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保罗
凯恩斯开创了宏观经济学。相对于古典的微观经济学,宏观经济学最大的区别是引入了政府力量,政府可以通过货币和财政政策影响经济运行。
对各国政府来说,凯恩斯经济学可以说是“投其所好”,因为它为政府扩权创造了理论上的合理性。实际上,从20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开始,美国便进入了联邦政府在财政金融上的扩权时代,联邦权力不断挤压州权,总统权力也不断扩大。
但到了20世纪70年代,凯恩斯经济学不灵了。这时,美国进入了滞胀(Stagflation)时代。滞胀是指在GDP增长率为零或是负增长的情况下,国内依然发生高通胀的现象。它用凯恩斯经济学是无法解释的。
传统的凯恩斯主义者认为,经济停滞是因为有效需求不足,那么就应该用财政和货币政策刺激经济,提振需求。比如,要扩大财政开支或降息,这会带来通胀,而通胀又会带来两个效果:
一是,未来物价水平会因为通胀而上升,产品价格会提高。二是,由于工人的名义工资存在黏性(短期内不随劳动供求变动而及时变动),所以通胀等于降低了工人的实际工资。
显然,以上两个效果会刺激资本家扩大再生产,增加雇佣,于是经济重启。也就是说,温和的通脹(不是高通胀和恶性通胀)能刺激经济,而经济的增长也自然带来通胀,两者相随而行,犹如一对孪生兄弟。
如果我们仔细观察,很容易发现西方各国(包括日本)的货币当局会经常定下一个“通胀目标”。美联储一般设定在2%左右,而刚刚辞职的安倍晋三也一直希望日本的通胀率能达到2%。这个2%的通胀率一直都被视为“安倍经济学”的标志性符号。
当政府的经济政策多次失效,那么就会被市场逐渐“理性预期”,陷入恶性循环,最终政策完全失败。
但在1970年代开始的滞涨时代,西方各国的通胀不再带来经济增长,而是和经济停滞一起到来,甚至还不断爆发让普通人怨声载道的高通胀。
一些经济学家认为,凯恩斯主义之所以无法解释滞涨,在于石油危机为西方各国带来了输入性通胀,提高了所有经济部门的成本。石油作为最核心的工业生产资料,它在全球的供需机制随着欧佩克的成立发生了彻底变化,这是当年的凯恩斯无法预见到的。所以,不能怪凯恩斯。
但是,也有另外一个从根本上质疑凯恩斯主义的理性预期学派(Rational Expectation School)崛起了。他们认为,凯恩斯主义者偏重于用总量分析的方法建立宏观模型,忽略了古典经济学中对个人决策的重视。个人决策有两个方面:一是对经济形势的预期,当他们预期经济未来会很糟,那么即使搞货币宽松,企业家也不会扩大再生产,劳动者也不会消费。
二是个体还会基于以前的经验,对经济政策的真实效果产生预期,从而抵消政策的效果。比如,当政府最初通过搞货币宽松,发行国债来刺激经济,尽管之后说要控制通胀,削减赤字,但如果执行效果不佳,那么一旦次数多了,那么个体便会笃信“放水”和举债是条不可逆的不归路,政府会一直这样干下去。
个体愿意相信的东西,往往都会成为现实。1970年代之后,除了“通胀斗士”保罗·沃克尔当美联储主席的时代,美元信用一直都在泛滥,而美国国债存量也在不断攀升。因此,某种意义上讲,理性预期学派的东西可以称为“狼来了经济学”—当政府的经济政策多次失效,那么就会被市场逐渐“理性预期”,陷入恶性循环,最终政策完全失败。
我想到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