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抗与和谐

【摘要】 20世纪英国作家乔治·奥威尔的代表作《动物庄园》为学者们提供了多个研究视角，他们分别从反乌托邦主义、反极权主义、宗教视角等方面去探讨《动物庄园》所蕴含的思想精髓。然而，这部小说实则也含有“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正义和仁义思想，本文试图从生态批评中的社会生态视角来解读《动物庄园》中的生态思想，阐释了人类与动物之间由对抗走向和谐的必然过程。

【关键词】 对抗;和谐;生态思想

【中图分类号】I56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0）09-0023-03

基金项目1：四川民族学院项目（《生态批评视域下藏族寓言和西方寓言比较研究》）（项目编号：XYZB18033SB）阶段性成果。基金项目2：四川民族学院项目（《文化翻译视域下的康巴藏族民间故事英译研究》）（项目编号：XYZB18022SB）阶段性成果。

《动物庄园》曾被评为“二十世纪百部杰出英语小说”，是英国著名小说家、记者和社会评论家乔治·奥威尔的代表作。这部寓言小说因其故事内容与俄国革命极其相似，作者乔治·奥威尔亲眼目睹了殖民地印度人民的悲惨生活，参加了西班牙内战，先后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但他并未同殖民地其他英国殖民者同流合污，而是同情殖民地印度人民的遭遇，并通过文学的形式揭露极权主义者的真实面目和罪恶行径，被认为是一部政治寓言小说。乔治·奥威尔在《动物庄园》中运用寓言的形式形象地描述了极权统治时期人们的生活状况，普通老百姓无论怎么努力、善良、忠诚、顺从最终都无法摆脱被统治阶层剥削和壓制的厄运，故事通过动物百姓和动物领导者的生存状况的鲜明对比进而对极权主义进行了辛辣的讽刺和无情的批判。《动物庄园》虽为动物寓言故事，但实则是对当时苏联斯大林推崇的极权主义的披露。目前学者对该小说的评论主要集中在极权主义、美好的乌托邦愿望和实际的极权主义、反乌托邦思想、人文主义和宗教视角等详实地探讨了《动物庄园》的内涵。本文拟从生态学视角浅析动物之间生态的失衡。

一、《动物庄园》故事梗概

《动物庄园》以“曼纳庄园”的动物为主人公的寓言故事，主要讲述的是庄园里的动物们不堪忍受庄园主琼斯的剥削，在公猪老少校以建立“任何动物都不得杀害其他动物，所有动物都是平等的”理想社会景愿的唆使下，动物们团结一致发起暴力运动赶走了人类主人琼斯，建立了以猪为首领的动物庄园。然而，随着公猪拿破仑不断排除异己、权利日益集中，动物庄园里的动物并没有因为革命的胜利而获得真正的自由和平等，他们的口粮配给甚至还赶不上琼斯作庄园主的时候，它们干的活更多、吃的东西更少。动物庄园里的戒律也由原来的：“所有动物一律平等。”渐渐变成了在故事最后的版本：“所有动物一律平等，但有些动物比其他动物更加平等。”在《动物庄园》这部影片中结局为“动物们无法再容忍领导者“猪”的压榨，最后冲向了猪们的官邸。”

二、生态批评

在西方，早期生态思想的代表美国威斯康星大学教授利奥波德（1887-1948）认为“大地也是有生命的存在物，它包含土壤、动物、植物、人类等。在这一共同体内，它的每个成员都有其生存权利。”根据利奥波德的生态思想，他强调大地是所有生命的共同体，人类应该与大地共同体和平共处，尊重所有的生命及其存在规律，这与上世纪60年代以前流行的“征服大自然”这一口号相悖。在这之前，人类总把大自然视为其征服和控制的对象，而非保护与和平共处的对象。然而“‘生态批评’一词最早出现于上世纪70年代，学者们对它的定义多倾向于字面意义的解释，认为：‘生态批评’就是指将生态学与文学批评结合起来的批评”。随着生态批评研究的推进和拓展，人们对生态批评的定义也日趋成熟和完善，多数学者较为赞同斯洛维克的界定，他认为‘生态批评可以细致研究任何文学文本的生态含义和人与自然的关系’。这一定义拓宽了生态批评家的批评领域，开始关注传统文学的生态视角解读。

