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是心动啊

低茶茶

简介：当心灵手巧的汉服美少女遇见意气风发的网球王子，她一见钟情，他步步紧逼，浪漫一触即发，宋依然却发现了二人之间意外的联系。这场爱情，到底是小可爱的倒追之旅，还是大魔王的有的放矢？

1.是心动啊

挂断电话，宋依然强行表现出来的镇定瞬间不复存在，她整个人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喊道：“他约我了！”

“谁呀？”上铺正躺着敷面膜的木子含混不清地发问。

一旁看韩剧的小桃也加入八卦，问：“谁？易嘉树？”

易嘉树是隔壁经管学院的师弟，他最近在追宋依然是全寝室都知道的事儿。宋依然直摇头，她握着手机，微微颤抖道：“是他！那个人！”

看着宋依然抑制不住的兴奋和她脸上不自然的红晕，小桃终于恍然大悟，她瞪大了眼睛问：“柳梦梅？”宋依然双眼放光，窃喜地点点头，引得寝室里发出一阵疯狂的尖叫。

在接到刚刚那通电话之前，宋依然并不知道他的名字，“柳梦梅”是之前在寝室里聊起他时，小桃给他取的代号，因为宋依然与他的相遇，就像杜丽娘遇见柳梦梅时那样，如梦似幻。

上周六，珠城购物广场联合珠城的汉服同好会举办花朝节活动，宋依然作为当地小有名气的汉服博主应邀出席。因为现场的古风灯光布置很有格调，宋依然和朋友便在活动结束后留下拍照。

为了更好的成片效果，宋依然爬到挂满串灯的假山上，可她还没摆好姿势，就一脚踩了个空，那一瞬间，宋依然吓得魂飞魄散，以为自己这下一定会摔得不轻。想不到，等她睁开眼睛，自己竟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那个男人像战神降临一样，从远处奔来接住了她。彼时，她的手机还停留在拍小视频的界面，轻快的音乐在两人身边环绕重复：“是心动啊，糟糕，眼神躲不掉……”

“不舒服吗？”干净的男声响起，宋依然从那瞬间甜蜜的回忆中回过神来，但一看到餐桌对面男人的脸，她只觉得自己脸上更热了，只好又低下头。

“没……就是有点儿热。”

“怕热？”男人站起来，突然向宋依然俯下身，他的体温陡然逼近，周围的温度似乎又高了许多，宋依然向后缩了一截儿，但头顶还是传来男人强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听得宋依然心中更乱了节奏。她攥了攥手心，鼓起勇气正想抬头，就听见身后的立式空调发出机械的“嘀嘀”声。

原来他在调空调。

察觉到自己心里竟有一丝失落，宋依然不禁有些无地自容：宋依然啊，宋依然，你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想到来赴约前室友们给自己出的主意，宋依然稍微镇定了一点儿，主动开口打破尴尬道：“你身体好些了吗？”

那天，他快速从远处飞奔而来接住了宋依然，宋依然在背景音乐里愣了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觉得停留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多有不妥，可当她安全落地正要开口道谢时，他的身子突然一歪，倒靠在了宋依然的肩头。

宋依然当时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地将他送到医院，医生诊断后说他是严重睡眠不足加上突然的神经紧张才导致的暂时性昏厥。宋依然放心不下，便在病床旁守了一夜，等她早晨醒过来，却被护士告知病人已经离开。

也是因为这样，宋依然回校后和室友说起这段邂逅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嗯，好多了，那天谢谢你送我去医院。”说话间，吕子卓打了个哈欠，他抱歉地笑了笑，继续说道，“那天早上我赶着去训练，因为太早，所以没有叫醒你向你道谢。”

吕子卓长长的指节在桌上轻轻敲打着，宋依然一边漫不经心地用小勺子搅动面前的芋圆，一边抬眸偷偷地打量着他。

他在约她出来的电话里自报了名字——“子卓”。子卓，宋依然心想，他不仅人长得好看，名字也这样好听，卓然不群，即使坐在这样一间逼仄的甜品店里，他也像是发着光，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一开口，即使语气随性，宋依然也不自觉地全神贯注地聆听。听他说到训练，宋依然便好奇地问：“训练？什么训练呀？”

