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出口退税政策对环境保护有正面影响吗？

江永红 陈兼楠

摘要 经济全球化背景下，我国对外贸易在推动经济高速发展的同时，产生的环境问题也日趋严重。出口退税政策作为调节贸易的重要工具，分析其能否促进环境保护，对优化退税政策、推动贸易绿色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文章使用2005—2017年部分贸易出口商品的出口额数据，采用双重差分法实证研究2007年出口退税政策对环境保护产生的影响。研究表明：相比于出口退税率没有下降的商品，出口退税率明显下降的“两高一资”型商品出口额显著下降。通过分布滞后回归发现，出口退税政策对“两高一资”型商品出口额的抑制效果呈现显著递增的持续滞后效应。因而，出口退税政策明显抑制了“两高一资”型商品的出口额增长，降低了该类型商品的环境污染，其主要原因有：①随着出口退税政策的调整，要素资源逐渐向创新型企业流动，有利于解决传统重工业的环境污染问题。②出口退税政策将具有外部性的环境成本内部化，降低了“两高一资”型产品的低成本优势。③出口退税政策能合理引导贸易产业结构由低技能向高技能转变，有效促进产业优化升级，减少环境污染。同时，文章通过证伪实验与改变窗口方法进行进一步检验。检验结果表明，我国2007年出口退税政策确实降低了“两高一资”型商品的出口额。因此，为了优化出口退税政策并提高环境保护作用，文章从设置差异化的出口退税政策，进一步细化退税税率与税目结构，完善相关配套措施等三个方面提出政策建议。

關键词 双重差分法;环境保护;出口退税

中图分类号 F72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2-2104（2020）07-0100-07 DOI：10.12062/cpre.20200102

近年来，依赖于出口拉动，贸易逐渐成为我国经济发展的重要手段。2009年，我国已成为第一大贸易出口国，并于2013年成为全球第一大货物贸易国。其中，出口退税作为一项贸易政策工具，在促进我国对外贸易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然而，受粗放式经济发展模式的影响，伴随着对外贸易快速扩张，出口企业导致的环境污染问题越来越严重。据IEA（国际能源署）数据显示，2011年我国已成为世界最大CO2排放国，2018年我国CO2排放量达95亿t，占世界CO2总排放量的25%以上。鉴于此，“十三五”规划明确强调促进我国贸易绿色发展，试图寻找能够提高贸易出口质量、降低环境污染的可行性方案。2007年，我国财政局与税务总局调整了出口退税政策，更改全部商品约2/3的出口退税率并取消了553项“两高一资”型商品的出口退税率，为我国改善环境提供了新思路。因此，基于双重差分法模型，厘清出口退税政策与环境保护之间的关系，既有利于制定适宜且有针对性的出口退税政策，又有助于推动环境的有效保护与贸易结构的优化升级。

1 文献综述

1.1 贸易政策与环境问题的相关研究

近年来，贸易政策对环境的影响研究逐渐成为学术界关注的热点。部分学者基于自由贸易政策视角展开研究，得出两种截然相反的结论。一方面，“波特假说”认为，贸易政策对环境至少是无害的。例如Tsai[1]基于古诺竞争模型与伯川德竞争模型，认为自由贸易政策是有利于环境保护的，且这种促进作用具有一般性。Lovely等[2]也认为自由贸易政策增加了技术交流的机会，无害技术的引入改善了环境治理工作。另一方面，“污染天堂假说”认为，自由贸易政策带来的技术福利并不适用于所有国家。对于粗放型贸易发展国，自由贸易政策会吸引污染密集型企业投资，进而成为“污染避风港”[3-4]。随着出口补贴、关税等保护性贸易政策的实施，学者开始关注保护性贸易政策对环境的影响，其中碳关税政策逐渐成为关注的焦点。Manders等[5]基于一般均衡模型，发现碳关税政策不仅可以提高国家福利，还可以减少碳污染问题。也有学者认为碳关税在控制碳污染方面的作用并不明显，但可以作为战略性贸易壁垒政策促进实施国贸易发展[6-7]。

1.2 关于贸易政策影响环境问题的测算方法研究

部分学者使用隐含碳、SO2排放量等作为环境污染的测算指标来研究贸易政策对于环境问题的影响。刘修岩等[8]发现，开放式贸易政策会显著提高人均SO2排放量。Kakali[9]对比印度1993—1994进口与出口贸易商品隐含碳排放的差异性，解释贸易政策对发展中国家环境污染的综合影响。Cole和Elliott[10]选取多国贸易数据，同时采用隐含碳与SO2排放指标分析环境污染，结果显示贸易政策增加了CO2的排放量，但是降低了SO2的排放量。杨恺钧等[11]基于微观视角，通过ELO-LCA方法测算出贸易企业的隐含碳排放量，并讨论贸易政策对企业污染排放的影响。除上述方法外，也有学者采用较为宏观的指标间接反映贸易政策的实施效果[12]。例如李猛[13]对比不同高碳行业的贸易规模，发现我国的贸易政策并不利于改善环境保护，贸易进出口额的增长多是以环境污染为代价获得的。

