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 / 白晓娜
十字街头好参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风起云涌的时代,“车”于民国不过沧海一粟,在各色人物的光芒下显得格外渺小。它虽小却也有大千世界,寥寥终生。在车上可以一起去看看民国的世界。
原来的祥子是:体面的、要强的、好梦想的、利己的、个人的、健壮的、伟大的底层劳动者。
最后的祥子是:堕落的、自私的、不幸的、社会病胎里的产儿,个人主义的末路鬼。
究竟是什么造成了这个故事中主人公如此大的变化?这还要从一个交通工具同时也是贯穿全文的线索“黄包车”说起。
故事的主人公,名叫祥子,祥子来自农村,是个破产的青年农民,勤劳、纯朴、善良,保留着农村哺育他、教养他的一切,却再也不愿意回农村去了。从农村来到城市的祥子,渴望以自己的诚实劳动买一辆属于自己的车。做个独立的劳动者是祥子的志愿、希望、甚至是宗教,凭着勤劳和坚忍,他用三年的时间省吃俭用,终于实现了理想,成为自食其力的上等车夫。但刚拉半年,车就在兵荒马乱中被逃兵掳走,祥子失去了洋车,只牵回三匹骆驼。祥子没有灰心,他依然倔强地从头开始,更加克己地拉车攒钱。可是,还没有等他再买上车,所有的积蓄又被侦探敲诈、洗劫一空,买车的梦想再次成泡影。
而作为贯穿整个故事的黄包车又是怎样的存在呢?清康熙本《孔子问答·小儿论》插画即出现后推型的人力车。有别于需站在车上的马战车,可供长者乘坐的两轮车,不晚于汉代出现,即所谓的“安车蒲轮”。
人力车最早在1869年,由到日本的美国传教士,强纳森.斯科比所发明,最早仅是个人在横滨街上使用,但很快即开始在当地流传使用,在几年之间已经成为日本大城市的重要交通工具。
最早发明黄包车的是一个英国牧师培利先生,但培利先生的“天才”发明在欧洲却毫无用处,高傲的欧洲人自然不会乐意去做都会的人马。可是在人力资源过剩的东方,黄包车却是得其所哉。
1873年,黄包车从日本传入上海,故又名东洋车。初期的黄包车两轮高大,木制,外裹铁皮,拉行时甚为颠簸,且易损伤路面,曾遭到工部局的干涉。后改为钢丝橡胶轮,车行更平稳,拉起来也较省力。当时的黄包车须安装铜喇叭、脚铃和车灯,夏天有帆布防雨篷,冬天则挂棉暖篷,考究一点的,在车厢和车把上还镶有细铜花活。
虽然当时的上海已有汽车、电车等较先进的交通工具,但黄包车仍然是都市交通的主要工具。这一方面是因为坐黄包车可免去挤电车的拥塞之苦,而更主要的是当时黄包车数量非常之多,随处可见,乘坐很方便,而且价钱极其低廉,拉很长一段路,也只需20个铜子。尽管多如牛毛的黄包车给城市管理带来了一些麻烦,但租界当局却无意取缔,那是因为黄包车的存在既可以免去城市交通上的大笔投资,又能使租界当局坐收渔利。按当时规定,每辆车都需有照会,每张照会照例得交纳照会费,仅此一项,公共租界和法租界每年就可坐收60万两银子。
最苦的当然是拉黄包车的,他们都是从农村出来的穷人,每天赤着脚奔跑在马路上,风刀霜剑,昼夜不息,异常辛苦,然而所得却甚微。一辆黄包车每天需向车主交纳0.85元租金,却只能租用从下午3时到次日凌晨5时14个小时,从凌晨5时到下午3时的时段是租给另一个车夫的,需另外交付0.85元租金。扣除租金,一个黄包车夫每月的平均收入大概在12元左右,这点微薄的收入却是以健康为代价的。长期没日没夜地奔跑在都市中,黄包车夫的心肺都遭到了极大损害,许多车夫拉不上几年,就劳萃而死。抗战胜利后,随着三轮车的出现,黄包车渐渐退出了历史。
