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吹过

2020-09-10 07:22李萍
绿洲 2020年3期
关键词:班主任

我站在深秋的清晨倾听,山野流淌的韵味,一次次唯美“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的画卷。

我会沉默,也会伸展双臂,想把秋声揽入我的心境花园。

听着,听着,生命中美好的一段日子悄然滑过,诗意的楸子泛着嫣红,晕染童年的回忆。

记得在积石山县吹麻滩小学读二年级时,我作为插班生自从踏入校园的那天开始到次年暑假之前的每一天,除了讨厌我后桌的男生,我很认真地喜欢着一切。

偌大的校园里,几位老师,不多的学生,使静寂后沸腾的喧嚣和吵闹后空落的安静,与我的感觉很是契合,无论安静里的热闹还是热闹里的静寂,都让我莫名喜欢,那些喜欢与年龄有些不符。

校园里栽植的十几棵树几乎都是楸子树,我们教室前的六棵,树形好看,一字排开,像一道风景,吸引着师生的眼球。我一进校园,目光最先转向楸子树。看楸子红了没有,看楸子是否与昨日所见一样稠密,找寻最初锁定的楸子是否被偷摘了。我与方燕每天都会定时巡查,把对楸子的喜欢一览无遗地显现。

方燕的家在县城一角,她与我交好的原因或许与我在姥姥家长大有关。因为她提起班里的女生,有时候咬牙切齿,言辞满是厌恶。我很惊讶,她则直言不讳,告诉我说她看不惯她们高高在上,装腔作势。

我对方燕的愤怒表示赞成,起初会拉她跑到楸子树下安慰一两句,后来心里对她的愤怒有些不喜欢,她一提我会给她说我表哥把楸子挂在梁上的事。

楸子树不光吸引着我和方燕及一年级的学生,也令高年级的个别女生与我们一样,下课后跑到树下打闹、说话,或者蹲在树下,拿根树枝写字。写了抹掉重写,写的字很简单,不是写自己的名字就写学校名或者是数字。

那六棵楸子树,树高约五六米左右,粗细高矮相差无几,不知由谁侍弄,剪枝的手艺那样好。修剪匀称,宛如鸡腿菇,蹲的极为别致。操场上的楸子树也是,像复制的一般,心形很是好看。与村里长得七扭八拐的楸子树相比,似乎明白了那些树结的楸子不大不红不甜不沙的原因。

为了证实目测结果,那六棵树一棵一棵都被方燕与我抱过好几次。每次,我们各自伸长臂膀圈住楸子树,然后比臂膀的长短来确定哪一棵大一些。比了很多次,也没比出个结果,就把楸子树分了。向东的三棵属于我,向西的三棵归方燕,还打赌谁的树结的楸子多、结的大、结的好吃。

生长茂盛的楸子树,一点也不理睬我们俩一次次的占有。楸子依旧藏在叶子后面,风一吹才羞羞地露脸。一天又一天,楸子泛红了,在暗绿的树叶间晃动着,也调皮地对我们俩的垂涎故意躲来躲去。

日子在楸子的泛红和我们的等候里彻底醉了,醉成楸子的嫣红。

终于,有一天,校长发话了,摘了楸子,分给我们吃。

校长人真好,校长人大方,校长……

那些天校长红得发紫,被学生们私下里夸个不停。夸了好几天,我想他的耳根子发烧脸发烫,可是校长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还是矮个,还是小眼睛大嘴巴,不胖不瘦。

我不记得校长是属于百家姓的哪个姓氏,长相更是模糊不堪。我们见了他躲不开时会战战兢兢又笑容可掬地问好。他则点点头答应,目光和脚步一样忙碌。

校长分配楸子的方式大家都喜欢,一个班一棵树,原则上各摘各,各分各,愿意两三个班合到一起摘一起分也可以。剩下的几棵归学校。

我们班分到向东的一棵,也就是我与方燕分给自己的三棵中的一棵。我很得意,向方燕努嘴挤眼睛。方燕撇撇嘴,“哼哼”声只有我们俩听得见。

我们的班主任依照分配方式,选派班里机灵的男生上树去摘,又指定了两名女生负责捡拾掉落的楸子。

坐在我后位的男生也在被选之列。他一天尽拿女生开涮,讥笑奚落女生,谁也不怕,就怕方燕。我私下喊他呆瓜,实在是因为他可恨到极点,不是上课时踢我的凳子,就是动我的辫子,有时候还把我的书和作业本藏起来。我气得哭过好几次,虽然方燕帮我骂过收拾过,我也向班主任告过状,还提出过调换座位的请求,但他还是一直坐在我的后位,整整两学期。