吕子卓看着宋依然红扑扑的脸，收回手浅浅笑道：“我是打网球的，下个月有场很重要的比赛，所以最近都在训练，昨天才得空从上次医院的住院单上找到你的电话号码。”

想到吕子卓特意寻找过自己，宋依然偷偷抿起嘴角，尝了一口碗里的圆子。宋依然对体育竞赛什么的兴致索然，但小桃说过接近一个人要从他的生活和兴趣开始。宋依然好不容易瞥见他生活的

话音刚落，对面传来“扑哧”一声笑，宋依然忙收住话头，看着吕子卓忍俊不禁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 吕子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林丹，不错。”

“嗯，我也觉得他不错。”宋依然装模作样地点评了一句，但因为她对体育赛事的了解实在很有限，好不容易找来的话题便又进行不下去了，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假借去洗手间然后上网求助时，吕子卓先开口了。

“你那天穿的衣服很漂亮，是你自己设计的？”说着，吕子卓拿出手机，打开小视频软件，点开宋依然的账号主页，解释道，“我保存你的电话号码后，系统自动推荐给我的。”

2.见你就困

宋依然从小就喜欢做些缝缝补补的手工，大学时她接触到汉服的圈子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寒暑假时她会买各种布料回家捣鼓，几年下来，做出来不少惹人艳羡的汉服套装，也在社交网站上收获了一批粉丝

去年年底，宋依然和几个汉服同好会的好友一起成立了一间原创汉服工作室，设计出来的汉服这个月刚投入工厂批量生产，很快便能上架销售。上周，宋依然参加花朝节活动穿的就是他们工作室设计的原创服装，打算拍些照片和小视频用作上架前的宣传。

因为这套衣服外搭的大襟衫和飘带都用了特殊的面料，在不同的灯光下会有不同的色泽，为了拍出布料的神秘感，宋依然才在活动现场逗留了些时间，这才有了遇见吕子卓的事兒。

宋依然的生活很简单，可以说除了学业就是汉服了。所以一说到汉服，她立刻没了局促，滔滔不绝起来，把她主页视频出现过的套装如数家珍地向吕子卓介绍，等瞧见吕子卓哈欠连连时，才意识到自己这样可能有些不太礼貌。

“你累了吗？”宋依然试探地问。

其实她心里有些失落，心想或许吕子卓对她也一点儿不感兴趣吧……宋依然咬了咬嘴唇，眼前突然暗了一度，她一抬眸就看到吕子卓的手肘架到了桌子上，上半身慵懒地靠近她。

“怎么办呢？”吕子卓的眼皮随意地眨了眨，茶色的眼眸忽明忽暗地倒映着宋依然的脸，他双唇轻启说，“一看见你就想睡觉呢。”

他宽大的手掌托着腮，说话时，嘴唇张开的幅度很小，发出的声音有些沙哑的倦意，又莫名带着与他外形极为不符的软糯糯的憨态，短短一句话，跟会挠人似的，让宋依然的脸迅速红到了脖子根儿。

如果宋依然早些日子认识吕子卓，就會知道他说的话着实不假。从上个月起，吕子卓就开始入睡困难，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这对一个职业运动员来说，是个不小的困扰，加上大赛在即，这节骨眼儿上他却因为失眠达不到训练效果。

上周六晚，吕子卓又睡不着觉，便出门跑步，经过广场时，瞥见有人正从假山上摔下来，幸好他是专业运动员，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堪堪阻止了一场意外。

这对吕子卓来说，本是不值一提的举手之劳，可他实在料不到宋依然似乎有什么魔力，他一看见她，久违的困意竟然就上头了……

他在她的守护下，在病床上安稳地睡了一整夜。吕子卓本以为是巧合，但他那晚以后又睡不着了，只好尝试再次联系宋依然。自从刚才在她对面坐下，他的眼皮就像被注了铅，这下他真的可以肯定——对面这女孩儿很是催眠。

