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之旅,建筑师的朝圣心

2020-08-26 07:51邓邓
海峡旅游 2020年2期
关键词:尔罕索菲亚布拉

邓邓

对建筑师而言,逛博物馆才是每次旅行的to do list,基于它对城市的重要地位,大多数博物馆均出自大师手笔。作为建筑师,每当我走进博物馆,总是怀揣着一颗对大师的朝圣心。除了欣赏馆内展品,更多的是希望通过沉浸式体验来感知建筑大师们的功力:他们是如何让博物馆建筑继承地域传统文脉的同时,让建筑更多赋予环境本身的价值和能量,并与城市肌理和谐共融。

西班牙很精彩,西班牙人用热情滋养着奔放的艺术,艺术之花在博物馆的空间内绽放。在这场西班牙的建筑之旅中,我们用脚步丈量这个国家,以马德里为起点,南至格拉纳达,沿东海岸线抵达巴塞罗那,继续朝北奔向毕尔巴鄂,最终再回到马德里。12天,4座城市,10座博物馆,即便归来已有数月,我仍不愿从西班牙的梦中醒来。

索菲亚王后国家艺术中心博物馆,新与旧里的灰空间

普拉多博物馆、提森·波尼米萨博物馆和索菲亚王后国家艺术中心博物馆构成了最负盛名的马德里金三角,其中,索菲亚王后国家艺术中心博物馆无疑是我的心头好——作为建筑师,一眼就被红色顶的灰空间深深吸引。虽然馆藏的那副毕加索旷世奇作《格尔尼卡》让人趋之若鹜,但我更想讨论博物馆建筑本身。

索菲亚王后国家艺术中心博物馆前身为马德里圣卡洛斯医院,先后由建筑师Jose de Hermosilla和主持过马德里王宫扩建工程的西西里人萨巴蒂尼于18世纪设计建造而成。1986年这里作为当代艺术中心开放,并以当时的王后索菲亚命名。两年后被正式确定为西班牙国家艺术中心,于1992年重装,而后正式以“索菲亚王后国家艺术中心博物馆”展现在世人面前。西班牙人对艺术的高级追求从未停止,博物馆的不断发展促使扩建工程最终于2001年启动,由法国建筑大师让-努维尔主持。扩建部分除了满足博物馆的需求,更赋予其崭新的使命:对城市环境进行改造,用一个公众广场,使这里变成属于城市又服务于城市的空间。

博物馆的主入口即为旧馆,是典型的新古典主义风格,建筑中部加建玻璃电梯,稍显夺目。旧馆为固定展区,呈“口”字形,围合成一个规整的庭院,用以摆放雕塑及供游客休憩。而新馆更多是承担起了博物馆的附属功能,配备视听馆、图书馆、报告厅、商店、咖啡馆和一个大型餐厅。新与旧的不确定性容易使人慌张,但是让-努维尔却用一个灰空间让所有的存在变得顺理成章。

所谓的建筑灰空间,可以简单理解为介于室内外的过渡空间。该博物馆采用了新型材料的红色顶屋顶不再受统一的平面与比例约束,而是在尺度与空间上提供多种选择。然而,在其庇佑下的偌大的灰空间中也仅摆放一件展品,即美国著名的波普艺术大师罗伊·利希藤斯坦以自己的名画“一笔飞溅”为模板加以立体化的雕塑。让·努维尔在新与旧中创造出一种暧昧的氛围,当人们从城市的街道中走进这个空间,会体验一个先抑后扬的过程。如此这般,所有的“新”都不曾将存在的“旧”打破甚至吞噬,而是利用一个生动且独特的现代建筑作为延续,吸收历史的能量并强调未来的价值。造无用的空间,做自由的灵魂。索菲亚王后国家艺术中心博物馆新与旧里的灰空间,让一切变得更有意义。

古根海姆博物馆,博物馆的复兴力量

很难想象仅靠一座建筑便可以复兴一座城市,但是毕尔巴鄂的古根海姆博物馆做到了。古根海姆博物馆对于毕尔巴鄂这座城市是一种力量的象征。古根海姆博物馆位于毕尔巴鄂市奈维翁河南岸,由解构主义建筑大师弗兰克·盖里设计。这是一个激动人心的建筑,具有诗一般的动感。这朵“钢铁莲花”从绽放的那天起,便以大胆的造型、扭曲的结构和特殊的钛板材料举世瞩目。自199了年开馆以来,争议不曾停止,不同群体对这座博物馆有着不同维度的想象,或许是期许,也或许是接纳,它改变了整个城市的意向和脉络,也改变了以往建筑艺术语言的固有表达。盖里希望打破建筑的向心性,用超凡的形态来重新定义建筑美学,可以是具有探索性的,可以是具有复杂性的,甚至可以是具有冒险性的。

