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力播音主持风格的总结探索与时代关照

唐石莹

摘 要：沈力是我国第一位电视播音员，也是第一位电视节目主持人，在她50年的播音主持生涯中见证着我国电视事业的开创和发展。她主持的《为您服务》 《夕阳红》等节目真实聚焦中国社会发展以及人民群众的生活实际，不仅为时代抒怀、为人民代言，也为中国电视播音员主持人树立创作典范。沈力播音主持“真情感染、真实聚焦、真切表达”的“真”风格为我国电视节目策划与制作提供丰富经验，也为今天融媒体与智媒体交迭的时代下的播音主持创作实践留下宝贵财富。

关键词：视像意识;播音风格;沈力;播音主持

中图分类号：G2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5079 （2020） 12-00-02

一、引言

播音员主持人作为播音创作的主体对于运用有声语言驾驭广播电视节目行进过程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言为心声”，播音员主持人不仅为节目代表，也为人民代言。而播音员主持人在长期的创作实践中所形成和积淀的播音风格与品格形象不仅是节目表征的部分显化，更是其创作日趋成熟的重要标志。1940年，自人民广播诞生以来，一代又一代的播音员主持人扎根人民、扎根生活、扎根实践，创作了一大批感人至深脍炙人口的优秀有声语言作品。沈力是我国第一位电视播音员，也是第一位电视节目主持人，她在50年播音主持生涯的创作实践中形成了鲜明的个人风格，在今天的融媒体与智媒体交迭的时代，她的创作实践和风格无不对今天的播音员主持人提供经验、留下财富。无论是《2019央视主持人大赛》中选手的播音主持创作，还是受疫情影响各类云端录制节目中主持人的话语样态无不体现着对老一辈优秀播音员主持人的传承创新与守正发扬。

二、真情感染：情感与受众贴近

（一）视像建立，有的放矢

1958年5月1日19时整，北京电视台（中央电视台前身）试验播出。沈力成了“中国电视荧屏的第一滴水”。在北京电视台初创的近两年时间里，只有沈力一名播音员担任新闻播报的工作，没有前人的经验可以借鉴，没有规矩可循，播音员的“镜头首秀”还不能完全实现镜头感与交流感的自然呈现，也无法穿越电视屏幕的“第四堵墙”直达受众内心，沈力坦言“最开始缺少一种直达人内心的力量”。在沈力早期的播音实践中，“为谁服务”成了她分外重视和关注的问题，经过不断地思考和实践，沈力提出电视播音员要建立“视像意识”，她把所有群众都当作是视像来源的基础，视像具象化后，感情便由衷生发，播音便能够有的放矢。这种“视像意识”的建立源自于传播介质转变及其特性所致的传播效果异化，也为后来“对象感”理论的提出提供了广阔的实践基础。

在现在多元化的广播电视节目中，“视像意识”也是节目制作的关键意识，收视对象的设定和考量应该是节目架构实践的题中应有之义。“对象缺失”或者“对象混乱、不稳”等情况都容易导致内心状态的“千人一面”以及语言状态的“千篇一律”。

2020年初，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多家电视媒体的节目云录制为广大电视观众带来了给养，但由于其主持人对于“视像构建”与“对象把控”的能力差异，导致节目的最终呈现稂莠两端。如湖南卫视《快乐大本营》团队制作的《嘿！你在干嘛呢》中何炅等主持人通过“真人秀”的模式向受众传递“宅家技能”和“温情指导”，从“方便面饼”到“读书”，何炅在节目中“对象意识”明晰贯穿始终，并且始终呈现出“对话”状态，让云端不显尴尬反添温情。反观《天天向上》团队制作的《天天云时间》节目，多位主持人嘉宾云互动答题，由于多人在线的技术延迟和话语衔接的“现场交流”以及副语言的缺失，使得整个节目“主体失焦”，在呈现上稍显混乱，节奏拖沓。这是节目主持人“视像意识”不明晰造成的，也是节目设置上基于网络特性多人表达“平均用力”造成的。