“你如果觉得累了，就回家休息吧。”宋依然虽然不想就这样结束这次见面，但听着吕子卓声音里的疲乏，她也觉得心疼。

“那怎么行？我特意来谢你，只吃个甜品怎么行？”说着，吕子卓站起身，左右活动了几下脖子，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沿上敲了两下，“走，带你去吃正餐。”

宋依然的饭量并不大，但为了多看吕子卓几眼，她在餐馆里愣是多点了两个菜，最终在微信群里室友们的出谋划策下，才想出一个再约他出来的好办法。

两人道别时，宋依然鼓起勇气，对吕子卓说：“那个……我这学期的体育选了网球课，但我到现在都还没能学会发球，下个月就有体育考试了，你如果有空的话可不可以教我一下？”

“可以。”

宋依然想不到他答应得这样干脆，正要跟他再约时间，吕子卓突然问了一句：“会开车吗？”

“会。”宋依然不明所以地回答，她是去年暑假考的驾照，“但是……”

话还没说完，一串钥匙就被递到了眼前，吕子卓一根手指头勾着钥匙圈，低头看着宋依然说：“作为交换，你送我回家。”

宋依然被赶鸭子上架一般坐上驾驶位，即使她一再强调自己从没独自开车上过马路，吕子卓还是淡定地帮她设好导航，说：“相信自己。”

导航软件里柔美的女声不住催促出发，吕子卓却利索地戴上眼罩，径直朝座椅上一靠，开始休息。见他半天没有动静，宋依然只好收起了求助的眼神。

3.夏天的风

到吕子卓的公寓楼下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宋依然小心翼翼地将车停好后，看着副驾驶座上的吕子卓，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

吕子卓睡得很沉，连脸上的眼罩都移了位，露出了一只眼睛。他手长脚长，在车内蜷缩着，看起来很不舒适。

这样都能睡得这么熟，他平时训练是有多累啊？宋依然打算去叫醒他的手又收了回来。仪表盘上微弱的光只照得到他的半边脸，幽蓝的光勾勒出他硬朗的下颌线以及脖子上的喉结，像一幅后现代的画。

宋依然拿出手机，对着他的侧脸拍下了一张照片。

快门声意外地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吕子卓露在眼罩外面的眼睛猝不及防地睁开，睨向宋依然。

宋依然手忙脚乱地将手机藏到背后，讪讪地道：“你……你醒啦？”

“嗯。”吕子卓像是没看见宋依然的动作，慵懒地收回了视线，将弯在座位下的一双长腿动了动，然后抬起胳膊看了一眼腕表说，“开了这么久？”

“没……我到了很久了，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宋依然解释道。她可不想让吕子卓知道她以二十码的速度开了这么久，在街上时，连老年代步车都一直在她屁股后头按喇叭。

吕子卓看着宋依然局促到又快脸红的样子，笑道：“谢啦，你开车很平稳，让我睡了个好觉。不过现在这么晚了，公交车恐怕不好等了，车子你开回学校吧。”

“啊？”宋依然有些惊讶。

“‘啊什么，不是让我教你打网球吗？”吕子卓活动了一下脖子，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说，“明天来接我。”

“什么？明天？”

宋依然说选了网球课纯粹是为了再见他想出来的借口，她本身连网球拍都没摸过。

宋依然龟速开车回到学校后只好临阵磨枪，在网络上搜索关于网球的基础知识，看到了半夜。

因为她自知开车速度慢，第二天便起了个大早，前往吕子卓的住处接他。见到她时，他第一句话就是：“托你的福，我昨晚睡得很好。”

他一笑，神采奕奕。宋依然又偷偷瞧了一路。

两人到学校的网球场时，宋依然的三个室友已经“虎视眈眈”地在球场上等候多时了。

“小宋同学，眼光不错嘛！”小桃悄悄对宋依然比了个大拇指，捏出搞怪的唱腔打趣道，“玉树临风，当真不枉你‘杜丽娘心心念念这么些天也……”

