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阶段外国名著的阅读新维度

汪正球

教师是一个需要终身学习的职业，是提升学生素质教育的关键因素。

在国家大力提倡全民阅读的大背景下，阅读在中小学校园里被提升到了应有的新高度。阅读力是学习能力的脊梁，是观察能力、判断能力、推理能力、综合能力的基础，阅读也是人终身学习的必由之路。

我大学学的是外国文学，担任编辑时是编外国文学名著，参与过“诺贝尔文学奖获奖作家丛书”的编辑，担任过“村上春树精品系列”的策划。近三年来，策划出版了由王蒙任总顾问，朱永新、聂震宁任总主编的“亲近经典”系列120卷以及有声融媒体读物。现结合自己的编辑、策划以及翻译工作的感悟，就阅读与教育话题里外国经典阅读这一议题，谈一点自己的想法。

一、为什么要阅读名著

教好学生是老师的初心，如同出好书是编辑的初心。有了好书，就有了阅读的底料。选择好书去阅读，自然能教学相长。那么，老师，一个以树人、立人为本的职业，作为学生灵魂的守灯人、孩子内心世界的领航人、学子精神坐标的奠基人，应以怎样的姿态来引领有无限发展可能的学生？怎样引导他们畅游书海、阅读世界名著，选定哪些名著？从哪些维度去寻求更具体系、更契合经典阅读的内在规律，并与内在规律环环相扣呢？

阅读与教育，如同人的呼吸，须臾不曾离分。可见，要搞好教育，需专心研究阅读。老师的阅读理念与垂范选择至关重要。老师是学生望得见风景的一扇大窗，是通向大海深处的栈桥。老师的气度与视野、内蕴与沉淀，是激发莘莘学子创意潜能的催化剂，是指引学生养成好习惯的点金术，是锤炼学生成长的炼丹炉。

在这个碎片化阅读、快餐阅读盛行，动漫、视频丰富的读图时代，远见之士皆有共识：阅读名著是提升学习力的最佳途径。

二、外国名著阅读地图

经典名著，可谓浩如烟海，洋洋大观。小学阶段要有小学生的名著地图、名作家地图。老师要给自己预备教育名家名著地图。

从教育职业的角度，老师要建立自身的认知系统，开展基础阅读，了解教育发展史，在理论架构上完成第一步。万丈高楼平地起，起于初心，起于先哲们的长情陪伴。除了中国的孔子、孟子、庄子、朱子、王阳明、陶行知等先哲外，国外的亚里士多德、笛卡尔、蒙田、蒙台梭利、杜威、皮亚杰、苏霍姆林斯基等的理念要时时温习。要关注的著作如柏拉图的《理想国》、蒙田的《论儿童的教育》、卢梭的《爱弥尔》、蒙台梭利的《童年的秘密》、杜威的《我们如何思维》、皮亚杰的《儿童心理学》、苏霍姆林斯基的《给教育的建议》等。顺便提一下，国内的《陶行知教育名篇》、李镇西的《爱心与教育》、朱永新的《致教师》、聂震宁的《阅读力》等也应阅读。

还要利用互联网，广泛了解现当代教育体系发达的国家的经验，如丹麦的素质教育与实验室实践，美国的翻卷课堂教学，以色列的提问式学习，德国的小学教师为什么难当且收入颇丰，欧洲数百年的研学传统，日本近代的教育国策，等等。

从指导学生阅读的角度来说，小学语文中的“快乐读书吧”，涉及阅读大量中外经典名著，加大了外国名著类的阅读力度与强度。体裁也极为丰富，广罗童话故事、寓言故事、神话故事、民间故事、成长冒险小说、科普科幻等青少年感兴趣的类型。

按体裁分类如下。童话类：丹麦的《安徒生童话》、德国的《格林童话》、俄罗斯童话、印度童话。寓言类：希腊的《伊索寓言》、法国的《拉·封丹寓言》、俄罗斯的《克雷洛夫寓言》。民间故事：阿拉伯民间故事、欧洲民间故事、法国民间故事。神话故事：世界经典神话、希腊神话、非洲神话、古巴比伦神话。科普经典：美国科普、俄罗斯科普。成长小说：英国成长小说、俄罗斯自传体小说、瑞典科幻冒险小说、美国成长冒险小说。

