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提戈涅》与女性主义

潘晨云

【摘要】 索福克勒斯是雅典三大悲剧作家之一，他的一生塑造了诸多的悲剧人物形象，这些悲剧人物大都有一个相似点：独立自主、顽强不屈。忒拜三部曲中的最后一部，戏剧史上最伟大的作品之一——《安提戈涅》中的女主人公安提戈涅就是其中之一，她坚强、勇敢、不畏压迫，是一个伟大的女性英雄人物形象。本文主要对《安提戈涅》的剧情、剧作中女性人物的思想进行了介绍，分析了其中的法理与人性，以及笔者对女性主义的看法。

【关键词】 安提戈涅;女性主义;法理;人性

【中图分类号】I54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0）14-0022-02

一、《安提戈涅》剧情概述

故事要从古希腊的忒拜城说起。前国王俄狄浦斯的两个儿子厄忒俄克勒斯、波吕涅克斯在争夺王位的斗争中双双死去。由于厄忒俄克勒斯是为保护城邦而献身的，因此，新的国王，克瑞翁判给他一个盛大的葬礼。另一位王子——波吕涅克斯却是因为背叛城邦、暗中勾结外邦进攻忒拜而战死，因此国王下令将他暴尸荒野。除此之外，克瑞翁国王还下令，无论是谁埋葬了波吕涅克斯，都会被处以死刑。然而，这位王子的妹妹——安提戈涅，竟敢公然违抗新国王克瑞翁的命令，即使无人给予帮助，她也坚持以遵循“天条”为由要将哥哥埋葬。于是，克瑞翁下令将安提戈涅活埋。即使他的儿子，安提戈涅的未婚夫——海蒙苦苦哀求，克瑞翁也不为所动。盲人先知忒瑞西阿斯警告他，上帝是站在安提戈涅这边的，而且海蒙的死将会是上帝对他的惩罚。但是克瑞翁却不听信，最后证明先知的话是对的：安提戈涅死后，海蒙也自杀追随她而去。克瑞翁回到王宫后被告知：得知儿子殉情而死，妻子欧律狄克王后也自杀身亡。克瑞翁这才意识到是自己造成了这场悲剧，但为时已晚。

在笔者看来，这个悲剧是必然的。安提戈涅象征的是家庭伦理，她注重家人之间的亲情联系，鉴定地维护着自然法的规则，遵循古希腊文化中的“天条”——即弃尸不葬是违反天条的，妇女尤其有责任埋葬家人，使其灵魂得以安息。克瑞翁代表“统治者”，他残暴凶狠、固执己见，要求城邦一切子民服从自己的命令，以自己的意志为城邦的意志，把城邦的法律置于神律之上，最后终于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二、《安提戈涅》中女性的思想

阅读《安捏提戈》之后，笔者发现：该戏剧中，处处都是男性的声音，大多数对话都是发生在男性人物之间的，而女性人物却无处表达自己的心声。身份地位高贵如伊斯墨涅公主和欧律狄克王后，也是如此。作为女性，她们在当时的社会中还是沦为了弱者，没有话语权和独立思考的能力，也无法将命运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在戏剧一开始的情节中，安提戈涅就告诉妹妹伊斯墨涅：国王克瑞翁下令，任何违背他的意志将背叛者波吕尼克斯埋葬的人都将被处死。虽然，她想好好地将兄长埋葬，但是妹妹却只是说，“我可怜的姐姐，如果那样的话，我说什么会缓解局势或解决问题呢？你要记得我们一出生就是女人，不应与男人抗争[1]”，拒绝了她提出的姐妹俩一起把哥哥下葬的提议。从伊斯墨涅公主说的话可以看出：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她已完全沦为顺从的、没有独立意识的男性附属品，这真是令人感慨，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欧律狄克王后——剧作中的另一个女性人物，仅出场一次。儿子死去，家庭突遭如此大的变故，她却并没有指责丈夫，甚至没有宣泄自己的情感，而是选择一种极端的方式——自杀，来避免冲突和痛苦。这是女性长期被贬低和思想上被奴役的结果[2]。

古希腊对于公民的定义为“纯属本邦血统的成年男子”，这就将占人口大多数的奴隶、外邦人和妇女排除于公民团体之外。女性地位低下，被视为家族中男性成员的附属品，更确切地说，是一种生殖工具。在许多著名的古希腊神话传说中我们也都可以感受到当时社会中女性身份的低微。古希腊神话中的美貌女子特别多，比如爱与美之神阿佛洛狄忒、文艺女神缪斯、智慧女神雅典娜……但是她们的美貌与地位却不对应，因为她们是为衬托男性英雄本色而存在的。

剧中人物性格特点鲜明，伊斯墨涅公主和欧律狄克王后是典型的屈从于当时社会环境的女子，安提戈涅却具有一定的颠覆性，与之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在克瑞翁的威严下，伊斯墨涅不惜违反“天条”，抛下哥哥波吕涅克斯的尸体于不顾，不帮助姐姐使他入土为安，反而是劝安提戈涅说父亲死得不光彩，两个哥哥也是自相残杀而死，甚至还列出两点不能这样做的理由：首先，我们得记住我们生来是女人，斗不过男子;其次，我们处在强者的控制下，只好服从这道命令，甚至更严厉的命令。因此我祈求下界鬼神原谅我，既然受压迫，我只好服从当权的人，自不量力是不聰明的[3]。她还说姐姐不识时务，这样做是愚蠢的，只能换来表面看似的光荣和违抗命令的惩罚。欧律狄克王后也是如此，知道儿子的死讯后，她既不敢指责丈夫，也不敢表达自己的悲伤与不满，只是采取自杀这种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想要一了百了。

