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城镇化对旅游业发展的影响效应
——以长江经济带为例

2020-10-12 07:36王琴黄大勇
河南科技学院学报 2020年9期
关键词:经济带长江旅游业

王琴,黄大勇

(1.重庆工商大学融智学院,重庆 401320;2.长江师范学院,重庆 408100)

城镇化是现代化的必由之路,党的十九大报告重点强调“推进以人为核心的新型城镇化”。推进新型城镇化是长江经济带发展的重要任务之一,也是未来区域经济持续增长的引擎和内在动力。定位为“战略性支柱产业和人民群众更加满意现代服务业”的旅游业,对外部宏观环境变化极其敏感。随着长江经济带新型城镇化的持续深入推进,人口结构的重构以及衍生的人口集聚效应将直接或者间接引导城乡居民消费结构升级,促进旅游消费和投资,进而推动旅游业繁荣发展,尤其是特色小镇建设的兴起和全域旅游理念的推广,对长江经济带新型城镇化与旅游业发展之间的关系进行研究具有重要意义。

当前,关于新型城镇化与旅游业发展的关系研究进展较快、成果丰富。从研究内容上看,有旅游业发展对新型城镇化的单向影响分析[1-3],也有对两者的耦合互动关系分析[4,6-7][5]3757-3766,但从新型城镇化对旅游业发展的影响角度定量研究两者的关系却相对匮乏,且大多停留在城镇化概念上,没有体现出“新”。从研究尺度上看,多基于整个国家或者个别省市,缺少从国家重要战略区域层面探讨新型城镇化与旅游业发展之间的关系。因此,本文以长江经济带为例,建构与新型城镇化具有本质性关联的各种维度,并基于省级面板数据进一步考察新型城镇化各维度对旅游业发展的影响效应。

一、新型城镇化与旅游业发展测算与评价

首先借鉴国内外相关文献,构建长江经济带新型城镇化与旅游业发展评价的指标体系。其次运用熵值法赋予指标权重,测评长江经济带新型城镇化水平与旅游业发展水平。

(一)新型城镇化与旅游业发展测度

新型城镇化与旅游业发展综合评价指标体系均从6个维度进行构建,在此基础上,采用赋权较为客观的熵值法确定指标权重。

1.评价指标体系构建

长江经济带新型城镇化与旅游业发展水平的测算,首先需要构建长江经济带新型城镇化与旅游业发展评价的指标体系。在指标选取上,在借鉴国内外新型城镇化与旅游业发展综合评价指标体系构建的基础上[8-10],遵循评价指标体系设计的科学性、层次性、可量化等原则,针对长江经济带新型城镇化,从人口城镇化、经济城镇化、社会城镇化、空间城镇化、生态城镇化和城乡一体化6个维度选取18项指标,从旅游业产业规模、旅游经济功能、旅游资源禀赋、旅游生态功能、旅游文化功能和旅游人力资源6个维度选取12项指标(见表1和表2)。

表2 长江经济带旅游业发展评价指标体系

2.指标权重及各省份综合得分的确定

表1和表2所列的指标体系中,由于各自单位及量级的不同而存在不可公度性,需对原始数据进行无量纲化处理,从而使数据具有可比性。同时,既有正向指标,又有逆向指标,需对逆向指标正向化,以保证数据一致性。参照已有模型及其优缺点,采用赋权较为客观的熵值法确定权重,以消除主观因素。

(1)为消除指标数据间的量纲关系,从而使数据具有可比性,采用极差标准化方法对其进行无量纲化处理,正向指标和反向指标如下:

在公式中,xij表示第i年第j项指标的原始数值,xj min、xj max分别表示长江经济带各省市样本年份期间第j项指标的最小值与最大值,yij表示经过无量纲化处理后的新数据。为避免在计算熵值与差异系数时出现无意义的情况,借鉴相关文献对yij统一加上0.01。

(2)计算第j项指标层下第i年指标值的比重:

(3)计算熵值与差异系数,通过下式计算出第j项的熵值:

(4)然后得出该项指标的差异系数:

Dj=1-Ej

(5)计算指标权重:

(6)计算新型城镇化和旅游业发展的最终得分:

(二)数据来源与处理

数据主要来源于2003―2018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旅游统计年鉴副本》《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中国卫生统计年鉴》《中国教育统计年鉴》《中国人口和就业统计年鉴》,并以各省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相关年份数据为必要补充。需要补充说明的是,表1和表2中涉及的名义值(如人均GDP、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旅游总收入等)均采用相应的指数剔除了价格变动的影响,转换过程中都以2002年为基期。另外,因国内旅游部门直接从业人数统计缺失,本文以第三产业从业人数替代旅游从业人数,虽在一定程度上扩大了实际范围,但包括了直接和间接从事旅游业的就业人数,且突显出了旅游业的综合性。