1.3 贸易政策影响环境问题的机制研究

理论方面，Grossman[14]最早将贸易政策对环境的影响归结为“规模效应、结构效应与技术效应”。后续研究多是结合三个效应理论展开进一步探讨。①规模效应理论。朱坦等[15]利用投入产出模型，发现贸易规模的扩大并没有改善要素资源使用率，反而加重了环境污染。Krueger等[16]通过实证分析得出了同样的观点。但是，随着消费者收入水平提升，贸易政策对环境污染的规模效应可能会发生动态变化[14]。②结构效应理论。研究表明，自由贸易政策若使环境友好行业产生比较优势，则有利于环境改善[17]。发展中国家出口行业多为污染密集型企业，自由贸易政策只会加剧环境污染[18]。与之相比，碳关税贸易政策短期有利于促进国家结构调整、改善环境问题，但效果较为有限[19]。若长期采取碳关税政策将会对发展中国家贸易结构产生严重的负面影响。③技术效应理论。马淑琴等[20]发现，贸易竞争、技术引进、研发溢出是贸易政策提高低污染、低能耗技术运用的主要因素。降低关税及减少出口补贴将进一步发挥技术效应对出口国环境保护的促进作用[21]。

不过，由于2006年9月15日我国退税政策已先行调整了81章与72章部分商品的出口退税率。而DID模型的基本条件是2007年退税政策实施前处理组与对照组商品的出口退税率不能发生改变，因此受2006年退税政策影响的72章与81章部分商品必然影响DID实验的准确性。为了消除该政策调整对实证结果产生的影响，最终选取72章及81章商品中未受2006年出口退税政策调整影响的商品出口额作为实证数据。为此，基于HS八分位法，搜集了未受2006年退税政策影响的72章与81章商品2005—2017年出口额年度数据。上述数据来源于《中国海关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年鉴》、国际网《国际贸易研究及决策支持系统》。

3.2.2 控制变量

（1） 汇率。从理论上讲，人民币贬值，可以间接提升“两高一资”型出口商品的国际竞争力，缓解企业因退税政策增加的生产成本。采用人民币汇率予以表示。

（2） 产业结构优化。一般来说，产业结构优化程度较高，更有利于资本密集型产业生产规模的扩大，抑制“两高一资”型商品的生产。考虑数据可得性，选取资本劳动比表示产业结构优化程度。

（3） 收入水平。收入水平也是影响出口结构的重要因素。选取以2005年为基期的人均GDP并取对数表示。以上控制变量的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

4 实证回归及原因分析

4.1 基本回归

表1为基本回归结果。在回归（1）中，只添加了三个主要解释变量，即类别虚拟变量、时间虚拟变量和两者的交互项。回归结果显示，交互项系数为负，且在5%的显著水平下显著，说明2007年退税政策调整抑制了“两高一资”型商品的出口额。该结论表明退税政策的确有利于环境保护，降低了“两高一资”型商品在生产过程中对环境的污染。随后的回归中，在逐步添加类别哑变量和年份哑变量进行控制，以及添加控制变量后，发现交互项系数均为负，且在5%的显著水平显著，证明了回归（1）结论。回归的六项结果基本证实了文中提出的论文假设。退税政策基于环境问题考虑，抑制了“两高一资”型商品对环境的污染与破坏。

4.2 滞后回归

退税政策对环境保护的促进作用可能存在滞后性。采用分布滞后回归进行检验，结果如表2显示，2007年退税政策对环境保护的促进作用存在显著的滞后效应，且交互项系数显著为负，与基本回归方向一致。表2可以发现，随着滞后年份上升，交互项的回归系数不断增加，说明滞后效应整体处于逐步上升的趋势，退税政策5年后对环境保护的促进效果更为明显。究其原因，我国众多“两高一资”型商品生产规模较大，从获取政策调整信息到改变企业生产决策存在一定时滞性，因此在2007年我国降低部分“两高一资”商品出口退税率后，企业会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减少生产高污染、高能耗性产品，逐步改善环境污染问题。

4.3 原因分析

出口退税政策作为国家政策调整的重要工具，是促进环境保护、提升出口产品质量的重要手段。文章认为，要素资源配置合理化、环境成本内部化与贸易产品结构优化是退税政策降低“两高一资”商品出口额、促进环境保护的主要原因。