吕子卓看着这几个对他满眼好奇的女孩子，挑眉对宋依然表示疑惑。

“她们是我的朋友，今天也是来观摩学习的。”宋依然一边跟吕子卓解释，一边对室友们使眼色，让她们的眼神不要太明显。

“对！对！”小桃忙附和道，“我们都喜欢看网球，宋依然她平时最喜欢那个……那个谁来着……”

吕子卓突然想到了什么，挑眉问道：“林丹？”

“对！对！就是刘丹！”

“林丹不是打羽毛球的吗？”一旁的木子突然接话，让气氛陷入了尴尬。

小桃忙打圆场道：“天下球类一家亲嘛……”

宋依然脸皮薄，没有小桃放得开，在吕子卓面前出了这样的糗，虽然没人再继续打趣，她还是面红耳赤起来。

吕子卓教宋依然发球时，她仍有些心不在焉，不敢直视吕子卓。

“挥拍！”上了球场的吕子卓严肃了很多，突然高八度的声音让宋依然有些蒙，抛到空中的球又落空到了地上。

“我说过两遍了，抛球时拍子就要往后拉！还没记住吗？”

“我……”宋依然完全想不到吕子卓会这么严厉，再想到刚才的糗事，她更加觉得难堪，虽然很想用最好看的表情面对吕子卓，但泪花还是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吕子卓见她鼻头和脸颊红成一片，也突然意识到自己过于较真，他现在并不是在真正的赛场上，而且他也早就看出来宋依然并不是真的选了过不了的网球课。

“对不起，吓到你了。”吕子卓捡起地上的球，拉过宋依然的手，将球塞进她的掌心说，“我平时很少跟女孩子打交道，粗犷惯了。”

“没事儿，怪我自己是个体育白痴，什么都不知道……”宋依然强忍下眼泪，但声音还是有些哽咽。

她本就生得瘦小，现在这样垂着头，吕子卓只看得见她红红的眼尾，心瞬间软下来。好像突然明白了眼前这女孩儿的心事，他伸出手指轻轻点上她的额角，说：“还在想刚刚的事儿呢？”

虽然吕子卓刚刚的样子很凶，但此时被他一下一下点着额角，宋依然只觉得像碰上一阵夏天的风，温热的、让人微醺的风，他就是此刻天地之间最温柔的存在，她缓缓抬眸，冲吕子卓点了点头。

“不用因为自己说错了不了解的事情而觉得不好意思，知道吗？”

吕子卓说完，久久没等到宋依然的回应，他用手掌抚上她的发顶，重重地揉了两下。

手还没有放下，就突然被握进一个软乎乎的手心。

宋依然拉下吕子卓的手，抬头一笑：“知道啦！”

她眼里似乎还有泪，破涕为笑之际在眼角微微闪着光，她刚刚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让吕子卓想要逗一逗她，现在却又突然冲他笑起来，让吕子卓一时间没了话语。他的手指被她握得热热的，异样的感觉忽然在心里荡漾起来……

4.灿烂的他

“左手往右摆，手臂下方空出来……对……”

吕子卓站在宋依然身后，左臂贴着她的手臂引导她做击球的动作：“踩脚，拉拍……对，就是这样，击球点在左脚的斜前方，没错！”

看到绿色的球被击出去一个漂亮的弧线，一激动，吕子卓的手不由得加大了力气。宋依然纤细的胳膊被包裹进他温热的手掌中，她一回头，恰好吕子卓也正低头看她，两人的视线交会，不知是满意这次的教学成果，还是惊讶于这样的默契，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宋依然从小身体不好，还做过心脏手术，所以一直以来很少参与体育运动，但今天她突然喜欢上了这样的感觉。

“依然学姐！”

