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大理

2020-10-15 00:26张少伟
西部散文选刊 2020年9期
关键词:苍山洱海客栈

张少伟

我迷失在大理,不是因为风花雪月,而是因为我在大理确实丢失了东西。不仅仅是在大理丢失了东西,而且是在后来的生活中,又丢失了一些关于大理的记忆。所以大理呀,就像一个坏男孩,一直拉扯我,拉扯我的心,我的魂,一直让我在遥远的中原,朝那个阳光灿烂、彩云飘飘的地方张望。

我是一个人去的大理,那是在2015年的春节前夕,我想让自己在大理吹吹风,静一静,然后陪父母在郑州过一个春节。

至今还记得那一天早晨的太阳,红彤彤的,同时又很沉稳,四周的光晕有一些朦胧。我坐在开往新郑国际机场的大巴车上,一个靠东的座位,内心祥和喜乐。我享受着那一刻的美好。车子开得很平稳,一路上太阳一直陪伴着我,只不过偶尔会被绿色的植被遮挡一下,虽然隔着窗玻璃,依然把我的身体照得暖洋洋的。

到了机场候机厅,看见一架尾翼上有彩色条纹的飞机正静静地等候在那里。当飞机飞离质朴的中原大地来到大理时,我们也似乎从冬日来到了春日。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飞机上的乘客如鸟雀一般散了,等我慢悠悠地拖着草绿色拉杆箱走出机场大厅时,诺大的机场大厅外,竟不见一人,连接机巴士也开走了。“我的天,他们都长了翅膀吗?”我心里嘀咕着,工作人员说下午3点才有巴士。看看表,只有12点多,我晕,只好一个人打的士了。

的士停下来的时候,看见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向我跑来,她头上戴着一个用康乃馨、玫瑰、天门冬编织成的七彩花环,她的背景是一座典雅的城门,城门上写着两个字:“大理”。女人梳着精致的辫子,她朝我微笑,在大理暖暖的阳光里。我也冲她微笑。她递上一张名片,问我住不住客栈,我问在什么地方,她指着不远处,说就在那里,她指向城门西边那一片民居。我说跟你去看看吧。

客栈的名字叫做“溪流”,我走进三层的一个房间,推开窗,那清新的略带凛冽的风吹了进来,我看见了雪山,那就是苍山了。目光收回来,停在木窗上雕刻的杜鹃花卉图案上,我决定住下来。我在“溪流客栈”一共住了七天,每天早晨8点半左右走出客栈,然后去附近一家小吃店吃早餐。我总是坐在那里慢慢地吃,就像大理天空中随处可见的悠闲的云朵。因为我没有什么事,可以慢慢地打量大理。

如果说没有什么事也不完全对,我是带着瑜伽巾到大理的,我到大理有一件事,就是在大理依然练习瑜伽,至少一次。所以我一直留意哪里有瑜伽馆,在没有发现瑜伽馆之前,我像大理市民一样坐着公交车闲逛。第一次坐公交车就发现了一个好地方,大理学院。在夕阳映照下,登上几十节台阶,那些名人石雕柱映入我的眼帘。它们高耸入云,熠熠闪光。我陷入了遐思,想起那些伟大的思想家,哲学家,作家,想起尼采,柏拉图,鲁迅......此刻,背靠苍山,面向洱海,我又想起2014年7月,就在这儿,大理学院文化广场,第二届中印瑜伽峰会,吸引了1500名世界各地的瑜伽爱好者聚会切磋。思绪归来,徜徉在大理古城,我又汇入了滚滚红尘。想到瑜伽大会,我继续着我的找寻,我要完成自己一个小小的心愿,在大理古城上一堂瑜伽课。

于是继续游荡在大理古城。一天过去了,竟没有任何收获,傍晚时分,在复兴路上,却惊喜发现了一座电影博物馆,全名叫做“中国大理农村电影历史博物馆”,我在这里流连。第二天又来了。一天之内进去了三次,许多老电影都在这里珍藏,如《阿诗玛》、《冰山上的来客》、《小街》。

第三天我报了大理一日游。接下来那只雪花银手镯上场了,它让我的心情失落,懊悔,激荡,烦恼,后来又归于宁静。想起梭罗在瓦尔登湖独居时,曾对他丢失的猎犬,栗色马和斑鸠念念不忘。而我与那只银手镯的缘分也仅仅只有两个小时。那只雪花银手镯,是在导游蛊惑下匆匆购买的,后来它从我的棉衣口袋里悄悄溜走了。也许它不愿意束缚我的手腕,或者不想让我的手腕束缚它。