(三)测算结果分析

根据表1、表2的评价指标体系,运用熵值法赋予指标权重,测度出2002―2017年长江经济带新型城镇化水平与旅游业发展水平,见表3和表4。

表3 2002―2017年长江经济带新型城镇化水平及时空变异系数统计表

表4 2002―2017年长江经济带旅游业发展水平及时空变异系数统计表

从表3、表4可知,2002―2017年期间长江经济带新型城镇化水平与旅游业发展水平均呈逐年增长的态势,且前者略高于后者,而它们的空间差异则都存在总体显著缩小的变化趋势。具体而言,第一,长江经济带新型城镇化水平呈逐年增长的态势,其得分由2002年的18.48上升至2017年的50.33,平均每年递增6.91个百分点。其中贵州新型城镇化水平年均增长率(9.97%)最高,重庆(9.02%)次之,而上海(2.78%)最低。第二,长江经济带新型城镇化的空间差异在波动中显著缩小,除2004年以外,其余年份的变异系数均呈下降的变化走势,至末期(19.96%)已明显低于初期(63.67%)。第三,长江经济带旅游业发展水平也呈逐年增长的态势,其得分由2002年的14.56上升至2017年的38.94,平均每年递增6.80个百分点,略低于新型城镇化水平。其中云南旅游业发展水平年均增长率(17.23%)位居首位,江西(10.12%)、安徽(10.11%)分别排在第二、第三,而上海(1.79%)则垫底。第四,长江经济带旅游业发展的空间差异呈逐年缩小的态势,其变异系数由2002年的62.45%下降到2017年的15.37%,至末期已不足初期的四分之一。以上变化表明,2002―2017年期间长江经济带新型城镇化与旅游业发展都取得了较大的进展,而且各省份之间在新型城镇化和旅游业发展方面的差距也在缩小。

二、实证检验及结果分析

首先根据研究需要,设定相应的回归模型。然后运用IPS检验法和LLC检验法进行单位根检验,判断每个变量的稳定性,然后采用Pedroni检验法和Kao检验法进行协整检验,确定各变量之间是否具有长期均衡关系。最后对于设定的模型,运用最小二乘法进行估计。

(一)模型设定与变量选择

为进一步研究新型城镇化6大维度对长江经济带旅游业发展的影响效应,从中找出新型城镇化各维度的分异特点,本部分将建立6个面板数据回归模型,具体表达形式如下:

lnTit=α0+αlnPURit+βlnXit+κi+θt+εit

lnTit=α0+αlnEURit+βlnXit+κi+θt+εit

lnTit=α0+αlnSURit+βlnXit+κi+θt+εit

lnTit=α0+αlnLURit+βlnXit+κi+θt+εit

lnTit=α0+αlnEGCit+βlnXit+κi+θt+εit

lnTit=α0+αlnURIit+βlnXit+κi+θt+εit

模型中,对每个变量取对数的主要原因一方面在于变量的差分近似地等于该变量的变化率,在不改变数据性质和关系的基础上,可以消除异方差和指数趋势的影响。下标i和t表示第i个省份的第t年,ki为地区效应,θt为时间效应,εit为随机扰动项。被解释变量均为旅游业发展(T),选取前文已测算出的旅游业发展水平得分予以衡量;被解释变量依次为人口城镇化(PUR)、经济城镇化(EUR)、社会城镇化(SUR)、空间城镇化(LUR)、环境治理能力(EGC)与城乡一体化(URI),也均选取前文已测算出的新型城镇化各维度得分予以衡量。

X表示影响旅游业发展的控制变量,在此选取对旅游业发展有较大影响的变量——经济发展水平(ECO)、交通便利程度(TRA)、对外开放程度(OPEN)与科研创新条件(INN)为控制变量。(1)经济发展水平。经济发展水平不仅能够为旅游业发展提供资本支撑和物质保障,也能提升居民旅游消费能力和扩大旅游市场规模[11]。采用人均GDP来衡量(单位:元/人),并使用人均GDP增长指数折算成以2002年不变价的数值。(2)交通便利程度。交通是旅游基础设施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便利程度直接影响着旅游目的地的通达性,可达性越高越能吸引旅游者及旅游投资商,由此会获得更大的发展空间[12]。用交通营业里程密度表示(单位:公里/百万平方公里),其等于公路里程与铁路里程的和除以国土面积。(3)对外开放程度。对外开放程度可代表国际先进的科学技术、管理经验等,对外开放程度的提高有利于提升旅游业技术、管理水平,也有利于促进出入境旅游增长[13]。采用出口总额占GDP比重来衡量(单位:%),进出口总额使用当年人民币兑美元平均汇率换算成人民币。(4)科研创新条件。科研技术创新能够降低旅游业发展对人为因素的依赖,提高对旅游市场的快速应变能力,从而提升旅游综合服务能力[14]。采用万人人均专利授权数来表征(单位:件/万人)。