（二）心中有人，语中有情

“心中有人”便能“语中有情”。沈力在节目主持中所体现出来的温情来自于她心中装着观众，沈力坦言：“观众是至高无上的服务对象”，而她在话语当中所体现出来的温暖与亲切感就是她为观众服务的宗旨的外化显现。沈力最开始接下《为您服务》后，她从各个渠道寻找选题，因不谙家长里短与不知受众喜好，观众的来信就成为了了解受众的唯一渠道。她的心里有受众，语言中透露出的温暖也能够令受众鼓舞，许多观众来信向沈力表示感謝，还邀请沈力回家做客。在《夕阳红》的一次外拍节目中，有两支队伍的老年人进行才艺比赛，年纪稍长的队伍惜败，沈力走上前微笑着对唱京剧的老大爷说“老同志，我听您说的特别有味，您今年多大年纪了……”沈力真切地感知到这位老同志努力的演出，也真实地感受和揣摩着老年人的内心感受，她在表达遗憾之前先是表示了对老同志京剧表演的夸赞以及自己的敬意，通过几句话语的转圜和开导，不仅有效地缓解了场上的尴尬气氛，同时也让这支惜败的队伍能够更易接受结果。正是沈力的“一枝一叶总关情”，才能有受众视其为“知心大姐”的美谈。

三、真实聚焦：选题与需求贴近

（一）“关注热点”与“关心需求”

沈力的节目选题总能聚焦热点和大家关注的需求点，这源于沈力对于观众来信的重视。每信必看，虽然让沈力增加了大量的工作量，但也使得沈力获得了众多的选题来源。据资料统计，1983年1月到5月，沈力收到的信件就有一万三千多封，沈力用中午休息的时间看信，看受众需要什么，因为她说：“这是唯一了解观众的渠道”。《为您服务》的“你点我播”的模式一改传统的“我播你看”的高高在上的电视节目样态，电视节目样态的改变势必也会对主持人的语态产生影响，当然这一部分影响与主持人的心态也不无关系。《为您服务》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为观众服务”。当社会开始流行穿西服的时候，栏目就会出专题节目教大家如何选择和搭配西服;当羽绒服开始流行的时候，节目组就遍访专家来教大家如何正确清洗羽绒服。一次沈力收到一位学生的来信问询，冬天进入温暖的房子时眼镜上会有雾气，如何才能没有雾气？这一个问题把沈力难住了，他们走访了北京的眼镜店咨询配镜师傅，甚至找到了大学和研究院，在辗转许久后，沈力特意在节目中说道：“当我们找到解决办法的时候，天气已经暖和了，所以时隔一年我们才来做回答，请写信的这位小同学原谅，如果这位小同学现在还坐在电视机旁看电视，那我们就太开心了……”一位同学的小小疑问，却能让沈力和《为您服务》节目组为找寻答案寻找一年，可见用心至真至诚。选题贴近需求，其实就是想观众之所想、急观众之所急，而像这样的案例并不少见，从衣食住行到精神娱乐，各个方面的知识解答让《为您服务》成了“百科全书”式的节目，也为当时信息获取渠道单一匮乏的受众的生产生活实践提供了指导和帮助。

关注热点并且关心需求是节目的职责所在，更应该是主持人作为“节目主人”地位所应体现出来的对于节目选题的熟知与主动。真实聚焦社会现象，真实反映社会矛盾，如在《新闻周刊》2020年制作播出的前9期节目当中，有8期节目聚焦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下中国人民的疫情防控与复工复产，这无不体现了主持人白岩松及其节目团队对社会热点的深度聚焦和对于人民对于信息整合需求的高度满足，这为疫情影响下大家的生活工作提供了行之有效的心理疏导和方法指导。

（二）“监督职能”与“责任意识”

20世纪80年代初，中国进入高速变革期，改革开放使得人们的思想进一步解放，1982年中央电视台找到沈力来主持生活服务类节目《为您服务》，沈力本着为观众服务的宗旨，想观众之所想、急观众之所急，责任意识与服务意识让她开始慢慢接纳并悦纳这个节目。在一期节目中，有观众来信反映自己刚买不久的电视机坏了厂家置之不理、新买的连衣裙洗后缩水等问题，栏目组专门把老百姓的投诉转达厂家解决问题，这是我国媒体较早的承担舆论监督责任的体现。