一个高大的男生扛着一支网球拍一边朝宋依然挥手，一边朝她的方向快步走来。他走近后充满敌意地看了吕子卓一眼，问宋依然：“依然学姐在学网球？”

“我听说你入校时就因为身体原因申请了不上体育课，还以为你对运动不感兴趣呢。”

宋依然想不到易嘉树会把她从不上体育课的事情说出来，还好吕子卓转身去拿水，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他说的话。

易嘉树的眼神跟着停留在在吕子卓的身影上，幽怨地问：“怎么不让我教你？”

“那个……”宋依然向来对易嘉树的热情接不上话。

“因为我是专业的。”

吕子卓拿着两瓶矿泉水走过来，递给宋依然一瓶后，自己仰头喝了起来。

宋依然没想到他会替自己回答这样的问题，看着吕子卓的眼神一下子变得亮了起来。

易嘉树似乎对他这样不屑的态度很是不忿，他拿着网球拍横在吕子卓面前，说：“我们俩打一场比赛，谁赢了就证明谁更有资格教依然学姐。”

吕子卓“咕咚咕咚”地喝完了瓶中的水，并不急着回复易嘉树的挑战，而是反问道：“你打网球多久了？平时看比赛吗？”

“我……这些重要吗？赛场上要看实力说话。”其实易嘉树也是去年听说宋依然喜欢运动型的男生以后，才开始學习网球的，但他个子高大，上手很快，师兄说他很有天分，所以他才敢对吕子卓发起挑战。

易嘉树见吕子卓面容俊朗，心下断定他是个只会哄女孩的花架子，现在又看他迟迟不肯应战，便更加有必胜的把握，于是径直走向对面的半场，不给吕子卓拒绝的机会。

一旁宋依然的朋友们八卦的议论声早已经传入吕子卓的耳朵，他挑眉问宋依然：“他……在追你？”

宋依然点点头，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于是解释道：“如果你觉得困扰可以不接受，我会处理……”

吕子卓听到一半，突然从宋依然手中拿过网球拍，走出去两步后又回过头问：“希望我赢吗？”

球场上阳光很好，他眼神温柔，笑得充满暖意，宋依然愣了两秒才用力地点了点头。她的眼神追随着吕子卓的动作，看他在球场上姿势优美、遒劲有力地挥拍，看着他身上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张弛变化。

比起宋依然学习时的笨拙，吕子卓与手上的球拍似乎存在着默契，他腾空跳起时，那一瞬间的剪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球势如破竹般越过网，破风的速度让易嘉树措手不及，他挥拍时，球已经落了地。

“最近怎么老是愁眉苦脸地走神？和你的网球王子发展不顺利？”在宋依然第二次接水溢出来后，小桃这样问她。

宋依然回过神来，笑道：“没有啦。”

她看向手机页面上与吕子卓的聊天界面，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让她苦恼的不是她和吕子卓发展不顺利，而是太顺利。

这一个月以来，吕子卓每天都会主动联系宋依然，他会带她去他喜欢的餐厅，也会突然出现在宋依然的学校里，陪她上无聊的专业课，陪她到图书馆复习，虽然他通常是趴在桌子上睡过去的……

在朋友们的眼里，吕子卓早已经是她板上钉钉的男朋友了，但宋依然知道，她从没对吕子卓表露过她对他的暗恋，吕子卓也从来没有向她表达过男女之情的喜欢。

或许吕子卓喜欢待在她身边的原因只是她能让他睡得安稳。

法网开赛在即，吕子卓的航班下午就要起飞了，宋依然看着手机上频频跳进来的信息，还是在最后一节课时请假赶去了机场。

“还以为走之前看不到你了。”吕子卓大手一伸，抚上宋依然的头顶，“还好航班延误。”

宋依然任他在她的发丝上摩挲，低着头很久没有说话。

“复习好了吗？”看着宋依然背后大大的书包，吕子卓想起了她朋友圈里发的关于专业课期末考试的牢骚。

宋依然想到现在被自己放弃的画重点的课，心虚地回答道：“还没。”

