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专业硕士学位论文摘要的语篇特征分析

乔亚芮

摘要：摘要是期刊文章发表和学术论文写作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一定程度上可谓整篇文章的“门面担当”。因此，对摘要的分析研究一直是体裁分析和学术英语研究的重要内容。以西安外国语大学和密歇根州立大学各15篇硕士学位论文的摘要组建一个小型语料库，从主位推进模式和修辞结构两个层面对其进行比对研究，旨在探讨我国硕士学位论文在摘要写作方面的语言特点。研究结果显示，两所学校的学生在摘要的修辞结构和主位推进模式上差别不大，都注重论文摘要写作的逻辑性和步骤性，能以合适的方式布局谋篇，这说明我国硕士论文摘要的体裁、语篇意识已和以英语为母语的学生的能力相差不大。

关键词：硕士学位论文 摘要 修辞结构 主位推进模式

中图分类号：H31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349（2020）16-0079-04

论文的摘要是一篇论文的核心和缩影，尤其是学位论文的摘要，概括了论文的研究背景、研究目的、方法、结果和结论等。论文作者既要尽可能地让读者从摘要中准确了解论文所反映的主要信息，又要保证摘要的可读性。它们构成了引导读者阅读一篇文章、选择投稿期刊、接受或拒绝论文的门槛。因此，摘要是一个重要的研究对象。

学术论文摘要作为一种语篇类型，用于一种特定的交际事件，具有其特定的交际目的和交际对象，其特定的体裁特征体现在语篇结构、文体风格、社会功能等方面（鞠玉梅，2004）。斯威尔斯学派对学术语篇体裁的研究做出了巨大贡献，该学派创始人Swales（1981，1990）认为论文摘要的组织结构与全文的结构一致，包括导言（Introduction）、方法（Method）、结果（Result）、讨论（Discussion）四个语步，即IMRD模式。1990年，Swales进一步提出三步模式，即确立研究范围（establishing a territory）、指明研究领域的空白（establishing a niche）和填补研究领域的空白（occupying the niche），每个语步又包括不同的步骤。

为做到清楚简约而又能引发读者的阅读兴趣，作者首先要合理安排论文摘要要表达的内容。作为布拉格学派的创始人，V.Mathesius在论述句子功能前景化时，首先提出要对句子的实际语义进行切分，并提出了主位、述位和过渡的概念。主位是指话语的出发点，即说话人和受话人的已知信息，述位指话语的目标，是对主位的叙述、描写和说明，而过渡是从主位到述位的过渡成分。1969年捷克语言学家F.Danes又进一步将语篇中复杂的主位关系发展为“主位推进模式”。主位推进模式将语篇中的各个语义成分连贯成统一整体，体现了句子之间各个成分的衔接、连贯、过渡、照应等各种逻辑关系（曹志宏、李玲，2015）。

为对摘要的组织结构和语步功能进行全面的分析，本文从修辞结构和主位推进模式两个层面对中美两国学生的学位论文摘要进行比对研究。

一、文献综述

论文摘要是学术语篇体裁研究的一部分，相关研究不胜枚举。虽然有些研究会对某一领域，如人文学科、社会科学、自然科学等领域的摘要进行分析，但对文章摘要的研究大多数针对某个特定学科，如医学，生物医药，心理学等;其中，应用语言学也是本研究感兴趣的学科之一。Hyland（2004）比较了包括应用语言学在内的八个学科中摘要的语步结构;Santos（1996）的研究则完全集中在应用语言学领域。

在国内，Swales学派的理论框架也备受关注，多位学者也曾依据该模式对英汉摘要做了对比分析。鞠玉梅（2004）发现，就论文摘要的宏觀结构来说，英语摘要的确遵循IMRD模式，其逻辑成分也较多，而汉语论文摘要常为“方法—结果”两语步结构，逻辑成分明显较弱，作者的随意性较大;滕延江（2008）也对比分析了英汉论文摘要的语篇结构差异，其研究结果与前者基本一致。姚俊（2010）在对英语本科毕业论文摘要的实证研究中发现，大多数论文摘要语步较为混乱，没有遵循英语论文摘要常见的IMRD模式;在语步不全的摘要中，“讨论”语步出现频率相对较低。

