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命运的人生》后人道灾难文化分析

2020-10-09 10:49韩进宝吕宝军
文存阅刊 2020年12期
关键词:巴赫金

韩进宝 吕宝军

摘要:在巴赫金历史文化诗学视角下,《无命运的人生》中后人道灾难文化是所属时代文化的一部分,体现了作者浑然天成的文学技巧,使读者认识到创作优秀文学作品对于铭记历史,防止人道灾难重现的重要意义。

关键词:巴赫金;《无命运的人生》;后人道灾难文化

巴赫金从历史发展的角度研究文学作品体裁的发展史,将具体作品放到所属时代的文化中,认为“不把文学同文化隔离开来,而是力求在一个时代整个文化的有区分的统一体中来理解文学现象。”(2009:405-406)将文学作品与所属时代文化结合起来的方法可以应用于《无命运的人生》中后人道灾难文化的研究。后人道灾难文化是该作品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所属时代文化的一部分,对于全面理解这部作品具有重要意义。

一、断然否定和功利主义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无命运的人生》主人公匈牙利犹太少年柯伟什幸运地活下来,离开集中营,返回家乡布达佩斯。在一座捷匈边境城市换乘火车时,一个盛夏打扮的人向身穿囚服上衣的柯伟什询问是否有毒气室。得到肯定回答后,又问是否亲眼见过。柯伟什不可能亲眼见过毒气室,只能如实相告。“您本人并未亲眼见过它。”(凯尔泰斯,2003:200)他说完,较为满意地走开了。由于利益诉求的差异,有些人对公认的人道灾难仍然持否定观点。面对这种现象,创造富有深刻影响力的文学作品不失为积极的应对手段。在奥斯维辛死亡营,柯伟什与其他逃过毒气室的囚徒一起吃饭时,远处许多烟囱喷吐着焚烧尸体的浓烟,甜腻腻的烧皮革气味传过来,就是毒气室和大规模杀戮最有力的证据。

到了布达佩斯,有轨电车的售票员冷漠地向身无分文的柯伟什收取车费。一个中年人站出来,大声抗议这种态度,并为柯伟什代付了车费。在接下来的交谈中,中年人认为,“重要的是,它结束了,已经过去了。”(ibid:204)作为一名记者,他建议柯伟什把经历的一切写成文章发表在他的民主报刊上。报刊文章可以迅速地唤起人们对人道灾难的正视,但是对于亲历者而言,刻骨铭心的苦难使他们不会放弃揭示人道灾难的本来面目,不会无知的利用人道灾难为某些功利主义目的服务。从表面上看,利用人道灾难作为宣传工具是一种积极的生活态度,即忘记过去,面向未来。实际上将人道灾难简单化,使加害者和受害者的形象固化,失去震撼人心的影响力。

二、尽力逃避和逆来顺受

在布达佩斯的救济站,集中营的幸存者们聚集在一起,为获得证件和补助款而登记,“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有的在忙碌或高声喧哗,有的则在闲聊或倾听别人说话。”(ibid:201)柯伟什无法忍受这样的等待,背起行囊去附近的柠檬·邦迪家。过来开门的是邦迪的妹妹,邦迪的母亲也走了过来。母亲仍然执着地认为邦迪能够活着回来,妹妹已经接受不能回来的事实,她说,“根本就不在了。”(ibid:202)邦迪的妹妹不希望再见到柯伟什,因为那样会打破母亲的幻想。无论是喧哗的幸存者,还是牺牲者的亲人,都希望远离人道灾难的痛苦。对这些人而言,忘记和逃避是为了继续生活下去,或者更好地活下去。人不能一直生活在苦难和悲伤之中,为了开始新的生活,忘记过去既是一种无奈之举,也是自然而然的选择。

柯韦什回到老宅,继母已经改嫁,搬往别处,老宅变卖给陌生人。柯伟什到邻居弗莱施曼大叔家稍作停留,遇到与弗莱施曼大叔形影不离的史泰依大叔。弗莱施曼大婶为他们端来糕点和热茶。柯韦什一边吃糕点,喝茶,一边与两位大叔交谈。柯偉什不停的说下去,谈到父亲被送去集中营之前,亲友们聚会送行,谈到两位大叔也曾登门送行。柯伟什认为,所有的亲朋好友,包括两位大叔,都应该对父亲的死负责。一直以来,犹太人对不公和迫害逆来顺受。明知道柯伟什的父亲此去凶多吉少,他们,包括父亲本人,依旧顺从地接受命运的安排,“他们和我爸爸告别时也仿佛已经埋葬了他,……”(ibid:216)两位大叔几乎同时冲着柯伟什大叫:“难不成我们,我们这些受害者,都是罪犯吗?”(ibid:216-217)在这场惨绝人寰的人道灾难中,他们同样受尽屈辱和迫害,也是受害者,但不是亲历者,缺乏后者刻骨铭心的感受。这次交谈最终不欢而散,因为柯韦什认为,正是受害者的逆来顺受使加害者肆无忌惮,受害者和加害者都应该为这场人道灾难的负责。

三、结语

《红楼梦》作者曹雪芹在开篇声称的创作原则是“追踪蹑迹,不敢稍加穿凿……”(2013:7)一部文学作品,无论在哪一种时代思潮的影响下创作出来,关键是作品的各个组成部分及其相互关系浑然天成、不落人工斧凿的痕迹。面对后人道灾难的生活,否认、利用、逃避和顺从都是正常现象,是人们渴望摆脱人道灾难的影响,恢复正常生活的结果。后人道灾难文化现象的存在,说明通过各种形式牢记历史的重要性,以及创作诸如《无命运的人生》等优秀文学作品的必要性和紧迫性。研究文学作品不仅要谴责人道灾难的制造者,更要“不能脱离开时代的整个文化……”(巴赫金,2009:406)唯有这样,才能铭记历史,避免人道灾难的重现。

参考文献:

[1]巴赫金.巴赫金全集(第4卷).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9.

[2]曹雪芹.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庚辰本(第1卷)[M].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2013.

[3]凯尔泰斯·伊姆雷.无命运的人生[M].许衍艺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3.

作者简介:

韩进宝(1973—),男,硕士,华北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华北理工大学匈牙利研究中心研究员,研究方向:中华典籍英译、匈牙利文学。

吕宝军(1981—),男,硕士,华北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华北理工大学匈牙利研究中心研究员,研究方向:翻译理论与实践。

基金项目:

本文系华北理工大学国别研究专项课题“《无命运的人生》历史文化诗学研究”(课题编号:GBZX-20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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