“拿书了吗？”

宋依然刚点了点头，就被吕子卓拉到了VIP候机室，他说：“你在这儿看书。”

“那你呢？”

“我就坐在你旁边。”说着，吕子卓在宋依然的左边坐下，单人沙发容纳宋依然的小身板儿绰绰有余，但加上吕子卓就显得十分逼仄。

宋依然感觉旁边像是多了一团灼热的火焰，她指着对面的沙发说：“那边还有地方。”

“我就想坐这儿。”吕子卓摆出准备粘人的架势，向后一靠，舒展开双臂。

感觉到吕子卓的手臂虚虚地环在身后，宋依然将腰板挺得笔直，她手上捧着《古代汉语》，眼睛却是连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太挤了……”宋依然终于抬起头控诉，却一下子撞上了吕子卓的视线，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不知已经看了多久。

吕子卓对宋依然的控诉置若罔闻，倒是看着她渐渐红起来的臉笑了起来：“怎么办呢？我不想离开你了。”

他像是在苦恼地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宋依然选择性地无视他言语里的暧昧，吕子卓不离开，她可以离开。可她刚准备起身，肩膀上就多了一道力气，吕子卓的头一歪，靠在了她的肩头，他喃喃道：“走之前，让我这么睡一会儿好不好？”

吕子卓撒娇似的轻轻晃了晃脑袋，他的发梢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宋依然的脖颈，她抓着书本的手不由得又紧了几分，纸页被捏出了褶皱。

航班延误了两个小时，宋依然叫醒吕子卓时，她的肩膀已经有些酸痛了。

“怎么不叫醒我？我这么重，把你压坏了吧？”吕子卓抱歉地挠了挠头，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睡得这么沉，他捏了捏宋依然的马尾辫说，“好想把你也一起带走……”

吕子卓想要伸过另一只手来捏宋依然的脸，宋依然却站起身躲开了。她低头从书包里拿出一个袋子，递给吕子卓：“这个我已经帮你修好了。”

吕子卓拿出袋子里的小熊玩偶，它的“伤口”已经被缝补好，针脚细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曾经被划开过。吕子卓习惯性地捏了捏，内部的发声器竟然重新发出了声音，他喜出望外：“专业人士都修不好的配件你都能修好，也太厉害了吧！”

他自顾自地说着溢美之词，却没注意到宋依然脸上的失落。

其实这只小熊她很早就修好了，而且说得准确一点儿，并不是修，小熊里面的发声器被她换成了新的，声音也是她重新录的自己的心跳声。

宋依然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当年做配型的心脏手术，心源会是来自吕子卓的亲人。所以自从看见那只小熊，宋依然就明白了吕子卓想要待在她身边的原因——她有着陪他入睡很多年的同款心跳。

宋依然也想过永远不告诉吕子卓，可是他在身边的日子越多，她越害怕他捕捉到真相的那一天。

在她的世界里，吕子卓是那样耀眼的存在，她无法接受她在他眼里是个谎话连篇的骗子，所以半个月后吕子卓凯旋归国后，她坦白了“修好”小熊的办法，解开了他一直以来对于为什么见了她就困的疑惑。

“……所以，我把小熊还给你，以后不需要来找我你也可以睡得很好。”这番话宋依然虽然练习了很久，但当她面对吕子卓说出来时，声音还是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所以……”吕子卓打断她问道，“这就是你今天不来机场接我的理由？”

吕子卓面色坦然，并没有出现宋依然想象中的尴尬场面。

她抬起头，眼睛里满是疑惑。

“宋依然，我不是早就说过，我喜欢和你待在一起吗？你难道需要我像你一样把喜欢挂在脸上，才懂我的意思？”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儿大，宋依然缓了好一阵子都没反应过来到底是该先害臊，还是该先欢喜。她呆呆地摸上自己的脸，中气不足地辩白道：“我……我没有。”

吕子卓看着眼前脸红透了的女孩儿，又不禁笑出了声。

“你啊，一点儿都不擅长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