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征途

安顺一辆公交车坠河，二十一人无辜丧命，十五人落水遭受创伤，十二名学生搭乘此车，五名学生不幸罹难……这事发生在高考第一天。

一连串数据之后，我们痛心疾首：一个男孩自己游了出来，瘫坐湖边，久久回不过神来;一个参加艺考的活泼女孩，此时躺在医院ICU，迟迟没有醒来;一个女孩被救上岸，手中还紧紧攥着书包，惊魂未定：“救救我，我下午还有考试……”

因为疫情首次推迟的全国高考，万众瞩目，无不让人感叹：这届学生太难了，生于非典，考于新冠，拼命苦读多受一月煎熬，走上战场多勒一个口罩……谁看着都心疼，已经一脚踩上高考门槛了，安顺这辆公交车的十二名学生，谁能料到，考场之外还有死亡班车？

从天而降的劫难触目惊心，然而事故原因的公布，则更是令人发指。

安顺警方查明：司机张某钢因公租房拆迁问题心生不满，喝酒后蓄意报复社会，驾车撞进湖里，最终车毁人亡;他死了不算，还让二十一个无辜生命瞬间阴阳两隔，二十一个家庭和上千亲人呼天抢地，肝肠寸断。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闻道哭，哭声直上干云宵……”这是杜甫的《兵车行》，诗歌一下子就将悲惨的场景推到世人面前。可那是出征拼命前的生离死别，如今和平年代的朗朗乾坤下，是谁在制造这一人间惨剧？

张某钢罪孽深重，死有余辜。这个五十二岁的老司机，可以有怨气，可以有不满，但把一车人拉来垫背，这是何等的卑劣无耻。

有人却留言说：这是“底层脆弱”，绝望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可人生在世，谁能一辈子不受坎坷挫折？

一些生活陷入困境的人有时就会做出没有底线的事情。动辄操刀夺命，随意滥伤无辜，制造的极端血案让人瞠目结舌。恶性事件令人惶恐不安，伤人原因让人匪夷所思。如果听之任之，没有足够关注、严厉惩戒和有效疏导，就会扰乱纲常，惨案就会从天而降，刀刃和铁锤就会迎面而来，围观的人，谁能保证独善其身？

同情弱者无可厚非。但同情为非作歹的弱者，无异于助纣为虐。

現代的弱者叫屈，为泄私愤，竟然把无辜群众送上绝路，弄出惊天血案，谁不毛骨悚然？有的人可以卧薪尝胆，知耻后勇，奋起直追;有的人却顽固不化，偏执亡命，一头撞进死胡同。

人生犹如征途，谁人不是前行者？义愤填膺也需理智，生活窘迫尚存希望。天下没有绝人之路，世上也无绝望之途。

【选自微信公众号“展爷作品”】

插图 / 文明驾驶 / 佚 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