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能需求的适应与转变：中国当代传统家具的功能创新途径研究

周雪冰，苏艳炜，强明礼

(西南林业大学，云南昆明 650224)

中国传统家具有着悠久的历史，蕴含着人类几千年灿烂的文明[1]，中国传统家具可分为古代传统家具、近代传统家具和当代传统家具三个部分。随着中国传统文化的复兴，中国传统家具创新一度成为家具界研究的热点，不少学者从造型、装饰、文化等角度对其创新进行了较为全面的阐述[2-5]，但作为对家具使用体验有重要影响的功能创新尚未得到较为深入和全面的探讨。

古代传统家具在不同的时空背景下适应和满足了不同使用者多种多样的功能需求。如，它不仅可以满足古人坐、卧、凭、倚等支撑人体的需求，也可实现古人挂置、摆放、储藏等收纳物品的需求；不仅能够通过相应的体量大小、数量多少、位置排列等实现古人对秩序、规范、身份、地位、尊严和权利的追求[6]，也可通过相应的构成形式、色彩、材质和装饰等满足人们对人文精神的向往；不仅可以满足古人休闲、娱乐、炊事和进餐等众多的形而下的世俗化生活需求，也可满足古人供奉祖先、祭祀神灵等一系列的形而上的神圣性信仰需求等。

步入当代，人们的居住空间格局、居住理念、居住秩序、居家物品、起居习惯等与古人不可同日而语，当代传统家具的功能创新必须要根据当代的这些变化进行不同程度的适应与转变。具体来讲，可从以下三个途径来开展。

1 功能的精细化设计

社会的发展促使人类不断产生新的家具功能需求，因此，古代传统家具在功能的齐备程度上很难再完全满足当代人的生活和工作需求。如传统的书桌桌面上很难合理摆放电脑、打印机、扫描仪等设备[7]，古人在设计之初也不绝会想到如何将电线和插座合理安排在书桌当中；如传统的衣柜中也只能存储古人传统的衣物，而不能很好的存储如今的外套、T恤、衬衫、领带、裤子、裙子、帽子等衣物，也不能完整地存储如今的行李箱、包等物品，更不会像如今的衣柜一样有时需要增设熨衣板与伸缩挂衣架等辅助机构；再如，我们很难将电视机、电冰箱、洗手盆、燃气灶、油烟机、电烤箱等家电设备安放于古代的传统家具之中，也很难为进门换鞋、挂衣、放置手头物品，出门前整理仪容等新的生活方式寻找到合适的传统家具载体。

因此，我们必须立足实际，对我们日常生活和工作中的功能需求进行最大程度上的全面统计，之后将这些功能需求进行精细化分类，再融入到传统家具的创新设计当中。功能的精细化设计是当代传统家具功能创新中最基础、最首要的环节。（图1）为浙江澳珀家具公司的朱小杰先生设计的具有传统意蕴的衣柜，除了对造型进行创新之外，还对其功能进行了精细的推敲。其中最为精彩的功能创新无疑是“冰箱门”的设置，它使得一些小型衣物，如袜子、内衣、衬衫等得以分门别类地存储于其上的透明收纳盒中。

2 功能的合理化设计

功能的合理化设计致力于达成两项指标：一是使人体各个部位能够得到合理的支撑，不至于对人的身体造成不适或损伤；二是使物品能够合理的存储于家具之中，不至于产生空间浪费或不足的情况。

图1 朱小杰先生设计的衣柜

图2 低坐圈椅

图3 多功能茶几

第一项指标的达成依赖于对人体姿势、尺度以及支撑人体的材料的合理把握。古人在设计古代传统家具时，往往是从经验上来考虑使用时的方便性与舒适性[8]，并未将体质特征、思想观念、生活方式等作为影响人的起居习惯，进而影响到人体姿势和尺度的重要因素，而这些因素正是当代传统家具功能合理化设计的重要突破点。如我们可以根据当代人的身高及臂长等数据对传统座椅的座面、扶手、靠背等尺度进行科学地改良；我们也需要根据不同的场合，适当地摒弃某些坐具中受等级和权利观念的影响而形成的某些“夸张尺度”，尽可能增加“宜人尺度”，避免忍气吞声地“正襟危坐”现象的出现；我们也可以针对今人对古人席地而坐的生活方式的向往，对人们席地而坐的相关姿势、尺度进行创新设计，使之既能满足这种生活方式，又可满足当代人对舒适的需求，（图2）所示。此外，古代传统家具多用木、竹、藤、石等材料，这些天然材料硬度较高，舒适度较差，引入现代常用的海绵、乳胶等软性材料也是达成本项指标的重要手段。

第二项指标的达成依赖于对物品收纳尺度的精确测量。需要说明的是，物品的收纳尺度并不等同于物品的原有尺度，它是指物品在被挂置、摆放或存储到家具之上或家具之中时的最终尺度。如人们有时会将衣物折叠之后才存储于衣柜当中，这个折叠后的尺度才是这件衣物的收纳尺度。可见，只有清楚了解物品本身的存储方式之后再对其进行精确测量才能得出相应的收纳尺度，并最终将其合理融入到家具设计当中，避免空间浪费与不足现象的发生。（图1）中朱小杰先生将衣柜叠衣区（进深尺度≤380mm）的柜门设计成冰箱门（220mm）的形式，体现了他对衣物收纳尺度的准确把握。

3 功能的流畅化设计

功能的流畅化设计是指基于功能的精细化与合理化设计，根据人的生活方式和行为习惯，或将某一功能进行最简洁设计，或将不同功能的空间位置进行合理设置，减少不必要的操作流程，实现不同功能之间的快速衔接，形成流畅的功能秩序，提高使用效率，使人们的生活更加便捷。

功能的流畅化设计是建立在对某一主要功能及其周边辅助功能充分理解的基础之上的[9]，辅助功能应始终设置在主要功能的周边的空间位置，并且它们的空间位置不能超出人体正常的尺度范围，以免对人的行为造成不便，降低使用效率。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一个人有了书法创作的欲求，那么他肯定希望能够在第一时间铺好宣纸，研好墨汁，拿到毛笔，快速将自己脑海中的书法形象表现在纸面上。而要流畅实现这一综合性功能需求，就必须将提供书写平台的书桌、具有存储功能的书柜和具有支撑人体功能的座椅设置在距离较近的位置，以免东奔西跑将这些书写工具准备好之后，创作冲动已随烟消云散去了[10]。

将功能的流畅化设计理念引入到传统家具的功能创新当中，可以产生具有人文关怀的当代传统家具作品。（图3）中的茶桌是在充分理解了人们饮茶需求背后的一系列连锁需求之后，将茶具的拿放、茶叶的拿放、烧水、给水、冲泡、排水等功能进行了集成式的一体化设计，使得人们在饮茶时避免了“东寻西找”现象的出现，进而使整个饮茶秩序极为便捷、流畅。

4 结语

形式与功能是当代传统家具创新绕不开的两大主题。如果说对形式的创新能使当代传统家具更具传统韵味，那么对功能的创新则能为当代传统家具融入现代生活气息。本文提出了“功能的精细化设计”“功能的合理化设计”“功能的流畅化设计”三条功能创新途径，并分别进行了详细探讨。最后，如果说功能的精细化设计使得当代传统家具成为了一种“有用品”，那么功能的合理化设计则可使当代传统家具成为一种“适用品”，而功能的流畅化设计则进一步使当代传统家具具备了“好用品”的特质。以上三个途径层层递进，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