以往对论文摘要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摘要的图式结构上（如Hyland，2004），也有一些研究探讨了摘要的语言特征，或将语言实现与摘要的不同语步联系起来。然而，每一项研究往往只关注抽象的一两个语言特征，例如，Salager-Meyer（1992）考察了情态动词和动词时态在不同摘要语步中的分布;而Lores（2004）除了研究摘要的一般结构外，还考察了修辞语步的主位结构，他指出，摘要起到展示其原文内容的作用，但它们并非总是展示内容的表面形式。研究者普遍认为摘要可在功能上区分为两种基本类型，即“指示型”和“信息型”摘要。指示型摘要的作用是帮助读者了解研究文章的一般性质和范围，它说明了论文的主题和主要发现，但没有详细地分步叙述所涉及的过程;而信息型摘要概括了整篇论文，是报告的缩影。曾宜玲（2017）主要从语篇构建、语篇分析和语篇转换三个方面研究主位推进理论在语篇中的应用。其中在语篇分析的应用中她指出，主位推进理论能有效反映作者的谋篇方式及写作意图，有助于读者准确地分析和解读语篇。

二、语料和研究方法

本文的研究语料为30篇硕士学位论文摘要，其中中国学生撰写的论文摘要来源于中国知网中西安外国语大学学生的硕士学位论文（英文），美国学生撰写的论文摘要来源于Pro-Quest学位论文全文检索平台数据库中密歇根州立大学（Michigan State University）学生的硕士学位论文，年度都限定在2011—2019年间。由于不同学科的学术论文摘要具有不同的语言学特征，本研究将语料限制在“应用语言学”实证研究领域，最终选取两个学位论文数据库中应用语言学实证研究学位论文各15篇。在选取样本时，为降低人为的主观因素影响，本研究采取了简单随机抽样的方法选取语料。其基本情况见表1。

从表1我们可以看出，两所学校硕士学位论文的研究主题差异不大，虽然该语料库中的摘要来自中国和美国两个国家，但仍然具有可比性。基于本文的研究目的，本研究主要回答以下两个问题：

（1）中国学生的硕士学位论文与以英语为母语的国家（美国）的学生的硕士学位论文在主位推进模式与修辞结构上分别有哪些相同点与不同点？

（2）研究结果对我国研究生硕士论文的摘要写作有哪些建议？

三、分析和讨论

本节将从修辞结构和主位推进两个角度对西安外国语大学和密歇根州立大学两所学校的硕士学位论文的摘要进行比较分析。

（一）修辞结构分析

考虑到摘要中语步的识别需要满足一定个体的主观判断范围，本研究对语料库中语步结构的分析揭示了三种不同类型的结构：IMRD结构，CARS结构和组合结构，基本情况见表2。

表2 中国和美国硕士论文语料的修辞结构分布情况

1.IMRD结构

该结构在语料库中所占比例最高，在该学科以往研究中被认为是摘要特有的修辞组织，反映了整个文章的结构，包括：（1）介绍：概述研究目的，简述研究目标或作者想要处理哪些问题;（2）方法：指出研究采用的方法，包括收集数据和进行实验的方法;（3）结果：展示研究结果;（4）讨论：解释研究结果或阐释研究意义。例如：

（1）介绍：It is acknowledged that strong learning desire can help a lot in accomplishing students learning goals.Therefore，motivation is...

（2）方法：In this study，the author selected a middle school in Xian，Shaanxi province.The students of four classes and two English teachers in this middle school were surveyed and observed in class.

（3）结果：Through the collation and analysis of the collected data，this study draws the following conclusions：...

（4）讨论：Based on the research results，the author puts forward some feasible suggestions to help high school English teachers use appropriate classroom feedback to stimulate studentslearning motivation.（董蕊，2019）

2.CARS結构

该结构首先介绍研究环境的概况，例如，以前的研究或者当前研究所必须结合的时代背景;之后提及关于该问题的知识中察觉到的空白，或者对其提出某种反驳，用诸如“然而”或“但是”之类的连词加以标记;最后一部分通常公布主要的发现，或者研究如何填补发现的空白，或者回答提出的问题。这种类型的摘要指出了论文的范围，并概述前人的发现。在这个意义上，它完成了指示性摘要的功能，反映了文章引言部分的结构，而非整个文章的结构。Swales将其描述为CARS模型，其具体语步为：

（1）确立研究范围：①声明中心;②进行主题归纳;③回顾以前的研究项目。

（2）指明研究领域的空白：①反诉;②指出差距;③提出问题;④延续传统。

（3）填补研究领域的空白：①概述研究目的或介绍本研究;②介绍研究结果;③指出文章结构。

例如：

（1）确立研究范围：There have been many rese-arches on metaphor for years in foreign countries.According to traditional views，metaphor is a matter of language...

（2）指明研究领域的空白：The major task of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 is vocabulary acqui-sition，which is regarded as the fundamental part of language learning.However...