《动物庄园》一书自出版以来学者们纷纷从政治运动角度对其进行阐释。然而，《动物庄园》中也含有生态思想成分，体现了人应该与动物和谐相处，公正、公平对待其价值和生命，对自然客体应给予道德关怀。生态思想的三大流派分别为：人类中心主义、非人类中心主义和后现代主义。非人类中心主义倡导生物平等，并认为“仅对人类进行道德关怀是不合理的，所有存在物都应该得到道德关怀。”任何自然客体都有其存在的道理和价值，也应享有独立的道德地位，具有人类同等的生存权利。

三、对抗——社会生态失衡

（一）人与动物关系的失衡

《动物庄园》故事里的动物实则是对极权主义盛行下统治阶层和普通老百姓的真实写照。这里乔治·奥威尔所谈及的极权主义并非只是单指当时“苏联式的社会主义制度，也包括自法国大革命以来世界范围内出现的各式各样的现代专制社会的极权统治。”

在小说中有多处因为人与动物之间的不理解和不和谐而引起的战争。第一场人与动物之战发生在故事的开头，庄园主琼斯先生在威灵顿镇喝酒两天才回到曼纳庄园，他的手下也外出打猎，动物们干了两天的活却没有吃一点东西，它们实在忍受不住饥饿的煎熬，掀开了粮食储藏室并大吃起来，琼斯先生和其手下朝着动物们乱打，动物们则不再像以前一样温顺，它们奋起反抗，把琼斯和其四个手下一同赶出了曼纳庄园，动物们获胜后把曼纳庄园改成了动物庄园。故事反映了一个事实，只有尊重和善待大地上的一切生物，才能拥有长久稳定和安宁的生活。庄园主琼斯和其手下过去“习惯于随心所欲地鞭打、虐待这些动物。”他们没有把动物当成有生命的生物，肆意地剥削和压制它们。剥夺动物们的劳动成果却没有按时给予粮食和任何的仁爱，动物们最终奋勇反抗，这体现了如果人类不能与动物和平共处，则终会自食其果。

随着生态问题的不断涌现，人类开始从“人类中心主义”的思想转向“非人类中心主义”，对抗和纷争毫不留情地摧毁了人们的劳动成果，一切心血和付出顷刻之间被化为乌有。先是雪球为了建造风车、节省工人的劳动时间，花了几周才辛苦设计出风车的建造方案却被争风吃醋、想独霸权利的拿破仑撒了一泡尿，用粉笔绘制的设计图则一下消失殆尽。再有一个11月的夜晚，狂风肆虐，动物们仿佛在梦中听见了枪声。第二天早上，他们发现已经建成了一半的风车变成了一堆废墟，“他们全部的奋斗成果就倒在那儿，夷为平地了，他们辛辛苦苦砸碎然后拉过来的石头散落得满地都是。”在平彻菲尔德庄园主弗雷德里克和动物庄园领导拿破仑交换木材时支付了假钱而产生了积怨，并于几天后发动了对庄园的袭击战争，他们用枪支和火药对动物庄园进行扫射和轰炸。最后他们在风车的底部打洞把炸药装进洞里，在一声震耳欲聋的轰炸声中动物们辛苦建好的风车再次被人类摧毁。

（二）动物内部领导关系的失衡

在动物们赶走庄园主琼斯后，动物领导内部出现了严重的分歧。其中以雪球为首的一派主张建造风车，而以拿破仑为首的一派则坚决主张动物们应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用于增加粮食生产，在两位领导人没有达成一致协议的时候，拿破仑则用其秘密饲养的九条大狗作为武器赶走了雪球。从此以后，整个动物庄园内构成了以拿破仑为首，猪们组成的特别委员会的专治独裁机构。公猪老少校生前的愿望是想取得与人类同等的地位，建立没有剥削、压迫的民主社会。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培养的接班人拿破仑在取得政权后却想方设法排除异己，建立了独裁专治的极权主义。这实质是社会生态失衡的一种表现，拿破仑没有意识到人与人之间、动物与动物之间应建立和谐互助的关系，而不应是设法排挤他人。从长远的角度来说，拿破仑的这种唯我独享的策略难以得民心，难以建立和维持长久的和谐社会。

