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风住宅的平面形式解析

胡嘉渝，肖颉玮，童乔慧（通讯作者）/HU Jiayu, XIAO Jiewei, TONG Qiaohui (Corresponding Author)

1 背景

1930 年代的美国被经济危机席卷，多家银行、工厂关门倒闭，大量工人失业，经济一片萧条。受经济危机影响，赖特所能接到的设计委托越来越少，在此背景下，当时已70 岁高龄的赖特（Frank Lloyd Wright）从国内实际状况出发、针对中低收入家庭推出了新的住宅设计体系——美国风住宅（Usonian House）1）。美国风住宅设计旨在严格控制造价，降低成本，建筑体量小，功能更简洁。

2 美国风的含义

“美国风” （Usonian）是一个首字母组合词，将United States of North America 的首字母进行组合而成。这个词汇最早出自塞缪尔·巴特勒（Samuel Butler）2）的小说《欧洪》（Erewhon）3），赖特认为“Usonia”比“America”更好地表达了美国作为联邦政府的特点[1]16。赖特的美国风住宅表达了赖特的美国梦——住宅应该是民主的、有鲜明美国特色的、亲民平价的。

3 美国风住宅的设计特点

赖特的美国风住宅与其早年的草原住宅（Prairie Style）在设计手法上是一脉相承的，两种风格都大量使用砖、木材和其他一些自然材料，都充分利用自然采光，建筑体型都是强调水平延展的。相对于草原住宅，美国风住宅功能简化、体量减小，平面形式丰富多样，空间的开放流动性更强，建筑设计结合生态节能，适用于工业化建造，建筑造价相对低廉适合中等收入家庭。

3.1 功能简化、体量减小

美国风住宅在住房规模和房间功能上适应了现代美国家庭的变化。20 世纪初，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年轻一代不再和长辈一起居住，成立自己的单独小家庭，小家庭逐渐取代大家族成为社会主要细胞。1929 年经济衰退之下，一般的家庭没有住家仆人，家庭成员更加简化。同时，汽车、冰箱、洗衣机等家用电器使得家务劳动简化，女性的家庭和社会地位提高，倾向于不依赖仆人而是自己料理家务。因此，美国风住宅为小家庭提供了务实的住宅设计，减小住房规模、简化房间功能，不设仆人房，省略了阁楼和地下室，取消了室内车库替之以开敞车棚。

美国风住宅在功能简化后，将平面划分为两大功能模块：以客厅、餐厅和厨房组成的公共功能模块，和以多个卧室组成的私密功能模块。两大模块的组合方式以同层平面组合为主，也有分层处理，大部分的美国风住宅以一层为主，两层的住宅通常会采用夹层的方式，减小私密功能模块的层高。因此，美国风住宅在建筑体量上较草原住宅要小巧。

1 草原住宅向美国风住宅的平面转变

3.2 平面几何网格

赖特为美国风住宅的平面设计探索了程式化的设计模式，他在设计中采用不同形式的平面几何网络，形状有矩形、三角形、平行四边形、六边形以及圆弧形网格，建筑师在平面网格上做设计，生成平面各功能房间以及整个建筑平面（表1）。

美国风的平面网格中，矩形的网格是最基本的网格，常常采用0.6m×1.2m（2ft×4ft）或1.2m×1.2m （4ft×4ft）的单元尺寸，生成L 形或矩形平面。三角形网格为60°的等边三角形网格，其生成的平面会出现一些锐角形态，在建筑造型上出现尖锐的体块对比。平行四边形网格可以看作是三角形网格的拼合，也可以看作是矩形网格的倾斜变形。因为美国风的平行四边形网格单元通常是两个锐角为60°的菱形，既可以看成是两个等边三角形的拼合，也可以看作是矩形倾斜为平行四边形。平行四边形网格生成的平面更多样，可以是平行四边形、三角形和六边形。六边形平面网格犹如蜂巢一般，房间的内角度由通常的90°变为120°，视野更开阔。圆弧形网格可以看成是直角矩形网格的曲线变形，这种网格形式造就了圆弧形和圆形的平面形式与圆弧形的建筑造型。

平面几何网格适用于程式化的设计和工业化的建造。建筑师在平面网格上做设计，施工时按照网格放线，工厂按照网格模块预制墙体、楼板以及建筑配件。美国风的网格形式多样，从矩形到三角形到六边形到圆弧形，适用于从直线到曲线等多种平面形式。