（3）填补研究领域的空白：The author postu-lates that cognitive metaphor bears natural relationship to English vocabulary acquisition.The purpose of this study was...（杨阳，2013）

3.组合结构

也有相当一部分的论文摘要结合了前述两种结构，它以CARS类型的结构开始，其中嵌入了IMRD模型。第一节对应“确立范围”的CARS语步，回顾前人的研究;第二节对应“指明空白”的语步，指出研究的空白;第三节对应“填补空白”语步，但从指示型结构转向了信息型结构。因此，组合结构可以很容易地划分出四个子节，且完全符合IMRD结构：第一部分陈述了本文的一般目的（介绍），第二部分简要说明研究方法（方法），第三部分总结研究结果（结果），第四部分对文章结果进行总结并提出不足和建议（讨论）。例如：

（1）确立研究范围：There is an increasing interest in subscores in educational testing because subscores have potential benefits in remedial and instructional application...

（2）指明研究领域的空白：Among these current subscore research reports，few address the following issues.First...

（3）填补研究领域的空白：①介绍：In order to fill in the above gaps and to explore solutions to the questions;②方法：this research study applied the multidimensional item response theory to report subscores for a large-scale international English language test;③结果：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re are seven distinct dimensions that capture the variation among examinee responses to items in the data sets;④讨论：In conclusion，this research provided a systematic method to report subscores using...（J.R.Xu，2016）

从表2可知，两所学校的硕士学位论文摘要的修辞结构都以IMRD结构为主，一共占到总数的53%;紧随其后的是组合结构，即两种模式共存，占到37%;而CARS结构只在西安外国语大学的学位论文中存在，数量为3。这说明两所学校的学生都注重论文摘要写作的逻辑性和步骤性，且注意到了论文摘要这一特定体裁的语篇图式结构，能够以合适的方式谋篇布局，做到论文摘要写作的规范性和得体性。

（二）主位推进模式分析

Danes（1974）提出了三种基本的主位推进模式，分别是简单线性型推进模式、主位同一型推进模式和派生型主位推进模式。表3为中美两所学校硕士学位论文主位推进模式的分布情况。

1.简单线性型推进模式

第一句的主位引出述位，该述位（或述位的一部分）充当第二句的主位，其主位又引出第二句的述位，该述位再充当第三句的主位……如此传递下去，使得信息的发展得以延续。其表达式为（T表示主位，R表示述位，右侧数字表示层次）：

T1→R1

↓

T2（=R1）→R2

↓

T3=（R2）→R3

例1：This research is designed to investigate whether multimodal metaphor could help foreign language learners enhance their vocabulary learning proficiency（R1）.To answer this question（T2），an experiment was adopted...（楊阳，2013）

2.主位同一型推进模式

简言之，就是各句的主位均相同，而述位不同。以第一句的主位作为出发点，以后各句均以此展开，引出不同的述位，从不同的角度对同一个主位加以分析和阐述。其表达式为：

T1→R1

↓

T2（=T1）→R2

↓

T3（=T1）→R3

例2：This study（T1） surveyed those aspects， influencing the teachersselection of teaching methods in a Nepalese EFL setting.It （T2） also explored the perceived difficulties of English language teachers in the course of implementing CLT...（K.Adhikari，2017）

3.派生型主位推进模式

不同的主位源于同一个“上层主位”（hypertheme），表达为：

例3：Thirty-one novice raters were randomly assigned to two groups，who，for counterbalancing purposes， were trained on two rubrics in two phases （T）...In round1 （T1），raters trained on one of the two rubrics and rated the same 20 essays using the rubric...In round2（T2），raters trained on the alternate rubric and re-rated the same 20 essays.（L.Ballard，2017）

研究显示，两所学校学生的硕士论文摘要都能以多种主位推进模式构建语篇，且三种主位推进模式应用频率相差不大，这说明我国硕士论文摘要的体裁、语篇意识已和以英语为母语的学生的能力相差不大。对三种主位推进模式的分析可以了解句子间的语义联系，把握语篇大意及作者写作意图，写出脉络清晰、层次分明的高质量论文摘要。

四、结语

根据以上分析及讨论我们可以看出，对于修辞结构而言，两所学校的学生都注重论文摘要写作的逻辑性和步骤性，且注意到了论文摘要这一特定体裁的语篇图式结构，能够以合适的方式谋篇布局，做到论文摘要写作的规范性和得体性。对于主位推进模式而言，两所学校学生的硕士论文摘要都能以多种的主位推进模式构建语篇，且三种主位推进模式的应用频率相差不大，这说明我国硕士论文摘要的体裁、语篇意识已和以英语为母语的学生的能力相差不大。本研究对我国硕士学位论文摘要的写作有一定的参考意义。同时，本研究还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主要包括两个方面：第一，本语料库中分析的语篇数量不够多，两所学校各选择15篇，可能导致分析结果有失偏颇，不能具有足够的推广性;第二，对于修辞结构和主位推进的分析具有较强的主观性，而非完全客观量化计算，因此也会影响分析结果的科学性和准确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