显然盖里成功了。随着西班牙海洋霸主的地位被取代,毕尔巴鄂这个海港城市也注定走向没落,即使工业革命使之得以稍作喘息,有限的矿场资源和1983年的那一场洪水终究让它彻底沉没。谁曾想古根海姆博物馆的建成让毕尔巴鄂名声大噪,当年发达的工业城市会因为这座建筑成功转型为旅游城市,成为欧洲最负盛名的建筑圣地与艺术殿堂。

毕尔巴鄂古根海姆博物馆如同一个外星来客,从未来的世界提前降临。盖里把建筑打碎、拆散再重新组合,并用自己的感性认知世界,看似随意偶然却又处处契合功能,因为他正是身处于一个暂时性的、碎片状的、永远处于不断变化的世界。

巴塞罗那博览会德国馆,建筑师们的朝圣之地

建筑师们落地巴塞罗那,除了瞻仰天才高迪的建筑,一定会去一个地方朝圣与静思,因为那里藏着现代派建筑中最自由的灵魂——由现代主义建筑四大师之一的密斯·凡·德·罗设计的巴塞罗那博览会德国馆。虽不是博物馆,但建筑本身就是展览品,其在建筑史上的地位更不可撼动。巴塞罗那博览会德国馆建成于1929年,博览会结束后该馆也随之拆除,存在时间不足半年,却丝毫不影响其作为现代主义建筑的奠基石所带来的划时代意义。

密斯最著名的建筑设计理念“Less is more”(少即是多),一直被众多建筑学子们所追从,巴塞罗那博览会德国馆便是最典型的实物代表。德国馆真的很小,小到只见一个主厅、两间附属用房、两片水池、一座少女雕像和几道围墙,馆内除了享誉设计界的巴塞罗那椅,再无其他。片墙在馆内交织,既分隔又连通的半封闭半开敞的空间,互相穿插,流动空间的概念跃然显现。也正是因为体形简单,无多余装饰,建筑用料上变得非常讲究,灰色、绿色的大理石和通透的落地玻璃使这座建筑具有一种高贵、雅致和鲜亮的气质。

试想百年前,全世界范围内的建筑依旧是以古典主义、古典复兴、折中主义为主导,而德国馆的出现打破了所有的约束,这座建筑本身没有任何使用的功能要求,可以说,它就是一件无用的纯艺术的建筑作品,密斯在这里实现了他的技术与文化融合的理想。半个世纪以后,在密斯诞生100周年之际,西班牙政府于1983年重建了这个对建筑界有深刻影响的展览馆。

当大多数游客们蜂拥到巴塞罗那去赞叹高迪的圣家堂的时候,作为建筑师的我们只想坐在广场的长椅上静静观察、细细品味,试图通过巴塞罗那博览会德国馆来与伟大的密斯进行心灵对话。

阿尔罕布拉宫,格拉纳达的王室风范

阿尔罕布拉宫在西班牙的地位等同于北京故宫博物院在中国的地位,如果故宫博物院被认为是中国综合性博物馆,那么阿尔罕布拉宫凭借其精致而奢糜、绚丽而忧郁、亲切而惝恍的建筑艺术风格跻身博物馆行列也是无可厚非。

中世纪摩尔人在西班牙建立格拉纳达埃米尔王国,阿尔罕布拉宫为其宫殿。这里是伊斯兰世界中保存得比较好的一所宫殿,也是摩尔人留存在西班牙所有古迹中的精华之作,其内部装饰更是体现着中世纪阿拉伯建筑的最高水平。阿尔罕布拉宫意思是“红宫”,因为它位于一座地势险要的小山頂,可俯瞰格拉纳达,有一圈红石围墙蜿蜒于浓荫之中,沿墙耸立起十几座高高低低的方塔。从整个平面空间角度来看,宫殿内部格局保持了阿拉伯庭院特有的方正感,并以两个互相垂直的长方形院子为中心,南北向的叫柘榴院,以举行朝觐仪式为主;东西向的叫狮子院,是后妃们住的地方。从建造工艺来看,阿尔罕布拉宫多为低矮的房屋,用木框架和夯土墙筑成,琉璃贴面、大理石立柱、木质发券,拱券以上的墙壁镶嵌彩色装饰,以几何图案和阿拉伯经文为题材,雕琢的工艺可谓是鬼斧神工。阿尔罕布拉宫在建造的时候,格拉纳达王国便已臣服于西班牙天主教君主,即使是要面对在所难免的衰败,摩尔人依旧以奢侈而精巧的手艺撑起了王室最后的风范。

在格拉纳达预订一间别具风情的酒店,找一家小店尝尝当地的火腿与美酒。华灯初上,饱腹之后,巷间漫步,会不由自主地压低声音,生怕叨扰到这座圣殿守护下的小镇。

次日,早起逐日,蓝橙紫红的朝霞不带一丝滤镜,怀抱着阿尔罕布拉宫坐怀安睡,伴着那首《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乌木般的记忆,在香味中酣眠,温柔弥散你房中。我挚爱的阿尔罕布拉宫。见证成千的爱,与你共生,依依灯火,透出你窗口……”此后便是余情未了。如此这般,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将不再只是首歌,而是真真切切值得珍惜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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