首先，出口退税政策有利于要素资源配置合理化。改革开放以来，我国贸易规模迅速扩张，掩盖了商品出口退税率差异化引起的要素资源配置损失问题。市场充斥着大量生产“两高一资”型商品的企业，在生产过程中消耗了许多要素资源，不仅没有显著提高生产率，还破坏了生态环境。罗德明等[24]发现，资源错配引起的效率损失已严重抑制了我国制造业转型升级。因此，2007年我国针对性降低了“两高一资”型商品的出口退税率，使创新型企业与传统重工业存在出口退税率差异，促进了要素资源向创新型企业流动，抑制了传统出口企业对环境的破坏。

其次，出口退税政策可以使“两高一资”型商品环境成本内部化，抑制企业生产高污染、高能耗产品。公共资源的外部性导致环境资源的使用价格偏低，企业等经济主体在生产中对环境资源的过度消耗，将造成严重的环境污染。为解决环境问题，政府通过采用降低部分“两高一资”商品出口退税率的方式，增加了企业经济活动的私人边际成本。尽管个别企业可以通过提高价格的方式弥补出口退税率降低引起的利润损失，但就行业而言出口产品价格波动主要受国际市场的供需关系决定[25-26]，因此出口退税率的降低最终造成“两高一资”商品环境成本内部化。由于环境成本上升，企业将减少高能耗、高污染产品的生产与投资，并通过技术创新降低新产品的环境污染。

最后，出口退税政策可以有效促进低附加值企业产品结构优化升级。出口退税政策的实施使环境成本内部化，有效抑制了“两高一资”型商品的成本优势。成本的增加则促使有能力的企业通过技术创新实现技术产品的升级，不仅有助于企业降低环境污染，更有利于企业提升产品竞争力。退税政策引致的企业创新，一方面可以强化资源型企业向西方发达国家或地区主动学习减排技术，另一方面也会进一步促进企业的自主创新能力。在2007年前后我国贸易加工尚处于低端环节，附加值程度较低[27]。随着企业技术水平的不断提升，企业的产品不断由低附加值转向技术质量较高的高附加值产品，减少了低附加值产品带来的环境污染问题。据《中国统计年鑒》的数据显示，2003—2007年，我国煤炭、焦炭、钢铁的年平均出口增速分别为4.6%、16.3%、94.2%，而2007—2011年期间，煤炭、焦炭、钢铁的年平均出口增速则为-4.7%、-16.5%、1.8%，出口增速下降明显。因此，2007年退税政策的实施，可以有效引导产品出口结构质量化与技术化，实现贸易产业的优化升级。

5 稳健性检验

在实际分析中，倍差法容易受到两方面因素的影响，一是倍差法的假定条件是实验组商品的出口额与对照组商品的出口额应具有可比性。若没有2007年的退税政策，对照组与实验组商品出口额应具有相同的变化趋势。二是窗口期的设定。由于退税政策对商品出口额的影响在不同时间会有不同的表现，回归结果可能会存在差异。

通过证伪实验来验证对照组出口额与实验组出口额在没有政策干扰下具有共同的变化趋势。假设在2007年前后，也存在着退税政策，如2008年我国进行退税政策调整，降低了出口退税率，并观察交互项系数的变化。如果交互项不显著，则证明在没有政策干扰的情况下，满足处理组与实验组具有相似变化趋势这一假定。表3给出了证伪实验的结果，在样本范围为2005—2014年时，分别选择2008、2009与2010年为虚假政策年份进行回归。从回归结果看，在控制年份虚拟变量和类别虚拟变量后，在类别虚拟变量与时间虚拟变量均显著时，交互项的结果均不显著，说明文章实验组与对照组存在相同的变化趋势。

关于窗口期的选择问题，在基本回归中使用的是全样本，将2005—2017年72章、81章部分商品纳入回归中。为了排除窗口期对回归的影响，重新设立窗口期进行检验，结果如表4所示，回归（1）（2）中，逐步减少了两侧的样本回归量，考察窗口期为2005—2016与2005—2015年时退税政策对环境污染的影响。结果发现，交互项的系数与基本回归有所变化，但显著方向依然不变。此外，回归（3）中，在全样本的基础上剔除了2007年的观测值，主要是为了排除2007年退税政策突然实施、出口退税率突然下降对回归结果的影响。事实上，退税政策是在2007年出台的，并于2007年7月1日正式实施。退税政策在2007年出台后，许多商品的出口退税率迅速下降，相关贸易产品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这种对出口退税政策的反映可能也会干扰回归结果。不过，就表4的回归结果来看，在剔除了2007年的样本数据后，交互项的回归系数依然为负，说明2007年退税政策对商品出口额的影响并没有干扰基本回归的结果，说明退税政策变化确实有效抑制了“两高一资”型商品对环境问题的破坏，有利于环境保护。

