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踏实地传承 仰望星空思索

“吧嗒、吧嗒、吧嗒吧——”手腕翻飞、鼓签灵动，随着几颗音色清脆、节奏沉稳的川剧小鼓打击乐音符在上音歌剧院从资深川剧音乐人李戈手中跳跃而起，大型民族器乐协奏套曲《梨园》全球首演在上海滩正式奏响序曲。

《梨园》是由上海音乐学院教授、中国第五代作曲家代表之一贾达群创作的大型民族器乐协奏套曲，由知名指挥家叶聪执棒上海民族乐团演奏，2019年12月14日晚在上音歌剧院首演。民族器乐协奏套曲《梨园》分别由《序曲·梨园鼓韵》《随想曲·梨园竹调》《即兴曲·梨园弦诗》《狂想曲·梨园腔魂》四首作品组成。作曲家从川剧、昆曲、京剧、秦腔四种传统戏曲音乐中提取素材，作品采用昆曲的曲牌联套体程式结构，以此体现洋为中用创作特色，架构既能独立成章，又能合而为一进行表演，这台大型民族管弦乐作品，充分扩展了民族乐器的表现力与魅力。

《梨园》“协奏套曲”中包含数首为不同独奏乐器而作的协奏类乐曲，先后采用中国传统戏曲中川剧、昆曲、京剧与秦腔的音乐元素，形式为独奏打击乐器加上川剧锣鼓打击乐组合、独奏竹笛、独奏二胡加上京剧三大件组合、唢呐与大型民族管弦乐团。

初唐诗人陈子昂故里遂宁射洪人杰地灵，受上海民族乐团特邀参加《梨园》全球首演的资深川剧音乐人李戈，也是一位从遂宁射洪走到成都、走到上海、走向全國的川剧音乐人。2019年12月15日，一个冬日的成都傍晚，刚刚在上海参加完《梨园》全球首演的李戈，拉着常年奔波于各个戏曲演出场所传承传播川剧打击乐时随身携带的行李箱出现在了指挥街烟袋巷的街头，带着兴奋和疲惫，李戈兴致高昂地与我不停地讲述着他对川剧音乐传承、传播、创新、发展的思考与实践，迫不及待地想把他心中所有对川剧音乐的爱恋都倾述一番。被李戈对川剧音乐扑面而至的深情感染着的我，虽然内心有一百个不忍心打断他对一周前的重庆之行，一天前的上海之行和几天后又要启程的香港之行的描绘，但一想到刚从上海飞到成都的李戈在和我交流完演奏心得之后还将连夜坐动车赶回南充，参加第二天开始的大木偶川剧《太庙》的排练，我还是狠下心提醒他早点启程，于是，依依惜别后，我的手机很快就收到李戈在成都至南充的动车上发来的“我已在回南充的动车上”的微信，由衷祝愿一路平安，也祝愿李戈香港演奏木偶剧《太庙》再获成功，当然更祝愿李戈的川剧音乐初心，梦想成真。

民族器乐协奏套曲《梨园》的《序曲·梨园鼓韵》用川剧锣鼓经作为节奏素材，以黄金分割比例为作品的结构逻辑，将独奏打击乐、川剧锣鼓以及民族乐队中的吹拉弹三组进行音响色彩上的理性安排和分布，由此形成奏鸣、回旋、变奏等多重结构对位。《序曲·梨园鼓韵》的演奏在资深川剧鼓师李戈的演奏指挥下，融入了浓郁的川味音乐，尽情发挥了包括独奏打击乐在内的打击乐组的表演，充分展示了丰厚的巴蜀文化和独特的四川风情，表达了传统意蕴与现代音乐的融合。

让人惊奇的是，由小鼓、堂鼓、大锣、大钵、马锣（铰子）五方组成的川剧打击乐，在上音歌剧院的演奏中都只有来自四川的李戈一人是川剧本行，另外四方演奏者却是上海民族乐团的交响乐演奏人员，据李戈介绍，所有川剧打击乐的锣鼓乐器都是由他从成都带到上海去的，然后在排练中指导交响乐团的演奏员打川剧锣鼓，在他的指导下，演出中居然打得严丝合逢，意韵悠悠。李戈说这是大家都有很高音乐素养所带来的零距离无缝链接。其实艺术是相通的，各个不同的艺术门类虽然都各自有不同的特点与个性，但从艺术本原上来讲，是一致的、是相通的。《序曲·梨园鼓韵》中李戈作为特邀的川剧锣鼓司鼓，与上海民族乐团的王音睿、蒋元卿、杨阳、孙莉、张宓和高晶一起高水准完成了这个曲目的演奏，为大型民族器乐协奏套曲《梨园》全球首演的成功立下了汗马功劳。

出生梨园世家的李戈，也是川剧打击乐科班的高材生，是四川省川剧学校“成人中专班”的优秀学生。李戈还兼任着射洪县音乐家协会主席，目前在四川组建了一个属于他的“川剧打击乐团队”，这个团队有演奏任务时就参与，无论是专业的还是业余的川剧演出都积极投入，没有演出时大家就凑在一起研习传统川剧锣鼓的演奏和传承。这个川剧打击乐团队的组成人员老中青搭配，既有来自射洪当地的川剧锣鼓艺人，也有来自成都民间川剧团的打击乐专业人士，还有来自原广汉川剧团的川剧锣鼓演奏人员，可谓五湖四海，海纳百川。前不久，李戈这个团队还把一堂具有成都传统特色的川剧锣鼓曲牌【新砣】研习、传承并演奏出来通过网络媒体传播，在业内引起一定反响。这套川剧锣鼓曲牌【新砣】中包含有《一盘鱼》《砣头子》《右靠》《左靠》《聊子头子》《三星》《朝山会》《缕缕金》《双腰花》《双驻马》《百分》《金银花》《赶眼》《双八仙》等锣鼓经。由谢双喜打堂鼓、谢永茂司大锣、胥柯打大钵、李支书打马锣，通力合作完成。

2019年11月到12月，李戈从雍溪古戏楼参加重庆大足首届川剧文化艺术节，到重庆九龙坡区白市驿镇驿都实验学校演奏现代川剧《小萝卜头》，到上海滩上海音乐学院歌剧院演奏民族器乐协奏套曲《梨园》，再到参加四川大木偶《太庙》本月在香港演出的锣鼓演奏，一个多月辗转四地奔波，风尘仆仆，披星戴月，行程满满、幸福满满。

戏曲戏曲，一半戏一半曲，由声腔、韵白和锣鼓等要素组成的戏曲音乐，是传统戏曲的魂，无曲不成戏强调的也是曲在戏中的重要性。李戈有他对戏曲音乐传承的思考、理解和独到的认识，他认为戏曲音乐的传承贵在与时俱进，既要有传承、还要有创新、更要有发展，实际上我们川剧音乐的创新与跨界融合一直就是一个进行式，既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只有不断的进取和实践。李戈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能吸引更多的年轻人来喜欢、观赏和研究川剧，来传承川剧音乐与川剧打击乐。仰望星空而又脚踏实地的人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祝愿李戈百尺竿头更上层楼。

（作者：樊明君，四川省川剧院编剧，成都青年剧评团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