方燕说她与呆瓜是邻居,呆瓜很不幸,他的妈妈生他时难产去世了,他的爸爸在他四岁时也出车祸没了,他是爷爷奶奶带大的。

我当初还同情他,可是他一次次地欺负我,那点同情荡然无存,觉得他活该,所以他摘楸子,心里不大高興。虽然不高兴,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把一半的目光给呆瓜,盼着他从树上掉下来。

呆瓜像猴子,噌噌几下就爬上树,手脚麻利地摘楸子。

树下一片嚷嚷,都仰着脖颈望着楸子树,还对树上的男生指手画脚、大声喊叫,比划漏摘的楸子,无比兴奋,一派热闹。

男生女生们的眼神被楸子树吸引,被树下一箱箱的楸子吸引。

一些女生,左手放在衣兜不住地扣着兜,右手指指点点,双脚不时地来回蹭着。直勾勾的眼神里,写满了垂涎欲滴,一不小心,口水会流下来似的。

紫红紫红的楸子,鸽蛋大小,圆丢丢的挂在树梢,似乎等着被采摘。其实,由于楸子较小,摘起来不似苹果或冬果梨,要费劲些。

我和方燕虽站的较远,但是呆瓜的一举一动没有逃过我们俩的眼睛。他一共上了两次树,第一次摘的全部放入了箱子,第二次摘时往怀里放的一把没有放入箱子。

在我全神贯注地看树上渐渐减少的楸子时,呆瓜扔出的一颗楸子向我飞来,砸在我的头上。我又羞又气,瞪他,他又丢来一颗,特别可恨,却也无可奈何,只有剜心地狠狠地又瞅又瞪,恨不得让他立即从树上跌下来摔个恶狗吃屎。

我与方燕看着男生上树摘楸子,女生捡拾楸子,很羡慕。班主任眼毒,能看出我一则算术无天分二则笨手笨脚成不了事,所以选人时尽管我胳膊举得很高喊得声音很大也不选我。

等树上的楸子几乎全部落入纸箱后,树上的男生“哧溜”窜下来,拍拍手上的土或是枝叶,满脸笑意,既得意又欢喜地向班主任汇报摘取情况,不时地瞅一眼纸箱里的楸子。

那一刻,他们的脸比楸子还红。我偷偷地看到,呆瓜的脸也红扑扑的。

摘楸子的男生可以在一旁歇口气,班主任喊了几名数学好的男女生数箱子里的楸子,数好后又计算每人可以分几颗,我们则排好队等着,心里火急火燎的。等分配方案出来后,由班主任和班长给我们分发:每人十五颗。班长说楸子结的多,比一年级时多分了五颗。

分到楸子后,男生一般都装进衣兜或者先吃一颗,磨磨蹭蹭地走着,不时转身向身后的同学炫耀。女生则小心地装进书包了又拿出一颗,先是放在鼻下闻闻,而后擦擦,再闻闻后才吃。

男生和女生的区别就是这么简单。或许,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其实也很简单,对凡事就是像对待楸子那么简单。

一颗颗楸子,在校园里泛起酸酸甜甜的果香和美好,在心底埋下了快乐分享的伏笔。时至今日,那份香甜和美好依然令人怀念。

放学出了校园,我和方燕还说楸子呢,我的头上轻轻地挨了一巴掌,我扭头要张口去骂时,呆瓜嬉笑着跑过身边朝我们俩傻笑,扔过来两颗楸子。我一看,想起他二次上树摘的楸子没有放入纸箱子,便大喊要把楸子的事告诉老师。他不跑了,倒退着走,瞪我一眼,说是给他阿爷阿奶的,如果我要告诉老师的话尽管去告,他不怕,还骂我是告状婆。

我气的要哭了,但终究还是把眼泪咽回去了。方燕只是劝我不要生气,第一次没护着我与我一起骂呆瓜。

我想呆瓜与她是邻居,她偏着呆瓜,所以心里有些生气。

那天晚上,我想好了,第二天一到校就告诉班主任呆瓜藏了楸子。我想到到呆瓜被罚站或是挨批评,偷偷地笑了。

第二天一到教室,呆瓜已经坐在他的位子上,眉飞色舞地与几个男生说什么,还不时地笑着。我走到我的位子时,他们不说了。我撇撇嘴,心里骂呆瓜。但是我放书包时,我碰到了一个东西,摸了摸是果子,拿出来一看是冬果梨。我左右看看,在找谁给我放的冬果梨。没有人迎合我疑问和惊讶的目光,向后扫视时呆瓜突然低下了头,破例不看我也不挑衅我。我只好把冬果梨放入,等着方燕来了拿给她看。

方燕来了,看到冬果梨,说不管谁给的,吃了就是。

因为冬果梨,我忘了告状,第一节课下了想着去找班主任,可终究没当告状婆,没去。又想了一下,觉得有些矛盾,呆瓜给他的阿爷阿奶拿楸子也是好事,但是他完全可以把分给他的拿回家给阿爷阿奶,偷偷拿大家的就不对了。尽管心里矛盾,方燕也不撺掇我去告发呆瓜,只好作罢。

