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杨
早就听说日本理发超级贵。去之前,我们就买了电子理发器,幸好家里只有一位男性,我们俩女性可以蓄发,省钱嘛。
日本的女孩子个个是打理自己头发的高手。美妆店里各种DIY 工具,完全可以把头发卷弯拉直。有段时间,我痴迷于这些貌似可以将我打造成石原里美或者新垣结衣那般靓妹的神奇工具。可是,那工具一到我手里,就开始不听使唤了。充满期待地卷了一头彩色的塑料圈,取下来的时候却跟我期待的结果大相径庭。我的头就像一颗刚被充满了电的魔法球,头发向各个方向伸去,按都按不下来。工具盒上美丽的新垣结衣看着我笑眯眯的,仿佛在说:傻了吧?手残党。
唉!一气之下,我把这花花绿绿的工具扔进抽屉里,发誓再也不用这些劳什子打击自己的自信,就保持黑长直又能怎的?
家里唯一的男性成员抗议了。他宁可光着脑袋也不愿跟街上的日本男人学,扎个小辫子他可出不了门。大小是个教授,总不能怪模怪样吧?好吧,看来我一展身手的时候到了。
动手前可讲清楚了,既然要享受免费服务,就要承担免费服务带来的风险,理坏了,理残了,不得追究提供服务者责任。被理发的那位,想了想昂贵的理发“料金”,又回忆了一下大街上那些梳着小辫子的男性同胞,一咬牙,行!大不了推成光头,戴个帽子嘛!
本着尽量让顾客满意的原则,我先找来十几个理发的视频进行学习,然后在百元店里买来了理发专用剪刀和梳子,中华理发店正式开张。
虽然,经过学习以及在心里无数次演练,但是,一个真正的人脑袋放在面前,要下剪子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发毛。咳咳,我给自己壮壮胆子,先踢头一脚。没承想,手一抖一下子就给教授头上剪了个巨豁!
“怎么回事?”并不了解情况的教授问,“我怎么觉得头上凉了一下?”哦,我一边按住慌张乱跳的小心脏胡乱应对:“没事没事,你头发太长了,剪短了当然凉一下。”一边打量手中完全失控的剪刀。这回完了,这个巨豁要如何弥补呢?嗯,周边的头发也剪得跟那个豁一样短不就平了吗?接着我噌噌噌几下,就在教授那杂草丛生的脑袋上,开出了一片如同被牛羊啃噬过的草场。这片草场,四周长,中间短,长的部分,各自为政;短的地方,各抒己见。简直不忍直视。怎么办?我心里乱成一片滩涂。干脆,用电推子来收拾这残局吧。我拿起电推子一顿平推,等我确信,教授那颗脑袋上再也没什么明显障碍物的时候,停下了手。然后,往后退了三步,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总体效果。停顿了数秒,我默默地收拾好所有工具,走到教授正面,低下头,小声说了一句,完了。
教授于是取下围在身上的围裙,走到镜子前一照。他沉默了。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那目光不是失望,而是绝望。
我惹的乱子我自己搞定。我拿出平时攒下来打算买护肤品的零用钱,或买帽子,或到街角理发店里享受一下岛国服务,请教授自己定夺。
要说还是教授比我淡定,到底是经历过大场面。他冷静地按下了我的手,说:“算了,再等等吧,我这颗脑袋上现在也没什么可以剃的了。”
就这样,教授天天顶着一个奇怪的发型,进进出出,我不得不佩服他强大的心理素质。有一天,我实在被好奇心折磨得受不了了,低声下气地问他:“你每天这么奇形怪状,你的日本同事有没有歧视你啊?”
“什么呀?”他笑眯眯地回答我,“在我们实验室里,我的发型是最规整的哩!”他神秘地凑过来,压低声音说:“他们的头发全是自己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