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菊东篱得真趣

蔡晓鸿

只因“不为五斗米折腰”，东晋诗人陶渊明辞去官职，归隐田园，采菊于东篱之下，徜徉于南山之间，以飞鸟为伴，以壶觞为友。他为什么如此陶醉于田园生活？从中又感受到哪些乐趣？一起品读《饮酒》（其五），走进陶渊明的内心世界，探究归隐之趣。

■诗歌先读

饮 酒（其五）

[晋]陶渊明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诗意放送

我的屋舍就建造在人烟繁盛之处，却听不到车马的喧嚣。问一问自己为什么能这样闲静？那是因为我的心远离尘俗，所以居所也就显得偏远僻静。

我的祖上曾经高官厚禄，声名显赫;我自己也曾屈身折节，混迹官场。但是我对那种迎来送往、屈膝逢迎的生活早已厌倦，为何不顺从自己的本心归隐田园？

看吧，东篱之下，丛丛簇簇的菊花开得正绚烂，西风吹拂，深深浅浅的金黄在风中摇曳，何其恣意，何其洒脱，岂是温室中的盆栽花草能比的？

采撷一朵野菊，淡淡的芬芳沁入肺腑，摘一片花瓣放入唇舌之间，先是微苦，后是綿长的甘甜。“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这是骚人的韵致。如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世人在追名逐利中丧失了人生的真趣。如果能停下来品尝一下这清香微苦的菊花，应该能让浮躁的灵魂得到片刻的宁静。

俯身，东篱野菊已令我沉醉;偶一抬头，南山便映入眼帘：它静穆地站在那里，夕阳的余晖给它涂上了一层紫色，一层若有若无的岚气飘荡在山间。我望着南山，南山也望着我，山也宁静，人也恬淡，渐渐生出“相看两不厌”的感觉。是南山装点了我的生活，还是我装饰了南山的风景呢？我只能说我与南山早已融为一体。

夕阳西斜，山中景物愈发苍翠。飞鸟结伴归来，它们不时召唤着我，逗引着我。年轻时，我也曾敬佩扶摇直上的大鹏、衔石填海的精卫，而现在则独独钟情于山间的飞鸟。它们朝而往，暮而栖，餐英饮露，顺应四时，保全天性，这些鸟正是我的知己啊！

采菊东篱，飞鸟为伴，这里面自有人生真谛。我想要辨识，却不知怎样表达。古人有云，“此可为智者道，难为俗人言”，此言正合我心。姑且借一杯浊酒寄托这种情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