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泽金
【摘要】 在景观社会, 女性形象作为媒介文本被呈现出来,消费文化时代典型媒介产物的综艺节目对女性景观化的呈现也日益明显。但是当代正在抵制大众文化对女性完全符号化、欲望化的男权话语倾向,使在综艺节目中女性身体也逐步呈现具有了丰富立体的人性内核,女性身体的变化经历了物化、男权掩盖下的女性赋权、差异化下的女性主体重构及去他者化的女性力量觉醒,然而女性身体景观这一理念并未完全消解,仍在消费社会中具有其局限性。
【关键词】 景观社会;消费主义;女性形象;综艺节目;真人秀
【中图分类号】G2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0)37-0076-02
影像带给受众的美感是显性的, 目的是隐性的,其价值观渗透进受众的生活态度。传统观念中对于性别角色和社会关系身份的固定成见,在各类媒介对女性的视觉化呈现中不断被强化,为了巩固现有男权社会结构,各类影像作品塑造出的女性无一例外都符合男权的需求,她们是顾家的、贤惠的、懂事的是男权社会的附属品。但是,随着20世纪以来,女性意识的不断觉醒,当代影像作品开始抵制男权文化作用下对女性形象的物化、符号化,背后着力的资本也开始找到消费文化中的女性观众群体,因此,影像作品中的女性身体被赋予了丰富立体的人性内核,智慧、勇敢、果断这类独立的人格开始涌现,同时,女性身体蕴含的美好、知性、温柔等特质也未被泯灭,成为感性和理性交融的特殊视觉文化。
综艺节目作为重要的媒介形式,视觉化特性鲜明,以具有强大视觉冲击力的试听景观吸引观众。为了在消费社会中占有一席,创造出更高的收视率和更多的商业利益,综艺节目中对女性景观化也日趋明显。但伴随着女性地位和女性主体意识的觉醒,综艺节目中也逐步成了女性赋权的场所。因此,本文以综艺节目中女性形象为研究对象分析景观语境中女性形象的转变。
一、景观学视域下的女性身体
居伊·德波的景观社会理论提出在现代生产条件的社会, 生活的一切都展现为景观的庞大积聚,直接存在的一切全都转化为一个表象——即社会景观化。在景观造就的迷惑之下,大多数人片偏离自己本真的批判性和创造性,成为景观的奴隶。科尔纳则进一步将景观社会表述成“是围绕着各种影像、商品、戏剧展演式事件的生产和消费的媒介和消费社会”。
当代女性主义者吸收了福柯的学说,认识到女性身体长久以来被渗透到社会生活各个角落的权力所控制、约束和压迫,女性“驯顺”的身体是在各种权力宰制的结果。在当今高度媒介化的景观社会,女性身体更成为承载的文化、政治内涵更成了多价值符号。劳拉·穆尔维以精神分析立场,发掘好莱坞主流电影由女性形象景观“结构了电影形式”的编码系统,为女性被观看为影像景观提供了有效形式。《视觉快感和叙事电影》中将身体景观进而局限于色情注视景观,她阐释的“窥视的视觉快感”和“自我认同的视觉快感”都是以男性为中心的,在父权文化制度中女性首先是没有主体性的,那么她不可能获得独特的、独立于男性之外的真正意义上的“视觉快感”。
西蒙娜·德·波伏娃在《第二性》中尖锐地指出,“女人并不是天使的, 而宁可说是逐渐形成的。”性别差异存在于生理构造上, 更存在于社会构造中。农耕时代沿袭至今的生活方式决定了男性身体在劳作上具有强于女性的自然力量,然而人们理所当然基于这种自然差异赋予性别差异以社会意义,即女性弱于男性。不同时代的影像顺应该观念大量生产对女性景观化的描绘,整个社会对性别意识的建构在这样的推波助澜下不断形成,女性身材成了男权凝视的客体。长久以来,中国影视作品中的女性形象无一例外被塑造贤妻良母,这类女性形象代表的是中国传统文化赋予女性的传统美德。同时,女性形象往往还被注入消费主义的元素,女性与物性捆绑成为展示品。裴开瑞提出女性的视像化首先成为一个身体性的文本;女性更多地被当作一种景观来表达,被嵌入男权话语的道德预设和流行文化的商业操纵之中,在人性层面有限的颠覆更多是服务于性别意识形态的功效,而非真诚地对他们进行人性化展示。
二、综艺节目女性形象阶段性呈现
综艺节目沿用社会性别意识中对女性的界定模式,将女性身体以景观中心化的方式进行编码,生产出了大量美好的女性形象。女性身体在中呈现经历了女性形象的物化、女性赋权掩盖下的男权主义和基于差异的女性主体逐步重构、女性去“他者”化地试图重构女性力量四个个阶段。
(一)女性形象的物化
在景观社会中,“好的东西才呈现出来”,综艺节目中女性形象的呈现符合亦这一规律——大多是外形姣好的美女。女性身体被“美女”的建构过程完全物化,消费主义提炼出男性幻想中对美女的想象并将其具象化,以此吸引观众。将此这在早期火爆一时的选美节目中可窥其一二,在台湾的早期综艺节目《国光帮帮忙》节目中,以男性主持人为节目主导,探讨的话题与多与女性相关,节目的无论节目规则还是视听语言均围绕女性身体这景观展开,例如,女嘉宾自曝三围、性感装扮、表演性感热舞等等固定环节均存在强烈的性暗示,女性被彻底物化成被观赏的性符号。