冬果梨让我和方燕吃了,没追究是谁给的。只是那天之后,呆瓜欺负我的次数多起来了,我对他恨得牙痒痒,想美美打一顿才解气,奈何没有本事,在一些愤恨里翻着美好的校园生活。

秋风萧瑟后的飞雪在我们读书的朗朗声和嬉闹里飞着,楸子树很安静,守着我们看着我们,直到春分吹绿校园。

春天了,积石山顶依旧皑皑白雪时,楸子树打开了自己,不再沉默,枝头拧着的花苞一夜之间或许是两天三夜后纷纷播报春的讯息。

一树花白,引诱着蜜蜂和蚊蝇无比繁忙,风过,校园香甜袭人。

风不大,教室窗户不打开时尚好,反之,我被花香招惹得上课开小差。那些与李子花儿大小无异的白色花朵,即使在教室里看不清花瓣,我还是会偷偷地瞄几眼,或是乘老师在黑板上写字时纯粹扭头看上几秒钟。又怕老师发现,还是心惊胆战的,但终究还是被发现了,挨了批评后也信誓旦旦地保证专心听讲不再开小差。然而那样的保证没两天,还是经受不了楸子花的诱惑,又开小差而被罚站,即便站着,心里也惦记着那一树的白色花朵。

一下课,我和方燕会飞奔到楸子树下,仰头注目白色的花朵。我的鼻腔和肺腑弥漫着甜蜜的味道,“嘤嘤”的飞虫也不失时机地享受春天的甜蜜。我们会相互打趣,也会打赌谁的楸子树结的果果多些。

十分钟的课间休息,若无特殊情况,我们几乎都要去楸子树下站一会儿,否则感觉怪怪的。几日后,花儿一瓣、两瓣地开始零星飘落,我俩摊开手掌去接,或者追着风去接吹向别处的一些花瓣。我们乐着忙活着,即使无一朵花落在掌心,还是欢喜无比。

有次,方燕请假了,我一个人在树下晃悠。当我满心欢喜地摊开双手,忽而左忽而右,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等一瓣花的飘落,孰料,一只鸟儿“叽”地一声飞过,不等我有所反应,掌心便落下鸟屎,令我十分懊恼。

当时没有带纸的习惯,本想把鸟屎擦在楸子树上,可是偏偏上课铃响了,只有愤恨地跺两下脚,垂手跑进教室,深怕同学们看到,悄悄地撕了草稿纸擦掉。

尽管我很小心,结果还是被呆瓜看到了,他幸灾乐祸地笑着,喊着“鸟在李萍的手心里拉屎了”。

他一喊,同学们都转身看我,哄堂大笑。我的脸噌地一下红了,又羞又气,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转身狠狠地瞪了一眼呆瓜,才低头捂了耳朵把脸埋在臂弯,趴在课桌上哭了。那刻我特别恨呆瓜,恨不得拿针缝了他的嘴巴,可胆小,只有暗暗发誓:若再与他说半句话就变成麻雀。同时,心里埋怨方燕请假不是时候,如果她在,她肯定会替我出气。老师走进了教室,我才擦了眼泪坐好……

楸子是我在吹麻滩小学里所有的念想,欢喜与难堪,方燕一直在。不过,那天之后,我真没有与呆瓜说过话。他找茬说话也不理睬他,他揪我的辫子我也忍着,慢慢地他也不欺负我了,也不踢我的凳子,更不動我的辫子,也开始躲着我。

暑假后,我转学了,自此再也没见过呆瓜与方燕,他们俩是我在吹麻滩小学唯一喜欢的女生和讨厌的男生,像扔入深井的石子,连一个声响没听见就彻底消失了,再无任何交集的可能。

等我有心有能力去探询我小学二年级的同窗时,我明知我会失望,还是努力去打听,纵然毫无音讯,我也没有放弃。

十年前,我再次步入吹麻滩小学,哪里还有记忆可寻?与三十多年前的吹麻滩小学大相径庭,别说楸子树了无踪迹,便是那操场,都失了原先的宽阔,一切都变得与记忆中的毫无关联。

方燕不知嫁到哪里了,呆瓜更无消息。尽管我讨厌呆瓜,可是后来我得知那个冬果梨是呆瓜放的,呆瓜给他的阿爷阿奶拿楸子的事班主任老师知道,同学们也知道。我对呆瓜的态度或许伤害了他,而我也无向他道歉的任何机会和可能了。