有些沉闷的,我走进一家服装小店,这时传出一首歌,穿越我的心房:“嘀嗒嘀嗒嘀嗒嘀嗒,整理好心情再出发。”这是电视剧“北京爱情故事”的插曲。听着听着,我的心情开朗了,想通的时候,如释重负。心开了,也就开心了,不必为了一种物质的东西,让心灵觉得不安。隔天我一下买了五只银手镯,当然,它们的价位要便宜许多,送人和己用。

入夜,走在大理城仓山门附近的花卉市场上,我的头上别上了一朵芬芳的紫色小花,手腕上也带上了一串奶黄色九里香手镯。大理是以花相伴的城市,风花雪月,怎么可能没有花呢?那天是2015年的2月14号,情人节,我来大理玩,不寻找情人,只寻找瑜伽。

在人民路卖首饰的地摊上,偶遇兰子,一个热心的南昌小姑娘,英语专业刚毕业的大学生,她卖明信片和各种小首饰,我向她打听在大理可以做瑜伽的地方。她拿出一本很厚的书,中英文的书,帮我查阅。她说,在兰林格酒店的书吧二层上有一个瑜伽馆,她放下生意,领我走到一条小路上。顺着这条小路,我找到了开着白色马蹄莲的兰林格酒店。在酒店书吧的吧台上,我发现了她的联系方式,我的大理瑜伽老师,露露,我们约好第二天下午四点见面上她的瑜伽课。我在心里描摹著她的模样,一个恬静可爱的长头发女孩。第二天见到她的时候,我知道我猜对了!一个可爱女孩,一个可爱长发女孩,我俩一见如故,好像冥冥之中的缘分。来这里练习瑜伽的女人来自全国各地,她们看起来在大理都过着悠闲的,又是自己喜欢的生活。有一个来自成都,现在大理一家英语学校当助教;有一个来自上海,现在大理开一家客栈;还有一个来自西安,来大理什么都不干,专门享受清新空气和灿烂阳光的。露露来自深圳,她喜欢瑜伽,于是她成为大理古城一名瑜伽老师。我是一个寻找瑜伽的人,于是,我和她就在苍山洱海的见证下相遇了。记得那个瑜伽馆很独特,一转头就能看见苍山,也可以说,我们是背靠着苍山做动作的。瑜伽馆三面都是玻璃,外面有许多树,菩提树、银杏树、杨柳树,我们被树包围着,风欲静而树不止,我们就像在天地间打坐冥想,与天地交融:“菩提树淡定,窗映佳人影。马蹄莲气华,曼妙是瑜伽。”夕阳照进来的时候,我的白色棉麻瑜伽服上,有一团柔和的金色光芒,而露露的脸庞看起来更加秀丽端庄。

隔天露露约我去她家吃午饭,我爽快答应了。露露家,其实是她男朋友家,在大理古城旁边的农村,坐着公交车就能到达,她说,她一个人接待我,她会做菜。当然,我们俩除了在她家吃饭,还到了洱海边。穿过一大片油菜花丛,又穿过成片的甘蓝菜地,大理的农人们在阳光下劳作着。我和露露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洱海边。我看见了红嘴鸥,那是从俄罗斯西伯利亚贝加尔湖,蒙古吉尔吉斯湖和乌布苏湖飞来过冬的迁徙鸟。鸟儿在盘旋,在飞翔,海风里有它们快乐的叫声!露露穿一件手织的浅橙色长毛衣裙,风把她的长发吹起,也把她的毛衣裙脚吹起,很美。

2017年的五月的一天,兰子在朋友圈呼唤我,能不能给我捐几本书?她已经离开大理,在贵州凯里苗寨开了一家客栈,想在客栈放几本书。我给她邮过去了九本书,希望她的客栈开得长久,生意兴隆。

写到书,写到文字,另一件与大理有关的事情就跳了出来。从大理回来不久,我在一家服装店试衣服时,一个布袋子被小偷偷走了,里面有三本记录大理之行的笔记本,我很懊恼也很蹊跷,我在心里嘀咕着,大理这是要在我心灵深处刻下印记的节奏吗?我不想让小偷得逞,把失落化动力,创作了“大理的街”等五首诗歌。我想把那些本子上失去的记忆,通过诗歌固定下来,成为永恒。

与大理有关的链接还在进行中。那一天好友玲玲发来一张照片,她儿子天昊在河南日报报业集团“2017寻找最美读书声—阅读河南朗诵大赛”中报送的作品“大理的街”荣获了一等奖,为我们的成功合作感到高兴。

“大理的街”的最后一段写道:“大理的街啊,是一条流淌的河,流淌着苍山洱海,流淌着白族人民的歌。”是啊,大理在流淌,流淌出一首诗,流淌出一首歌,一首苍山洱海的诗,一首白族人民的歌。

——选自《当代文学(海外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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