表1 美国风住宅不同网格平面代表

3.3 更开放的公共区平面

赖特的草原住宅中，餐厅与起居室是开放式布局，只以壁炉作为两者之间的限定元素。而在美国风住宅中，厨房、餐厅与起居室共享一个大的开放空间，用家具做合理的限定，这种做法将3 个房间融为一体的同时维护了功能的多样性（图1）。

厨房在平面中处于中心的位置。由于职业妇女的增加，妻子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家庭妇女，而是家中的女主人。这些女主人的角色成为赖特在美国风住宅设计中特别考虑的部分。赖特将厨房命名为“操作间”（work place），放置在平面的中心，同时向餐厅和客厅开放[2]219。女主人在位于平面中心的操作间准备餐食，同时可以看护孩子们在客厅、餐厅以及院落里的活动，并且随时可以参与到餐厅或客厅里的会话中（图2）。

餐厅更为开放和自由。由于美国传统大家庭演变为独立小家庭，美国人已不愿拘束于传统正式的就餐程序[3]。美国风住宅取消了传统正式的大餐厅，而是在厨房的一侧布置容纳2～4 人进餐的小型餐桌，这个餐桌限定了厨房与餐厅空间，使厨房向餐厅、客厅开放，如果家中来了许多客人，人们可以拿上餐食分散在餐桌或者客厅里吃。

2 美国风住宅的操作间：以第一个雅各布斯住宅为例（1.2图片来源：参考文献[2]）

3 L形平面：威兹海默住宅（Weltzheimer House）

3.4 新技术

美国风住宅相比于草原住宅的优化，除体现在平面布局和网格体系的使用之外，新技术的应用也不容忽视的。

（1）重力热：美国风的住宅地面是预制的混凝土块，这种混凝土块中预留了管道的位置。铺装地面时将铸铁蒸汽或热水管装入，就形成了循环地暖[1]21。

（2）三明治墙：美国风的住宅墙体被称为“三明治墙”，也称为水平披迭板墙（board and batten walls）。它的中心部分为胶合板，两侧贴有防潮膜，防潮膜外通过螺栓固定窄窄的木条，木条承载25.4mm（1inch）厚的木墙板[4]。通过威斯康星大学林木产品实验室测试，相比于传统的墙体制造，三明治墙具有方便建造、坚固绝缘且价格低廉的特点。

4 美国风住宅的6种平面形式

赖特的美国风住宅，平面形式相对于草原住宅时期更为丰富多样，除了矩形，他还尝试斜线网格、六边形和圆弧形。纵观建成和未建成的美国风住宅，其平面形式归纳起来，有以下6 种：L 形、直线形、斜线网格平面、六边形网格平面和圆弧形平面。

4.1 L 形

L 形平面是赖特美国风住宅中最基本的平面形式，适用于大部分方形或矩形的地块。L 形平面的一翼为起居室部分，包括客厅、餐厅与厨房；另一翼为卧室部分，由一个或几个卧室组成。建筑的主入口布置在两翼垂直相交处。

L 形平面有效地进行了动静分区。客厅、餐厅和厨房所在的翼为“动”区，开放式布局；卧室所在的翼为“静”区，以一条走廊将几个卧室或书房并联起来。垂直相交的两翼使得动静分区明确，互不干扰。在平面中，动区为主，静区为次，壁炉已不再是美国风住宅中平面的中心。设置在两翼垂直交叉处的入口，则让人从入口可以方便快捷地分别进入“动”区或“静”区。此外，为方便住宅中管道的布置，赖特常常将厨房和卫生间相邻布置在动区、静区两翼的交叉处（图3）。

表2 L 形平面网格尺寸

L 形平面中，多数平面网格形状为正方形或长方形，网格尺寸以0.6m×1.2m（2ft×4ft）居多（表2），以第一个雅各布斯住宅（Jacobs First House）为代表（图4）。

第一个雅各布斯住宅作为美国风住宅中L 形平面的代表，其平面网格尺寸为0.6m×1.2m （2ft×4ft）的矩形。这座住宅通常被认为是赖特美国风时期开始的标志，也是赖特众多美国风住宅的设计原型。在整个平面中，以起居为中心的公共功能模块和卧室串连起来的私密功能模块垂直布置成L 形，两者动静分区且共同围合成一个庭院，位于北侧两翼交叉处的住宅入口既可向南直接通往客厅，也可向东通往卧室。第一个雅各布斯住宅在施工方面严格贯彻了美国风住宅的设计宗旨，即严格控制造价，将5000 美元建造费和500 美元建筑师设计费作为标准，且施工方法也较为节俭，使用常见的砖石材料建造，符合美国当时的社会经济状况[2]242。

