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世界的一抹光亮

焦玉琴

正当全中国人民满怀憧憬，期待“2020”这个有特殊寓意的新年的时候，一场全国人民的战役在武汉打响了。李文亮医生以付出生命的代价为我们疫情抗争吹响了口号、“递号人”艾芬医生的专访一天之内成为30多个版本、芳芳日记向我们真实呈现了疫情笼罩中武汉人民朴实的日常生活。全国人民携手和疫情奋力抗争的这段时间里，无论是党中央领导干部，还是基层民众，无论是抗战一线的白衣天使，还是寒风中前行的外卖小哥，从中涌现了无数砥砺前行的英雄。他们默默付出，只为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取得胜利，正如《白雪乌鸦》中王春申、傅百川和伍连德一样，他们也是战胜鼠疫、拯救人民的英雄。

“同来玩月人何在，风景依稀似去年。”屋后的小树苗长高了，田埂上的青草黄了又绿了，多少个春天在马尾辫上过去了。而我的 “英雄梦”在这一去不复返的时间里也日渐清晰。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儿时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英雄，那时的英雄是白衣天使、是人民教师、是宇航员，甚至可以是像一位说不出名字的他那样的科学家。尽管年幼的我们不知道关于“英雄”是怎样定义的，也不够明确知晓做了什么事就可以成为英雄，也许像诸葛亮一样，有“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的英武豪迈就是英雄;也许像欧阳修那样，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家国情怀就是英雄;也许像鲁迅那样，有“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的民族气节就是英雄。但不管怎样，成为英雄是我们的梦想，是我们在小伙伴面前能够扬眉吐气的一份骄傲。

那么，何为 “英雄”？《现代汉语词典》中把“英雄”的名词定义为：①本领高强、才能勇武过人的人;②不怕困难，不顾自己，为人民利益而英勇斗争，令人钦敬的人;③具有英雄品质的。《辞海》的解释则是“杰出的人物”。可见，不是人人都可以成为“英雄”，他需具备过人的本领或具有英雄般的品质。转念一想，拥有超强本领的人不是超人就是神仙，平凡世界的芸芸众生不被佛祖超度，怎会成为神仙、成为英雄？然而，又有人说“心诚则灵”，我也始终相信：人性本善，只要愿意，人人都可以成为英雄，哪怕是动物。因为，任何一个平凡的生命都有创造奇迹的可能。给盲人剥鸡蛋皮的清洁工阿姨是英雄，拯救了河流里扑腾的小鸟的那只大黄狗是英雄，给心爱的人一件披风的那个男人是英雄。

生而为人，每个人都在尽最大努力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希望在粗粝的一生中，留下不灭的光芒。英雄也不例外。

霜冻之后，天气越发寒冷。然而傅家甸大榆树下那爆米花的老汉照常午后做营生，给围在身旁的小孩子各抓一把，孩子们哄散着跑开了，卖针头线脑的吆喝声传遍了大小巷道。日子像往常那般，不紧不慢，在小媳妇谈家常的嘴里晃晃悠悠。但是傅家甸第一个因鼠疫而死的人出现时，扰乱了这份安详。接二连三每天都有人出现同样症状的死法，傅家甸的风云人物傅百川、道台府的于驷兴都意识到发生在满洲里的鼠疫已经野火般蔓延到傅家甸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灾难，人们在惶恐中不得不采取自救措施，傅家甸成立了防疫局，建临时病院，采取隔离。同时号召大家捕捉老鼠，切断疫源。然而，“鼠疫跟正在发作期的疯子一样，谁也无法阻拦他癫狂的脚步。”历史总是出奇地相似，在党中央的领导下，“火神山”“雷神山”相继竣工，成为建筑史上的奇迹。那些夜以继日搬运水泥砖块的工人，那些耳畔一直回响挖掘机声响的师傅，他们都是无名英雄。鼠疫带来的一拨一拨死亡高潮让更多“英雄”加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三铺炕客栈的王春申带着自家黑马主动加入抬埋队，将尸体运往坟场。他并没有因为妻子吴芬、二房金兰和孩子继宝都死于这场鼠疫，就一蹶不振。每次去坟场，他都要打量一下那些没有深埋的棺材，想找到金兰和继宝。可是，所有棺材都一个模样，棺盖钉着，他无法判断躺在里面的是什么人。所以，他看见所有的棺材，都忍不住要落泪。周国平说“：凡是人间的灾难，无论落到谁头上，谁都得受着，而且都受得了。”因为最低限度的生命本能会迫使我们正视和迎战灾难，不让自己被灾难打败，就像海明威在《老人与海》中塑造的那个“可以被打倒但是绝不可以被打败”的老人一样，生活环境和经历的事是会渐渐将人的承受力无限增强。

傅百川则聚集老中医，集思广益，希望用中药来治疗和预防这次鼠疫。周耀祖、于晴秀的点心铺子改成了伙房，周济和他们的孩子喜岁给隔离在火车上的人送饭。如果说病毒是敌人的话，这个敌人之所以难对付，在于它总是比人类先行一步，与他过招，已经是一种被动了。然而这种被动不曾泯灭人性，亦不曾摧毁“英雄”们与之决战的意志。他们相信“我们都会在来年春天再见，将生活中的一切细聊寒暄”。作为医生的伍连德在这场与病毒的抗争中，更是锲而不舍，奋战到底。他刚到哈尔滨后，在最短时间内，用科学手段分析得出傅家甸的鼠疫是新型鼠疫——肺鼠疫。在接下来的治疗和防控阶段，他又采取了许多行之有效的措施，如呼吁民众佩戴口罩，对患病者进行隔离，调动陆军封城，甚至焚烧疫毙者尸体。盡管在他解剖患者尸体确认瘟疫时，被傅家甸民众排挤，认为他这种做法是对逝者的大不敬，也曾在焚尸时遭到政府反对、民众的不理解。但这些困难没有打消他坚持和鼠疫作斗争的念头，因为所有种种当下不得已的决定，都是傅家甸更好的明天。生命的脆弱却使人们有了比平时更强的凝聚力。人们不再惧怕死亡，他们开始吃肉喝酒，出游交谈，甚至相互问淡然地比较着自己预备的寿衣和棺材。在这座四处弥漫死亡的孤城之中，车夫、掌柜、算命的，这些平凡的甚至卑微的生命开始直面死亡，与瘟疫抗争。他们不顾自我生命的危险，绽放出人性的坚韧之美。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他们都有着博大的胸怀和气魄，显示出“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英雄气度。

我们不能成为圣徒，但可以拒绝向灾难屈服，竭尽全力做创伤的医治者。灾难虽然改变了我们的生存状况，但它在无意间也唤醒了生命斗志，激扬了生命激情，提升了生命意境。那些灾难中复苏的是善，是同情，是良知。正是这种蕴含在每位平凡的英雄体内的勇气和正义，在生命面前焕发出惊人的力量，带给傅家甸最后的胜利。

参考文献

[1]迟子建.白雪乌鸦[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

[2]陈思和.中国当代文学史教程[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5.

[3]王薇薇.为生命的感受去写作——迟子建访谈录[J].作品，2007，（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