涉及的作家和作品，按国别分类如下。美国：房龙的科普知识类《地球的故事》、马克·吐温的冒险小說《汤姆·索亚历险记》。英国：丹尼尔·笛福的冒险小说《鲁滨孙漂流记》、路易斯·卡罗尔的奇幻小说《爱丽丝梦游仙境》。法国：吉罗夫人的《列那狐的故事》。俄罗斯：克雷洛夫的寓言故事、瓦·卡达耶夫的童话《七色花》、米·伊林的科普书《十万个为什么》、维·比安基的科普书《森林报》、高尔基的自传体小说《童年》。其他欧亚国家：希腊伊索的《伊索寓言》、丹麦安徒生的《安徒生童话》、德国格林兄弟的《格林童话》、瑞典塞尔玛·拉格洛芙的科幻冒险小说《骑鹅旅行记》、印度泰戈尔的童话《愿望的实现》。

而在不同特点上，需要我们从更多的角度来加以定位、梳理。

从时空角度，由国家地区的角度分析，随着文明的变迁，尤其是随着欧洲的文艺复兴、工业革命的兴起、科技的发展与进步，文体呈现出如下清晰的脉络：始自神话、寓言、民间故事、历史故事，再到童话创作、冒险成长小说，拓展到科普科幻等。地域则从四大文明古国古巴比伦、古埃及、古印度、中国，延展到法国、英国、美国，以至全球。

从容量的角度，经典作品的容量即字数，也是由少而多，书籍从薄变厚。这跟造纸术、印刷术的科技进步直接相关。

从语言的角度，经典读物的问世，地域流布越来越广，多种语言均有经典诞生。这是通信发达、交通顺畅等形成的人类多元文化的有趣例证。

从内质的角度看，人物角色更多元，个性展现更丰富，矛盾冲突更精彩，情节演化更曲折，主题体现更庞杂繁复，文本结构也更为多样化。这跟在不同发展时期的创作思潮息息相关，跟其他载体如影视、戏剧、音乐、舞美的作品也密不可分。

这样一来，当老师阅读任何一部作品时，打开群星浩繁的世界文学地图，它就是一棵有紧密关联的经典之树，而不是一株孤单的会思考的芦苇。借用东方文豪苏东坡的话，即“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胸中气象，豁然开朗。万物互联，中外关联，对于以世界上最美丽的中文为母语的小学生来说，一出发便置身于世界文明的丰饶之海里。

三、外国名著阅读书单推荐

教师在指导学生阅读时应把握一个原则，那就是学生喜爱怎么读就怎么读，鼓励学生自主阅读，老师则是一个引导者，给学生指引方向。好为人师者，才能做好老师。一翻开书本，老师便如进入了一个忘我的境界。老师打开七孔八窍，就一定能弹拨学生的心弦，触发学生的灵犀，进而让学生自发地思考，主动地学习。日本乡村教师桥本武对此颇有心得，值得借鉴：“我不要学生的标准答复，只要学生真实的感受，跟当时的想法，并记在笔记本里。”“在好奇和兴趣的指引下，学生自发的查阅、自己的思想和真实的感受，才能成为真正属于学生一辈子的财富。”

比如《非洲民间故事》《克雷洛夫寓言》等等，越沉下心读，越发现里面确实有料。在非洲故事里，兔子确实十分聪明狡黠，连雄壮的大象也自愧不如。成语“狡兔三窟”，果然大有来头。兔子的三窟心理学，深得个中三昧。灵龟也时常出现在非洲故事里，它呼吸徐缓，吐纳天地真气在内里。庄子的涂中龟，曹操的《龟虽寿》，都会立马跳跃到我们的联想里。于是非洲，就又不止于名著《走出非洲》等，不止于金字塔、尼罗河，不止于稀树草原的雄狮与角马群、好望角的鲸群，不止于一位名叫“露西”的人类祖母。非洲，它是人类文明共同体的一员。

同样是寓言，克雷洛夫的《克雷洛夫寓言》重点在点睛之尾。比起言简意赅的《伊索寓言》，诗体化、富于乐感的《拉·封丹寓言》，克雷洛夫的时代特征重在教化，重在载道。三大寓言，各有千秋，又相互关联。阅读寓言的趣味，一下子就大大提高了。

童话是更早进入学生阅读书单的体裁。《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一直在中国广受欢迎。《海的女儿》《卖火柴的小女孩》《七个小矮人》《小红帽》《灰姑娘》，孩子们熟悉得能复述，能绘声绘色地演绎。这些故事，也可以让老师回想起小时候的阅读经历，分享不一样的时代里的阅读体验。时光荏苒，经典依旧。