L形平面进一步细分，可分为内向型和外向型[2]258。内向型平面在L 的外侧布置实墙或开高窗的实墙，营造良好的私密性，在L 的内侧布置大玻璃落地窗，让室内空间向庭院开敞。外向型平面则将实墙布置在L 的内侧，将大玻璃窗布置于L 的外侧，使其享有270°的良好外部观赏视线，因此也被称为“270°L形平面”。此外也可根据卧室一翼相对于起居室一翼的位置，将其分为左右L 形平面（图5）。

4 第一个雅各布斯住宅5 L形平面6 美国风住宅直线型平面的两种形式7 直线形平面：托金斯住宅

4.2 直线形

直线形平面顾名思义，是平面中的各房间一字排开呈直线形布局。这种形式的平面适合矩形，尤其是长条形的基地。

直线形平面也可以看作是L 形平面的两翼展开呈一条直线，其动静两翼不再垂直或者交叉，而是采用直线布局。客厅、餐厅和厨房为动区，几个卧室直线排列成静区，卧室区的走廊直接连接到客厅，动静依然分区明确，但两区之间的联系性加强。

直线形平面常常有两种基本形式，以卧室的走廊位置来区分（图6）。一种是将连廊布置在卧室的南面并与客厅相连，这样公共空间客厅就和半公共空间连廊面向南面的阳光和景色，客厅部分与卧室部分联系性加强，但卧室北向不具有良好采光。另一种是将连廊布置在卧室的北面，与客厅和主入口相连，入口可以直接进入动区或静区，这样客厅和各卧室可同时面向南面的阳光和景色，但客厅与各卧室间的联系减弱。

以1954 年建于俄亥俄州的托金斯住宅（Tonkens House）为例，其走廊部分位于平面北侧，属于后侧走廊的平面形式。起居室和各个卧室同时朝向采光较好处，南侧玻璃窗增加了室内的采光；位于北侧的建筑入口，既是动静两翼的连接又保证了通往动静区域的流线，这种布局的平面较为舒展，但对于室外庭院的围合感减弱（图7）。

直线形平面的网格为直角矩形，尺寸为1.22m×1.22m（4ft×4ft）或1.46m×1.46m（4.8ft×4.8ft）的正方形网格较为多见（表3）。

4.3 斜线网格平面

斜线网格平面的突出特点是平面不再使用矩形网格，而是使用30°、60°、120°的平行四边形、菱形或三角形所形成的斜线网格，其尺寸多为1.22m（4ft，表4）。这种具有对角线元素的规整网格，常用于战后建筑设计（图8）。

赖特早年描图员的经历使其擅长使用丁字尺、三角板等绘图工具，因此美国风住宅的斜线网格中的角度全是三角板的固定角度：30°/60°。1950年代，赖特的一个学员说：“30°/60°三角板是赖特先生最喜欢的制图工具。他能够用丁字尺、30°/60°三角板和一些彩色铅笔来做出任何设计。”

斜线网格的平面也可看作是直线形或L 形平面的倾斜变形，其平面3 个主要功能区的基本排布与直线形或L 形平面相同，只是斜线网格使得平面出现一些非直角的锐角和钝角，给平面形态带来视觉冲击，在外观造型上带来突兀的戏剧效果（图9）。但是斜线网格的平面不太适用工业化生产的普通家具，需要设计定做家具。

帕尔默住宅（Palmer House）位于美国密歇根州的安阿伯市（Ann Arbor），于1952 年建成，是赖特晚年美国风住宅的代表作之一（图10）。

该住宅为单层建筑，平面网格为边长1.22m（4ft）的等边三角形，并以之进行平面空间布局[2]352。操作间与起居室之间以墙体分隔，动静分区明显，流线清晰，三角形模式一直延续到卧室、书房和走廊。住宅外立面使用中间镶嵌透明玻璃的粘土砖，斜屋顶使用红色的杉木制瓦片。室内大量使用暖色调的木材和红砖装饰，使人感到一种浓郁的家庭气氛。