综艺节目将女性的外在美物化并机械地复制搬上荧幕,这种女性身体的景观化运用方式,始终是从男性视点出发的,忽视女性身体作为自身主体性的愿望表达,意识被抽离后女性身体承载男权价值观念,成为纯粹满足男性需求关注和凝视的客体。
(二)女性赋权掩盖下的男权主义
上世纪六七十代来以后,女权运动的兴起以及男女平等观念被广泛认同,女性的主体意识愈加强烈,女性逐步摆脱家庭和男性的禁锢,进入职场,在社会关系中获得发言权,职业女性则是女性自我身份认同的典型产物。此时,综艺节目也开始逐步发生转变,将目光投向了职场女性形象的建构。一方面由女性担任主持,另一方面将节目主题集中于女性服务的主题。但是综艺节目中的职场女性依然没有能够逃离男权的笼罩。以《女人我最大》职场女性改造为例,它以其改造前后的巨大对比形成景观,吸引了大量观众。节目中的男性扮演上司的角色承担了改造专家的职能,从服装、化妆以及仪态等角度给予专业意见,“短裙”“女人味”“端庄”等字眼不断被提及,似乎职場对女性评判标准并非能力则是否能够符合男性审美的标准。
现实职场场景中男性占据不可撼动的权威地位在综艺节目中被映射,男性不仅能够对女性的职业生涯起决策作用,还能主导职场女性的外在形象。看似让女性掌握主动权,只要女性对自己外表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他们就可以变得有主见和独立,而实际上它还是男权控制下的性别内狂欢,将女性打造成男性审美标准的形象。
(三)基于差异的女性主体逐步重构
面对男性缔造的精神枷锁,女性始终在利用自己的力量与景观社会中的失衡局面负隅顽抗,努力追寻平等和自由。在一些综艺节目中,通过对于女性形象、身份的多元重构展現女性在社会生活中的多种可能性,为女性受众的自由选择开辟了更多的方向。
在严苛的普世审美中,漂亮女生应该眉清目秀、皮肤白皙、细腿蜂腰;但在一档综艺节目《创造101》中,“反抗者”王菊的出现让更多人认识到女性的美是自由的、是多元的。王菊皮肤黝黑、身材微胖、欧美范的妆容、身披皮草,和一身制服的甜美女孩们相比显得格格不入。但她用自己最大程度的不一样、带着不一样的自信,喊出“你们手里握着的,是重新定义中国第一女团的权利”。她身上的叛逆精神让她成了亚文化群体对主流文化反抗的代表,她挑战了以男性为主体对于美的定义,撕裂了沉闷统一的审美体系,带来了多元化的审美观。同时,王菊是一种美的形式,其他101女孩也是美的各种形式。对于女性的视觉审美并不是整齐划一的,而是存在差异且应该尊重这种差异——女性最重要的自由就是拥有不被定义的自由。
(四)女性身体去“他者”化试图构筑女性力量
长期以来男性将他自己定义为“自我”,是绝对的主体存在,各类影像中的女性身体则成为被观看的“客体”,以“他者”作为参照物帮助男性对于自身身份进行认同。《乘风破浪的姐姐》选择从女性视角出发,强调女性是绝对主体以此试图弱化男性凝视。首先,虽然男性导师中男性角色仍然占据多数,二男一女,但一改往常决策者的身份,不论是作为主持人的黄晓明还是导师陈琦沅、赵兆都反复强调尽全力帮助、支持姐姐。节目将选手存留交由同为女性的现场大众评审,女性身份实现了从“他者”向“主体”的转变。其次,与节目自始至终所强调的“女团精神”相一致,节目的视听语言着重向观众展现女性之间的友情与团结,更多次经由嘉宾的台词加以强调“我们都是女人,女人是可以帮助女人的”。
但是节目中依然难掩的女性身体消费的理念,不论是强调五十岁仍年轻貌美的姐姐还是化妆品广告的植入,依旧巩固社会对女性外表美的追逐,从而加深女性的年龄焦虑。在消费主义的局限下,为追求流量节目被的资本依然遵循的是女性身体“拟象化”的文本建构逻辑,节目虽然企图引发社会对于女性生存现状的探讨,但是规则导向的仍然是传统男权视角下对中年女性的期待和围墙。
三、结语
综艺节目用影像景观吸引观众,并将女性当作重要的视觉元素进行呈现。回顾过往,综艺节目中女性形象虽然几经变迁,但女性身体是消费文化中被观看的他者这一现在仍然无法摆脱,女性的主体性难以建构,导向的女性发展受阻,其社会结构中的地位被消解和异化,但是在新的环境下,女性形象的塑造开始变得多姿多彩,表现出一定程度的女性主体意识。在景观的语境下,综艺节目女性形象的构建不应局限于对性别纬度的拘泥,通过向男性思维靠拢的方式来自我实现。综艺节目中女性形象反映的是当代女性的生活现实,经过艺术化的加工形成景观,进而利用大众传媒的传播力,推动建立基于差异新的女性审美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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