20世纪90年代初，中国社会的“老龄化”初现征兆，随着老年人口的增多，中央电视台为老年群体量身打造了一档关注和服务老年人的《夕阳红》，这是中国电视第一次将镜头对准了中国普通的老年人。作为节目的主持人沈力也开始思索：老年人需要什么？他们的精神寄托在哪里？于是沈力开始接触老年群体找寻老年节目主持的支点，沈力与《夕阳红》节目组并没有故步自封于演播室，而是奔赴祖国的大江南北进行拍摄。用节目透视社会热点，用节目疏解社会痛点，这是广播电视节目的责任与义务。这也在一定程度上为《焦点访谈》等肩负“舆论监督重担”的新闻评论节目开先河、树榜样。

四、真切表达：语言与生活贴近

1958年，全国各条战线掀起了“大跃进”的高潮，“假、大、虚、浮”的社会风气也影响着广播电视战线，在这样的背景下，沈力的表达却自然温暖，正如原中国广播电视学会学术部主任白谦诚回忆说：“像这样的语言，在当时社会上是没人说的，那时候都是高喊革命口号的，但是沈力大姐给人一种温暖、亲和、平易近人，给人们带来一种希望。”电视节目样态的改变与主持人的心态的变化对主持人的语态变化产生了影响。电视节目样态的改变与时代的变化不无关系，主持人心态的变化与其对主客观世界的认知变化不无关系。沈力在节目中总说：“观众朋友，您好”，她的话语体系里没有口号，也不习惯讲豪情壮志。沈力的语言是真挚真切、平实晓畅。在《夕阳红》栏目中，对待老年人，她总是弯腰、俯身、低头、微笑。她的语言与副语言相互配合，“言行一致” “内外俱诚”，副语言的协同配合为沈力的语言表达和人格形象塑造增色不少。在一次节目中，得知一位来自云南的80多岁的老奶奶第一次来北京，由于身高差距，沈力始终弯着腰和老奶奶平视对话，老奶奶不太会说普通话，沈力耐心地听着并把老奶奶的话翻译出来。沈力话语里透露出的关怀和真情宛若一个邻居，贴近又贴心。正是有了这种心存受众的同理心，让沈力与受众走得更近、心贴得更紧。沈力的语言语调扬抑顿挫，明朗轻快，总是像在拉家常儿、唠闲嗑儿，所以大家都愿意叫她“沈力大姐”。在一次主持中，她原本想说：“今天大家和我的心情一样激动”，但后来改成“今天我和大家的心情一样激动”，只是两个词语顺序改变，但传受关系和传受意识立即显现。语言贴近生活，让表达更为真切。

在《2019央视主持人大赛》中，李七月在第九期节目中无论是对大山老人的思考还是对邮递员曹正富的关注，她的讲述是平稳平淡却感人至深，收获了当场第二名的好成绩。李七月的表达从个人透视社会，质朴却温暖，也正是因为她能走进田间地头、脚沾泥土，她的不动声色才能纵横捭阖、她的娓娓道来才能字字千钧。语言贴近生活其实更是心贴近生活。

五、结语

“真情感染、真实聚焦、真切表达”这是沈力播音主持的“真”风格，“情感与受众贴近、选题与需求贴近、语言與生活贴近”这是她创作实践的“真”常态。沈力在节目主持中的“真”与“贴近”是她最大的特点也是她给予后辈最宝贵的财富。主持人要做到“情真意切，期待殷殷” “情真”即我们的情感、情绪、情态要真实、真挚;“意切”即我们的意思、内涵、表达要贴切、恰切。只有做到了“情真意切”，受众才会对我们播音员主持人充满殷殷期待。

在《2019央视主持人大赛》中，我们可喜的见到像李七月、邹韵、冯硕等一批优秀的主持人扎根泥土、语露真情，他们深刻践行“四力”为时代抒怀。不论媒介形式如何更迭，也不论节目形态如何变化，万变不离其“真”。受众求真与创作主体求真有着内在一致性。同时，追忆过往，作为播音员主持人的我们更要做的“落其实者思其树，饮其流者怀其源”，秉持和铭记专业初心，我们是党和人民的耳目喉舌，是为人民服务的，我们要初心不忘、饮水思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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