兴趣测试题具有与行为意愿相似的功能，考察学生学习数学的兴趣及意愿，采用非常同意到非常不同意的Liket评分，是一种绝对比较，更能有效反应学生学习数学意愿及兴趣的程度．还有研究表明影响学习行为的最主要因素是意向和情感，因此要让学生形成一种能够促进学习行为的学习态度，关键在于使学生产生对学习的愉悦体验和积极的行为准备倾向[49]．特别地，数学绩优生对数学的学习兴趣对其数学学习行为影响巨大[50]．因此，数学兴趣高的学生，可能表现出更多的数学学习行为．这里就以数学兴趣为中介变量，证实了计划行为理论在数学学习情境中是可以应用的，扩展了计划行为理论的应用情境，具有一定的理论价值；而Skrzypiec和Lai得出否定的答案，很可能是因为选择了不恰当的中介变量[46]．

4.3 研究意义与局限

数学学习行为对于学生的数学学习具有重要意义．如果能够搞清影响学生数学学习行为的因素，那么学生的数学学习行为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得以预测和把握，有利于教学活动的深入开展，进而提高学生数学成绩．研究探讨了主观规范对学生数学学习行为影响的作用机制，丰富了这方面的研究，具有一定的理论意义．然而数学兴趣在主观规范和学生数学学习行为中起的是部分中介作用，说明还有其他的中介变量，值得日后深入探讨．研究结果还具有较强的实践意义，可以对数学教育研究者及一线数学教师有所启示，并将其应用到教育实践中．建议加强学校教育与家庭教育的合作，充分发挥同辈群体的积极作用，提高学生的数学兴趣．

研究具有一定的局限性．首先，研究的被试为中国上海学生．中国具有典型的东方文化，是关系型社会的典型；西方国家个体主义背景下，学生或许更加独立、自我，不易受他人态度影响[51–52]．因此，研究者无法妄自推论西方学生的数学兴趣与数学学习行为仍会受到主观规范的影响．未来的研究或许可以对比分析中西方影响机制的差异，进行深入探讨．其次，研究将主观规范中父亲、母亲/ 同性、异性同伴的主观规范合并测量，难以区分不同性别群体的主观规范对学生数学学习行为及数学兴趣的不同影响．未来研究可以将父亲、母亲/ 同性、异性同伴分开测量，从而探讨同性父母、异性父母和同性同伴、异性同伴对学生数学学习的不同影响；以及当父母亲持有相似或相反的数学态度时，父母规范会对学生数学学习行为、数学兴趣产生什么影响．

5 结论

研究发现：（1）主观规范对学生数学学习行为有显著正向影响．即父母与同伴对数学学习的重视会促使学生产生更多数学学习行为．（2）数学兴趣在主观规范对学生数学学习行为的影响中起部分中介作用．即父母与同伴对数学学习的重视会通过影响学生数学兴趣，进而推动学生产生更多数学学习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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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Influence of Subjective Norms on Mathematical Learning Behavior: The Mediating Effect of Mathematical Interest

YUAN Lu1, YUAN Ying1, DU Xiao-feng1, XIN Tao1, LIU Tuo2, LUO Xue-feng3

(1. Collaborative Innovation Center of Assessment toward Basic Education Quality, 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5, China;2. School of Education Science, Tianjin Normal University, Tianjin 300387, China;3. School of Education Science, Minnan Normal University, Fujian Fuzhou 363000, China)

This study used the a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 to explore the influences of subjective norms (parental norms and peer norms) on the mathematical learning behavior of 3,399 middle school students in Shanghai based on the student questionnaire data from PISA 2012. The results show that: (1) Parental and peer norms have significant positive effects on students’ mathematical learning behavior and (2) mathematical interest plays a partial mediating role in the influence of parental and peer norms on students’ mathematics learning behavior. These findings suggest that in order to foster students learning behaviors, we should strengthen the cooperation between school and family, make a full use of the positive role of peers, and should nurture students’ interest in learning of mathematics.

subjective norms; mathematical interest; mathematical learning behavior; mediating effect

G40–03

A

1004–9894（2020）05–0014–06

原露，元英，杜宵丰，等．主观规范对数学学习行为的影响：数学兴趣的中介作用[J]．数学教育学报，2020，29（5）：14-19．

2020–02–18

中宣部文化名家暨四个一批人才资助项目——义务教育质量指数建构研究

原露（1996—），女，山东龙口人，硕士生，主要从事数学教育与心理测量研究．

[责任编校：周学智、张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