怅然若失的郁郁寡欢,让我每每想到楸子时会想起方燕和呆瓜,只是不记得他们的脸,一片模糊。

那些年,楸子树有点像主角,差不多与杏树比肩,几乎家家都有栽植,楸子蛊惑的美在深秋那么好,只要走进一个村子,惹眼的是菜园子和房前屋后在树梢红丢丢的楸子。

吹麻滩小学的校长,我的记忆里也搜索不到他的丁点信息,姓什么叫什么长什么样一片空白,可是我想念过他,想念他当校长的那一年让楸子横穿我的晨昏……

校园里的楸子树像小伙子,树形好看,姥姥家后院的那棵楸子树,似是将要步入知命之年的汉子,耐着性子守着两株年轻的李子树、一棵杏树、两棵樱桃树和一棵梨树,后来还有一株移植来的牡丹。

后院的春天远比任何一个季节美好,花满枝头,除了粉色的杏花,满眼拧着疙瘩的白,满耳的嗡嗡与嘤嘤,还有稠密的香甜,让后院热闹非凡。

暮春的午后,我盘腿坐在树下,一手笨拙地拿着针线,一手小心地捏着一颗颗早早离开枝头的青绿色的楸子,学着乡下女人做鞋样的样子,专心地给自己串项链或是手链。地上堆放着一颗颗被精心挑选的楸子,与挂在树梢的李子、杏子和梨的喜悦生长里,在我的专心致志里,一个怀旧又诗意的画面延展着,安静与甜美得令人不忍回忆。

那棵楸子树,少说也有几十年了,已忘记是谁栽的。或许是姥爷的父亲或是姥爷的爷爷或是姥姥栽植的,总之楸子树很高也很大,三人合抱才能圈住,春天开花结果,秋后摘楸子,年年如此。

因为树大,摘楸子与修剪都比较麻烦。起初表哥像猴子一样噌噌几下爬上去,不管摘楸子还是削枝梢都很利索。随着表哥步入不惑,修剪成难题而不再修剪,以至于后来的日子里,虽年年花满枝头,树下零落了一地的花瓣,但楸子未曾在枝头泛红,到最后,连花儿也难以觅得,所以未能幸免砍倒的厄运,只留下一截树桩讲述楸子曾经的美好。再后来,树桩也被挖了劈成灶柴,只剩下树窝空空地守着回忆。

鸟儿飞来又飞走,鸽子也来来去去,偶尔有喜鹊的叫声,几年过去了,李子树渐次粗壮高大起来,也给了楸子树窝一片的阴凉。

砍挖楸子树根似乎没有影响李子树的心情,依旧在春日里一树繁花,弥漫着甜蜜的味道。楸子树不见了,两棵年轻的李子树也不年轻了,杏树成了老树,樱桃和梨树还硬撑着,新栽的苹果树有些单薄。那株牡丹倒是得劲,不理楸子树的苍老衰落乃至死亡,也不在乎苹果树的年轻,每年顶着花中之王的权威,兀自盛开,那馥郁的清香,飘舞着,随风而来随风而去,使后院灵动得别具一格。

楸子在秋天泛红了,在暗绿的树叶间随风晃动着,似故意躲来躲去。红红的楸子,酸甜的,一般人是下不了口,小孩子就不一样,尽管酸得牙都要倒掉了,却还是把衣兜装满了也不满足,还想在手里攥几个。

大人们是不怎么对红红的楸子感兴趣的。他们总会把没有蹭破皮的楸子,小心地装进篮子或是背篓藏起来吊在房梁上,唯恐我们吃掉。到冬天,那就是不掏钱的药,即使不咳嗽,在太阳底下晒上一会,而后轻轻咬一口,滋味和感觉比现在的那些进口水果或是反季节的瓜果都醇香。

没有了楸子树,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虽然落地的李子也是可以串成项链或手链的,但没了冬日的那一颗颗紫红的吃起来绵软的楸子,心里空落落的。

好多人不知道楸子为何物。我从网上查到许多关于楸子的解释,那些楸子木打造的家具色泽何等鲜亮,并不是我记忆里的楸子树,因为不曾听说过,也没有看到过那些被砍挖的楸子木做家具,只是做了烧柴。我所能搜索到的关于楸子最相近的便是宋惠洪的《过孜莫翁》中的诗句:“幽径野花开旧菊,石牀楸子下高杉。”还有李时珍的《本草纲目·果二·林檎》里的注解:“林檎即柰之小而圆者。其味酢者,即楸子也。”

海棠果也好,林檎也罷,今日尤为珍贵,村里再无楸子树亦无楸子,这些年都砍挖了,再无迹可寻。

一想到楸子,酸甜且沙沙的味道在蔓延,像童年时光,今日回想起,何止是甜?

有些人和有些事,我不愿去想,因为只要提及,我像冬天没有离地的一杆向日葵,形影相吊,一脸倦容,即使打上腮红抹上胭脂,也无楸子一点点的嫣红……

责任编辑 惠靖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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