(二)面板单位根检验

为了避免“伪回归”产生,在进行PVAR模型估计之前,应首先进行面板数据平稳性的单位根检验。运用STATA软件分别对原值序列及其一阶差分序列进行IPS检验(异质单位根)和LLC检验(同质单位根),如表6所示。结果表明,原值序列绝大多数情况下无法拒绝变量非平稳的原假设,而其一阶差分序列均在1%显著水平拒绝含有单位根的原假设,因此各变量都是一阶单整序列,即均为I(1)。

表5 变量描述性统计

表6 面板单位根检验结果

(三)面板协整检验

由上文单位根检验结果可知,所有变量均为一阶单整序列,需要进一步进行面板数据的协整检验。面板数据的协整检验有Pedroni、Kao和Fisher三种方法,由于Fisher方法要求单个截面内时间序列足够长,故根据本文面板数据特征,选择用Pedroni和Kao方法进行协整检验,如表7所示。参考Pedroni的研究结论:Panel-V、Group-ρ检验效果最差,Panel-ADF和Group-ADF统计量检验效果最好,其他检验效果处于中间[15]。考虑到本文数据样本偏小,重点关注具有小样本性质的 Panel ADF和Group ADF统计量检验效果。在长江经济带整体及其三大区域样本中,Panel ADF和Group ADF统计量均拒绝“不存在协整关系”的原假设,Kao检验的ADF统计量也均拒绝原假设。综上阐述,Pedroni检验和Kao检验均认为长江经济带整体及其三大区域模型Ⅰ-Ⅵ中的各变量之间存在面板协整关系。

表7 面板数据的协整检验结果

(四)估计结果与分析

通过上述单位根检验和协整检验,证明构建的新型城镇化6大维度与旅游业发展的面板模型并不是伪回归,为进一步考察旅游业发展与新型城镇化各维度的线性关系,分别对上述构建的面板模型进行回归分析,采用固定效应面板模型,运用最小二乘法进行估计,回归结果如表8所示。

表8 整体估计结果

表8显示的是长江经济带新型城镇化6大维度对旅游业发展影响的估计结果。(1)估计结果显示人口城镇化的系数为正,且在1%的水平上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说明人口城镇化对旅游业发展具有正向促进作用。人口城镇化发展得益于人口城镇化率的提高、居民收入的增长、人口素质的提升等。城镇居民旅游消费意愿与能力强于农村居民,随着城镇化进程的加快,大量农业转移人口成为城镇居民,既为旅游业发展创造了广阔的潜在客源市场,也为旅游业市场提供了充足的劳动力资源;城镇居民收入的迅速增长以及人口素质的不断提高,衍发了消费观念的转变和消费结构的改善,居民消费呈现从注重有形物质产品转向更多的服务消费,必然扩大了旅游消费规模。(2)经济城镇化的系数为正,且在5%的水平上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说明经济城镇化对旅游业发展具有正向促进作用。经济城镇化水平的持续提高意味着地区综合经济实力的显著提升,这不但体现在人民生活水平的日益提高,也体现在地区对外开放水平的提升、产业结构优化等方面。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旅游已由“奢侈品”转为人们日常生活的“必需品”,使得旅游业发展前景广阔;对外开放的不断提高,加强了长江经济带与海外旅游市场的深度对接;产业结构的转变推动了旅游业与第一、第二、第三产业融合发展,极大地促进了旅游产业结构的优化调整。(3)社会城镇化的系数为正,且在10%的水平上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说明社会城镇化对旅游业发展具有正向促进作用。城镇文化教育、医疗卫生、公共交通的提升是社会城镇化的重要体现。文化教育的全面提升不断促进旅游人才队伍的优化;医疗卫生条件的改善,保证了外来旅游人员能有良好的就医条件,加深了旅游者心中的良好感知印象;公共交通建设的加强,提高了旅游目的地的通达性和便捷性,实现了游客远距离快速进出目的地。(4)空间城镇化的系数为正但处于较低显著水平,表明空间城镇化对旅游业发展的促进作用并不明显。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在城镇化进程中片面追求城镇规模扩大、空间扩张,而忽略对城镇景观特色的延伸和拓展,尤其是缺少打造可以凝聚城市记忆和文化内涵的特色街区,导致对游客的吸引力和消费粘性的不足。(5)环境治理能力的系数为正,且在1%的水平上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说明环境治理能力对旅游业发展具有正向促进作用。生态环境与旅游业发展休戚与共,良好的生态环境是发展旅游业的基础,清新的空气是旅游者心之所向,优质的生态产品是人民日益增长的优质旅游需要。近年来,党和国家高度重视长江经济带生态环境保护工作,出台实施了《长江经济带发展规划纲要》《长江经济带生态环境保护规划》等文件,优化环境治理体系,提升了环境治理能力,为长江经济带旅游业发展提供了强有力的保障。(6)城乡一体化的系数为正但处于较低显著水平,表明城乡一体化对旅游业发展的促进作用并不明显。要推动城乡一体化发展,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不仅要在相对数上体现,更要在绝对数上体现。货币的绝对拥有量意味着对商品的绝对占有量。虽然长江经济带城乡居民收入都得到了较大幅度的提高,但城乡居民收入绝对差额有不断扩大的趋势。城乡收入绝对差额的增加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农村居民的消费能力,不利于扩大旅游消费市场。