在这里，我要重点提一下，由于5G时代的来临，智能手机的普及与校园数字化教室的兴建，老师们足可一饱耳福，收听大量优秀的有声书、演播剧。譬如大众平台喜马拉雅，教育平台小盒科技，青少年有声品牌“小荷听书”“小未读书”等，都是很好的选择。另外，很多经典著作都拍成了电影、电视剧、纪录片等，学习手段十分丰富。

入选语文教材的科普读物，充分体现了互联网时代的阅读新趋势，科教兴国，要从小学生抓起。汇集身边熟悉场景的《十万个为什么》，展现森林四季动植物风采的《森林报》，以及描绘地球风貌及大洲大国特征的《地球的故事》，都是世界科普大家的精品。选品由小到大，由近而远，从身边小事到地球星斗，引导学生们迈向更大的天地，激发学生对未知的追问。

这里要提几部中国科学家的科普力作。一则科学无国界，科普无局限；二则这几本著作都谈到了全球的科技概貌。如李四光的《走向地平线》，把地质学家历经千山万水考察地岩层，抚摸岩层与化石，比喻为翻开地球这本大书的一页一页，“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在地质学家、人类学家、气象学家身上是何其生动的展现。此外，贾元坡的《爷爷的爷爷哪里来》，把细菌世界描绘得生动丰富的高士其的《细菌世界历险记》，中国作协普科协会负责人、首届南极科考记者金涛的《暴风雨的夏天》等，读来甘之如饴。另外，原创科普杂志《少年时》，是小多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五六年的结晶，跨学科的视野，与文艺范的抒写，瞄准科学前沿，实在是热心科普的老师的不二之选。世界众多诺奖得主、科学奖获得者与中国院士，都诚挚地奉献了他们的真知灼见。

五六年级的文学阅读，重点放在成长的主题上，迎接小学生从童年迈入少年时光。美国著名作家马克·吐温的冒险小说《汤姆·索亚历险记》，英国现代小说先驱丹尼尔·笛福的冒险小说《鲁滨孙漂流记》，热衷于描摹灵梦世界的路易斯·卡罗尔的奇幻作品《爱丽丝梦游仙境》，都是青少年人生成长的重要驿站，是幻想展翅试飞的航站。小小冒险家们，有的与小狮子交了朋友，成了狮语者。有的跟纸牌人生活在一起，自由自在。年少向往海洋、不冒险无乐趣的探险家，跟野人生活在了一起，历难28年之久。这些匪夷所思的情节，这些全然在梦中建构的画面，与少年时代的好奇求知心理，形成了良好的呼应，用文学与想象的长臂，架起了少年探索未知的桥梁。这些作品，也完美地回应了作者们生活的时代，他们本身就是一个时代的书记员，探险荒野、开疆拓土、航海远征、告别父母怀抱去野外拥抱自然。

日本的读物，包括广为人知的成长故事《窗边的小豆豆》，金子美玲的纯朴天然的儿童诗歌《向着明亮那方》，佐野洋子的《活了100万次的猫》，少年读物《起风了》《宫澤贤治童话》，日本名师桥本武一直带领学生读的中勘助的文学读物《银汤匙》等。

英美的读物，也要加强一些选读。如英国小学生喜欢的《查理与巧克力工厂》《纳尼亚》《野兽国》《小熊温尼》《小飞侠彼德·潘》《格利佛游记》；美国小学生爱读的《夏洛特的网》《小屁孩日记》《绿野仙踪》《奇迹男孩》《时代广场的蟋蟀》《兔子坡》《神奇校车》等。

全世界小学生都喜欢的《小王子》《昆虫记》《圣经故事》《元素的故事》《捣蛋鬼的日记》《青鸟》《长袜子皮皮》《丁丁历险记》《木偶奇遇记》《小鹿斑比》《爱的教育》《海底两万里》《我的野生动物朋友》《西顿动物故事集》《诺贝尔奖获得者与儿童对话》《物种起源》《安妮日记》等等，也要列入推荐选读书单里。

从老师自读的角度来说，或初读，或重读，都是必经之路。恰如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所言：“一部经典作品，是一本即使我们初读，也好像是在重温我们以前读过的东西的书。”“一部经典作品，是一本每次重读都好像初读那样带来新发现的书。”老师的阅读花园，与学生的成长花园，一棵阅读树紧接着另一棵阅读树，何其温馨馥郁。

重任在肩，非我莫属。教人成才，阅读先行。

（作者单位：中宣部韬奋基金会韬奋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