表3 直线形平面网格尺寸

表4 斜线网格平面尺寸

8 斜线网格平面30°/60°：麦卡特尼住宅（McCartney House）

9 美国风住宅斜线网格平面的形成

10 斜线网格平面：帕尔默住宅

4.4 六边形网格平面

晚年的赖特认为矩形平面的直角并不适宜人类的运动，而正六边形缓和的120°角更具有针对人类运动的适宜性，因此生成六边形网格，并在六边形网格的基础上生成平面。

六边形网格看似蜂巢，生成的房间形状有六边形、平行四边形、梯形、三角形等，如汉娜住宅（Hanna House）和理查德森住宅（Richardson House，图11、12）。客厅、卧室等房屋的主要部分为六边形，三角形则用作一些辅助功能。组合而成的整体平面则多为变形的直线形和L 形。

相较于矩形平面空间里的90°墙面夹角，六边形折线所围合的平面空间里常有多个120°的特殊墙面夹角，配合六边形落地玻璃窗，不仅开阔了室内的视野，也拉近了室内空间与室外景观的关系。但六边形网格平面与标准化的家具制作并不吻合，因此六边形网格的美国风住宅往往需要设计定制嵌入式家具，以适应特殊的墙面夹角。

以1936 年建于加利福尼亚州的汉娜住宅为例，其平面网格是边长为7.92m（26ft）的六边形。作为六边形网格平面的开山之作，汉娜住宅墙面缓和的120°角，同时保证了空间划分的明确性、私密性和流畅性。可任意开启的六边形落地玻璃窗，既使视线更为开敞，令室内空间光线充足，也拉近了人与自然的密切关系。为迎合六边形的平面网格，赖特在住宅中使用了定制的嵌入式家具，地砖、室外铺装及景观设计也以六边形为母题（图13）。

六边形的网格平面单元的边长通常在0.73m（2.4ft）左右（表5），其蜂巢形平面可以向6 个方向延展，生成有机一体的平面空间，但是六边形的网格平面在施工放线上要复杂一些。

表5 六边形平面网格尺寸

4.5 圆弧形平面

在尝试夹角120°的六边形替代直角矩形以后，赖特进一步使用圆弧形进行美国风住宅设计，并认为圆弧线比直线更适应人体尺度和人体运动线路，其单元尺寸多为6°左右的扇形（图14）。

美国风住宅的圆弧形平面可以分为两种：一种为阳光半圆形，另一种为豆荚形（图15）。阳光半圆形平面中的圆弧为同心圆弧，而豆荚形平面中的圆弧则为非同心圆弧，相交而成豆荚形。

这两种圆弧形建筑都常常采用两层的设计手法。将客厅、餐厅、厨房等公共部分布置在底层，其中客厅两层通高。将私密部分几个卧室布置在二楼，连接几个卧室的走廊向客厅开敞，站在连廊上可以俯瞰客厅，亦可通过客厅通高两层的落地玻璃窗望向庭院[2]292。

圆弧形住宅的最初建筑是1944 年赖特所设计的第二个雅各布斯住宅（Jacobs Second House），位于威斯康星洲的麦迪逊郊区，也是第一座阳光半圆形平面的住宅。该住宅共有两层所有卧室均位于二层并具有南向优质的采光，南立面玻璃幕墙环抱着低凹的花园。同时，位于二层的交通空间兼做可俯瞰下层平面的阳台，赖特通过这种不同于其他美国风住宅的处理方式，将住宅内部空间的动静区域统一起来，使其成为整体。此外，这座住宅在气候和环境方面也有重要作用，即以保温隔热性能更好的石材取代了木材，并将北部建造为覆土建筑，再现美国中西部早期民居冬暖夏凉的特点（图16）。

圆弧形的平面形式将动静区通过楼层进行分区，动区在一层，静区在二层，保证客厅有着两层通高的开放空间，适当降低二层卧室及其楼下空间的层高。这样的楼层分区既使得动静互不干扰，又让它们的空间产生竖向联系。适当降低楼层层高则适应小户型或经济型住房。

圆弧形平面不仅是一种更为自由的设计形式，也可在用地空间有限的前提下，相比于其他平面网格获得更多的室内空间。同心圆弧的阳光半圆形式通过控制圆弧夹角、北部覆土、南面庭院下沉积极探索了生态节能设计手法，是早期被动式节能设计的典范。