6 结论与政策建议

基于2005—2017年72章与81章商品的出口额数据，以我国2007年7月实施的出口退税政策为背景，考察了我国退税政策是否有利于环境保护。减少出口退税率，会增加企业的出口成本，不仅促使资源向非环境污染型产业转移，还有利于低附加值企业转型升级，最终减少了“两高一资”型商品出口对环境的污染。来自倍差法的研究结果表明，相比于对照组，出口退税率下降的“两高一资”商品明显受到了退税政策的影响，出口额显著下降，说明出口退税政策通过降低该类型商品的出口额，减少了该类型商品在生产过程中造成的环境污染问题，达到了减少环境污染的目的。

考虑到出口退税政策对于环境保护的促进作用，认为目前退税政策依然存在进一步优化的空间。因此，提出如下政策建议。首先，设置差异化的出口退税政策。为了推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建议继续降低“两高一资”商品的出口退税率并适度提高新兴产业的出口退税率，以发挥退税政策在改善要素资源配置、实现环境成本内部化方面的作用，引导要素资源向高创新、低污染型企业合理转移。

其次，进一步细化退税税率与税目结构。一方面，受到国内劳动力就业的影响，“一刀切、过快式”地降低“两高一资”企業出口退税率并不利于社会经济稳定。建议可以根据“两高一资”企业的排污与治污水平设定差异化退税税率标准，对于治污水平较高的企业设定适中的出口退税率，促进产业有序优化与环境稳步改善。另一方面，目前退税政策所涉及的“两高一资”商品范围还不够全面，部分高污染、高能耗型商品并没有涵盖在内。建议可以扩大“两高一资”商品的目录范围，从税目结构上优化退税政策，促进环境保护。

第三， 完善相关配套措施，保障人力资本合理流动。建议对主动淘汰落后技术设备的传统产业给予专项补贴，对积极创新与调整产业结构的“两高一资”型企业提供政策优惠，促进产业合理升级。同时，通过出台人力资源相关政策，保障人力资本合理流向高创新、低污染型企业，最终提升要素资源配置效率。

（编辑：李 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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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es Chinas export tax rebate policy have a positive impact on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JIANG Yong-hong CHEN Ao-nan

（School of Economics， Anhui University， Hefei Anhui 230601， China）

Abstract In the context of economic globalization， while Chinas foreign trade has promoted rapid economic development， environmental problems have also become increasingly serious. As an important tool to regulate trade， export tax rebate policy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for optimizing tax rebate policy and promoting green development of trade. This article uses 2005—2017 export trade data of some traded export commodities， and uses the DID model to empirically study the impact of 2007 export tax rebate policy on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Research shows that compared with commodities that have not experienced a decline in export tax rebate rates， the export value of high-energy， high-pollution and resource-based commodities has decreased significantly. Through the distribution lag regression， it is found that the export tax rebate policy has a significant increasing lag effect on the suppression effect of high-energy， high-pollution and resource-based commodities. Therefore， the export tax rebate policy has significantly restrained the growth in the export value of high-energy， high-pollution and resource-based commodities， and reduced the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of this type of products. The main reasons are： ① With the adjustment of the export tax rebate policy， factor resources gradually flow to innovative enterprises， which is conducive to solving the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problems of traditional heavy industries. ② The export tax rebate policy internalizes  the external environmental costs and lowers the reduction of low-cost advantages of high-energy， high-pollution and resource-based commodities. ③ The export tax rebate policy can reasonably guide the transformation of the trade industrial structure from low-skilled to high-skilled， effectively promote industrial optimization and upgrade， and reduce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This article also carries out further tests through falsification experiments and changing window methods. Test results show that Chinas export tax rebate policy in 2007 has indeed reduced the export value of high-energy， high-pollution and resource-based commodities. Therefore， in order to effectively reduce the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brought by trade， this article proposes policy recommendations from three aspects： setting up a differentiated export tax rebate policy， further refining the tax rebate rate and tax structure， and improving relevant supporting measures.

Key words DID model;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export tax rebate

收稿日期：2019-11-17 修回日期：2020-01-21

作者簡介：江永红，教授，博导，主要研究方向为农业经济、资源环境经济。E-mail：jyh1217@sina.com。

通信作者：陈奡楠，博士生，主要研究方向为产业经济、环境经济。E-mail：1942485070@qq.com。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项目“纠正人力资本错配促进经济高质量增长研究”（批准号：18BJL025）;安徽省教育厅人文社科重大项目“有序推进安徽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问题研究”（批准号：SK2014ZD007）;安徽省社科规划项目“安徽省小农户成长问题研究”（批准号：AHSKY2019D0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