三、结论与政策建议

这里运用熵值法分别测算出了2002―2017年长江经济带旅游业发展水平得分、新型城镇化水平得分及其6大维度得分,进一步考察了新型城镇化6大维度对长江经济带旅游业发展的影响效应,可以得到如下结论:第一,长江经济带新型城镇化与旅游业发展都取得了较大的进展,且各省份之间在新型城镇化和旅游业发展方面的差距也在缩小。第二,人口城镇化、经济城镇化、空间城镇化、社会城镇化、环境治理能力和城乡一体化发展总体呈现上升态势,但增幅各不相等,其中人口城镇化水平增幅明显低于空间城镇化。第三,从新型城镇化6大维度对旅游业发展影响的估计可知,人口城镇化、经济城镇化、社会城镇化和环境治理能力对旅游业发展均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而空间城镇化和城乡一体化对旅游业发展的正向影响不显著。基于上述研究结论,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第一,推动长江经济带地区空间城镇化和人口城镇化的协调发展。一是要大力提高核心城市的辐射强度和辐射效果,强化非中心城市产业支撑,增强小城镇的服务功能和对人口的吸纳能力,以促进城镇人口聚集。二是加快推进户籍制度改革,健全农业转移人口落户制度,促进有能力在城镇稳定就业和生活的农业转移人口落户城镇,实现向城镇居民身份的转变。三是要提高人力资本水平,一方面要加大对科学教育的投资力度,另一方面要大力实施人才引进与培养计划,促进不同层次、不同领域、不同行业的人才聚集,以提高人口城镇化质量。

第二,推动长江经济带新型城镇化从外延式扩张向内涵式发展转变。由过去片面注重追求城镇规模扩大、空间扩张,改变为以提升城镇的生态、文化、公共服务等内涵为中心。一是把生态文明理念融入新型城镇化,以人口密度、用地产出强度和资源环境承载度为基准控制城镇用地规模,并尽可能扩大森林、湖泊、湿地等绿色生态空间比重。二是提升城镇文化内涵和文化品位,要注重城镇文化基因的传承与发展,也要促进传统文化和现代文明有机融合,发展有文化脉络、地域风貌、民族特点的美丽城镇。三是提升基本公共服务水平,要加强教育、卫生、文化、就业和社会保障等公共服务配套设施建设,以完善城镇公共服务功能。

第三,因地制宜地促进长江经济带城乡一体化发展。下游地区要利用郊区化发展趋势率先实现城乡一体化发展,加快在小城镇、乡村布局适宜城市人口迁移的工业园区、生活小区,推动资金、技术、信息、物质、劳动力等要素在城乡之间的双向流动。中游地区要加大向东、向西的开放力度,在承接工业企业转移、吸引外商直接投资时,可在小城镇、乡村布局开发区、工业园区作为承接空间载体,以产业、要素分散化加速城乡经济一体化。上游地区要依托“一带一路”加快对内、对外开放,以工业化要素集聚吸引农村人口向城镇流动。对于留在农村的人口,可因地制宜发展特色产业,带动农村居民增收,以促进城乡经济一体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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