11 六边形与六边形平面：汉娜住宅（3-11图片来源：参考文献[2]）

12 六边形平面中的其他形状：理查德森住宅

13 六边形平面的开敞视线：汉娜住宅（12.13绘制：肖颉玮）

14 圆弧形平面网格尺寸（图片来源：参考文献[2]）

15 两种圆形平面a-阳光半圆形，第二个雅各布住宅

15 两种圆形平面b-豆荚形，卢埃林·赖特住宅（绘制：肖颉玮）

4.6 抬高式

抬高式美国风住宅常建于峡谷或水畔，部分高耸于砖石墩柱之上，是美国风住宅适应特殊地形而做的变化。抬高式美国风住宅主要有两种形式。

（1）将典型的直线形美国风住宅平面抬高于地面层之上，地面层局部架空。地面层的室内平面布置一些辅助性空间，架空部分用作车库。抬高的平面往往是一个典型的直线形平面，其空间功能布局、动静分区等与直线形平面一致。由于抬高于地面，这层平面增加了平台空间。如劳埃德·刘易斯住宅（Lloyd Lewis Hosue，图17）。

劳埃德·刘易斯住宅，1939 年建于美国伊利诺伊州，处于德斯普兰斯河（Des Plaines）堤岸上的林地中。其南侧一层的架空层被赖特设计为花园，园圃与河流完美结合形成层次丰富的视野，二层卧室与客厅南向布置，同时满足观赏角度和采光要求。

（2）将美国风住宅平面功能分别布置在地面层和平台层。通常将客厅、餐厅、厨房等公共部分布置在地面层，架空的部分布置开敞的车库。然后将卧室等私密部分布置在上面一层，增加挑出的平台，如皮尤住宅（Pew House，图18）。

建于1938 年的皮尤住宅，位于美国威斯康星州麦迪逊郊区的峡谷旁，复杂的地形和有限的建筑场地促使赖特形成一种新的建造方法，将房屋沿轴线翻转，使其横跨于峡谷之上。特殊的建造方法给予建筑独特的风景视角，“与周围那些同街道或湖岸走向一致的住宅相比，我们的住宅有更理想的阳光和更迷人的黄昏风景”。

抬高式的美国风平面表现了美国风住宅平面对于特殊地形的适应性变化。基本的美国风元素依然清晰可见，通过抬高式处理，出现了底层架空与上层平台，既功能化地布置了车库，又构建了多层的半室外空间。水平向平台的出挑与伸展，让造型更轻盈。

附录 美国风住宅平面类型比较（制表：肖颉玮）

5 结语

在赖特的设计生涯中有2/3 是住宅作品，早期的草原风住宅令他声名鹊起，并成为赖特住宅设计风格的重要代表之一。而相较于草原风住宅，赖特晚年在美国特殊历史时期社会背景和客户阶层变化的双重影响下设计的美国风住宅，则更为成熟和全面地体现了赖特毕生的设计风格。

美国风住宅通过对草原住宅基本平面形式的转化，辅以丰富的平面网格形式，通过网格单元数量的灵活变化适应不同的场地环境，满足不同业主的需要。因此，相对于草原住宅，美国风住宅简化实用的特色更加适合中等收入家庭。可以说，美国风住宅是草原住宅进一步优化的体现。这种优化具体表现在建筑体量和功能的变化、平面网格体系的使用以及三明治墙体和重力采暖技术的应用。而赖特在美国风住宅设计中引入的技术，既成为了美国风住宅的代表性特点，也为美国住宅的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

更重要的是，赖特晚年的美国风住宅是具有美国特色的、亲民平价的住宅体系，表达了赖特作为建筑师为美国人所构想的美国梦。一如赖特所言，“任何一个伟大的建筑师都是——也必须是——一个伟大的诗人。他应该是他所处那个时代的具有独创性的伟大的阐释者。”

注释

1）美国风住宅（Usonian House），赖特在1930年代依据美国一战后的特点所创立的新型住宅体系，以第一个雅各布斯住宅（Jacobs First House）为开端。

2）塞缪尔·巴特勒（Samuel Butler，1835-1902），英国作家，萧伯纳赞其为“十九世纪后半期英国最伟大的作家”。

3）《欧洪》（Erewhon），塞缪尔·巴特勒所著小说，主要描述对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社会现象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