安提戈涅的性格与这两位女性截然不同。对于克瑞翁国王下达的命令，她毫不妥协，即使明知埋葬哥哥会性命不保，也坚持跟随自己内心的信条。对于家庭以及亲情的爱，在这位女性身上闪闪发光。她的行为也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女性主义的觉醒。

三、《安提戈涅》中的法理与人性

在希腊悲剧中，歌队的唱词有补充故事背景、阐释上文人物行为或对话的作用。该剧作也不例外，其中的歌队是推动情节发展、表达剧本内涵的重要角色。它是一个旁观者，但却有两面性：面对克瑞翁国王，它一方面表示，国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以利用法令来约束任何活着甚至是已死亡的人。然而，另一方面，在安提戈涅违反禁令，将兄长波吕涅克斯埋葬后，歌队又向国王表示，这或许是天神的旨意，并不掩饰对于安提戈涅的同情。由此可见，歌队就像是“墙头草”，其态度摇摆不定，而戏剧正是通过这样的冲突来表现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关系和人的内心矛盾，从而推动情节发展，塑造性格饱满的人物形象的。剧本的核心冲突也正是这样而被充分表现出来。克瑞翁维护的是国王的权威，代表的是法理;安提戈涅代表的是人性。很难说二者孰是孰非，因为他们都有其合理性。歌队对于二者的态度也充分体现了法理和人性之间的冲突[4]。

作为一部戏剧，《安提戈涅》需要一个核心冲突支持着故事情节发展下去，这个冲突就是安提戈涅与克瑞翁之间的冲突。为什么克瑞翁一定要执行“禁葬令”并给予违反的人以惩罚？原因在于他要维护自己统治的威严与不可撼动不可违背的高高在上的地位。克瑞翁曾经说过：“一个人如果没有法律支撑，没有各种考验，那么就难以知晓这个人的魄力、品质以及智慧等[4]。”就如我国古代秦始皇“焚书坑儒”来加强思想统治一样，安提戈涅在剧中的作用是“杀一儆百”的，克瑞翁利用她来警告城邦子民，违背了国王的命令会有什么下场。她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在君权统治的情况下，依然坚守自己的本心，唤醒人们对于家庭亲情的概念。在安提戈涅看来，就算是因为埋葬哥哥而死也在所不惜，因为对于城邦女人来说，家庭就是她的重心所在，亲情于她高于一切。她在乎的是家人的幸福，她只希望做好一个妹妹该做的，使哥哥波吕涅克斯的灵魂能够安息。人性这一点在克瑞翁的儿子——海蒙的身上也有体现，他为了未婚妻向父亲求情，最后殉情而死。

四、对女性主义的看法

女性主义的观念基础认为，现时的社会建立于以男性为中心的体系之上。女性主义理论的目的在于了解不平等的本质以及着重在性政治、权力关系与性意识之上。女性主义挑战着诸如家庭暴力、产假、薪资平等、性骚扰、性别歧视与性暴力等等的议题[5]。

女性主义的代表人物众多，比如法国的西蒙娜·德·波伏娃和埃莱娜·西苏、露丝·依丽格瑞、英国的托丽·莫依、美国的艾德里安娜·里奇等。她们强调男女平等，要求平等的工作权利、经济权利和法律权利，并举行了系列活动来引起广大女性同胞女性意识的觉醒。

在笔者看来，现在的女性主义除了男女平等还表现为女性的经济独立与社会地位的提高。女性不依赖于男性而存在，许多方面甚至可以表现得比男性更加优秀。经济独立对现代女性来说是极为重要的，由于人们观念的进步，许多行业里出现了女强人，撑起了行业的半边天，但许多领域仍然存在性别歧视。针对这种现状，一方面需要女性不断提高个人各方面素质与能力，让社会看到女性的巨大进步;另一方面，要加强教育，强化人们关于男女平等的思想。由此，社会与两性才能共同进步。

五、结语

《安提戈涅》这部戏剧为我们展示了一位不畏强权、敢于斗争、兼具理性与感性的有血有肉的女性形象。作为神法的捍卫者和亲情的守护者，这一人物形象打破了传统对于女性的期待，具有一定的进步意义[6]。不过，女性主义不是矫枉过正，而是要向世界宣告：在历史、社会和文化中，女性有着男性无法替代的作用和价值，两性应当平等相待、和睦共处。女性主义体现了女性思想的觉醒，对于推动男女平等具有重要意义，也激励着现代女性自立自强。

参考文献：

[1]Sophocles. Ian Johnson. Antigone [M]. Arlington： Richer Resources Publications， 2007.

[2]趙巍巍. 《安提戈涅》的女性主义解读[J].大众文艺，2014，（13）：53-54.

[3]索福克勒斯.奥狄浦斯王[M].罗全生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2：71.

[4]介小玲.《安提戈涅》中法理与人性的冲突探析[J].天津中德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5（02）：110-112.

[5]张富民.女性与女权主义视域中《威尼斯商人》刍议[J].湖北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09（04）：66-67.

[6]杨颖.安提戈涅的人物形象解析[J].青年文学家，2019，（18）：1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