（三）动物内部上下级关系失衡

在拿破仑赶走对手雪球后，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对其他动物的剥削和压制，并且是通过更为残忍的手段一步一步逼迫其下属必须绝对服从和服务于它和它的领导班子。牛奶和头一茬熟的苹果都被猪们独享，母鸡不交鸡蛋出来换粮食则被拿破仑统治集团断粮，四头猪被屈打成招说与雪球有联系后被拿破仑的那几条猎犬撕破了喉咙。接下来三只母鸡坦白梦中与雪球勾结过，一只鹅坦白曾私藏了六穗谷物等等，在拿破仑的威胁和恐吓下这些 “被坦白”动物都一一被处决了。拿破仑领导集团对下级百姓极其残酷，血腥镇压任何对它有异议的动物。动物们在赶走庄园主琼斯后它们的生活状况和工作量并未得到改善，普通民众的待遇也未有任何提高，并且对老百姓毫无同情和关心。劳模老马拳师在工作中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然而在它因为劳累而病倒时，拿破仑并未尽力医治拳师，相反却把拳师买到了屠宰场，换取了供他们玩乐的物资。在动物庄园这一故事中，动物们曾经为了共同的目标——平等、自由、民主而团结一致，推翻了人类庄园主琼斯。在拿破仑上台后，它却忘记了曾经的奋斗目标，实行独裁专制，百姓生活每况愈下，采用高压手段制服民众，最终导致民众的不满和愤怒。在电影版的最后场景，动物们在马苜蓿的带领下闯进了人、猪共欢的宴会，革命再一次爆发。老子在其《道德经》中提出众生平等的博爱思想。如“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表现了天地平等地对待世间的万事万物，任其自然生长;圣人对等地赐予世间每个人仁爱，任其自作自息。这体现了老子的治国策略，即治理一个国家无须太多法令，应该让其百姓在尊重规律的基础上自行发展，这样的治理方针才能达到清正廉洁、国泰民安的理想状态，反之，则会国家动荡，民不聊生。动物领导拿破仑上台后贪婪、专制，最终招致动物们的群起反抗，导致该政权集团的覆灭。

四、和谐——天人合一愿景

在《动物庄园》故事的开头老少校（威灵顿佳品）鼓动动物们造反的场面甚是团结、仁爱、和谐。傍晚时分，大家都不约而同来大谷仓听老少校讲故事，为了不让失去母亲的小鸭子被踩母马苜蓿用她那粗壮的前腿垒起一堵墙把小鸭子围起来，苜蓿的行为体现了母亲般的仁爱。动物们推翻庄园主人琼斯后，整个庄园里的动物干劲十足，没有懒惰和偷盗行为，如“每一个动物，乃至最不起眼的动物，都忙着翻草、收草……每个动物都各尽所能地干着活。没有一个动物偷吃，也没有一个动物抱怨自己分得的口粮。争吵、撕咬、嫉妒在以往很常见，但现在几乎见不到了。”动物间相处得十分融洽，没有纷争，不计个人得失，都努力干活。為了大家共同的目标他们团结一心、众志成城最终推翻了人类的领导，取得了独立和自由。

故事的结尾处，邻近庄园主应邀到动物庄园来考察。晚上，人和猪欢聚一堂，笑声连绵，这是人和动物第一次在平等的基础上碰面。正如小说中福克斯伍德庄园的皮尔金顿先生在动物庄园的宴会上所说：“动物庄园与邻居之间，已经存在并且应当存在友好情谊。猪和人之间没有，也无须有任何利益冲突。”最后的场景，“窗外动物们的目光从猪身上移到人身上，又从人身上移到猪身上，然后再从猪身上移到人身上，然而，他们已无法分清哪个是猪、哪个是人了。”整个画面一幅和睦相处的共融情景。

五、结语

《动物庄园》中拿破仑领导集团唯利是图，尽可能地剥削和压榨普通民众，完全忽略了曾经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共同革命的战友们，结果导致动物与动物之间关系越来越僵硬，最终引起社会生态危机。同时，以人类为庄园主的一方想方设法打垮和袭击以动物为庄园主的动物群体，他们始终认为动物应该由人类来控制，动物毫无管理和操控能力，因此处处设防目的是打垮动物，让动物归顺于人类。在经过三次人与动物大战后，人类终于和动物欢聚一堂，实现了人类与动物在平等基础上的对话。人类终于承认了“猪和人之间没有，也无须有任何利益冲突。他们奋斗的目标和面临的困难是一样的。”《动物庄园》中人类和动物由冲突中的两败俱伤到和谐共处这一过程告诫我们，人类应该改变以人为中心的思想，承认非人类生命的价值和存在，遵循自然规律，尊重生命共同体中的一切事物，才能最终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参考文献：

[1]王诺.生态批评与生态思想[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4）.

[2][英]乔治·奥威尔（著），耿小辉，张淑（译）.动物庄园[M].北京：知识出版社，2016，（11）.

[3]邓艳.《动物庄园》延伸的道家思想[J].文学界，2010，（1）.

作者简介：

胡元惠，女，四川省广安市人，硕士，四川民族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主要从事中西方文学与文化、大学英语教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