故事并没有多么曲折,文字没有过于浮夸,人物也没有多么多彩夺目。说来说去,就是一件事“买车”。现在,可能对于很多人来说车已经成为了生活必备,而对于那个时代的“祥子”来说,车就是奋斗了一辈子的理想。故事仅仅是描述了20世纪20年代军阀混战时期人力车夫的悲惨命运。祥子就是旧社会劳苦大众的代表人物。其实在早些时候很多文人笔下的作品都涉及过这个行业,但是没有涉及从事这个行业的“内心”。
当祥子又一次拉上自己的车,是以与虎妞成就畸形的婚姻为代价的。好景不长,因虎妞死于难产,他不得不卖掉人力车去料理丧事。至此,他的人生理想彻底破灭了。再加上他心爱的女人“小福子”的自杀,吹熄了心中最后一朵希望的火花。连遭生活的打击,祥子开始丧失了对于生活的任何企求和信心,再也无法鼓起生活的勇气,不再像从前一样以拉车为自豪,他厌恶拉车,厌恶劳作。被生活捉弄的祥子开始游戏生活,吃喝嫖赌。为了喝酒,祥子到处骗钱,堕落为“城市垃圾”。最后,靠给人干红白喜事做杂工维持生计。
买车、失车,再买车、卖车,说来说去,这个故事是祥子的买车路,也是祥子的人生路,更是那个时代黄包车夫的人生路。
1913年8月24日,许学本出生在江苏省东台市富安镇。他7岁那年,父亲就过世了。读了三年私塾的他,因为家里经济拮据,就辍学在家帮母亲做农活。一晃十年过去了,许学本长成了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他看着镇上的人都跑去大城市打工,心痒痒的。可自己没什么文化,能做什么好?“去大上海拉黄包车吧!苦力活赚钱多。”见过世面的亲戚给他建议。于是,17岁的许学本背上了行囊,只身一人来到了上海。
上世纪三十年代初的上海,充盈着灯红酒绿,弥漫着靡靡之音。许学本年轻灵活,很快加入了黄包车大军。他拉着黄包车,轻松自如地通过每一个拐角,在城里无数弯曲而狭窄的街道小巷穿梭。
为了挣钱养家,他非常卖力。路程远的,别的车夫不接,他接;有坐两个人,只愿意出一人钱的,他也接。台风季节来临时,许学本光着脚穿着草鞋,兴冲冲地从大户人家的门前,把太太背到黄包车上,以免她们弄湿鞋子。太太多给几个铜板,他连说谢谢,低头接过了钱。许学本对路熟悉,人又好,服务热情周到,每天可以挣300个铜板,整个过年期间生意好的话能挣20个银元。
“我经历了淞沪会战等战火纷飞的岁月,那时飞机就在头顶上盘旋,炮弹就在身边爆炸,我也没跑,还在拉着黄包车!”许学本镇定地说。黄包车夫通常一周休息一天,他为了多挣钱,一个月才给自己放一天假。其他车夫挣到钱有的下馆子,有的赌钱,而他都把钱省下来。那时候这个行业的人都拉帮结派,斗争很厉害,许学本从不得罪人,才能保住饭碗。拉车是被人看不起的苦差事,人力车夫无疑备受剥削和压迫,但在这个行业中,他也找到了生存的机会。
当时过境迁,许学本当老先生回忆到早年在旧上海拉黄包车的那段艰苦岁月,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着,用手比划着,情绪有些激动。仿佛也来到了上世纪三四十年代那个战火纷飞的上海滩,耳边传来的是黄包车的辘辘声。
时光荏苒,车轮滚滚。随着现在出行工具的增多,我们的选择也是越来越多,黄包车也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如今也只能在旅游景点上看的见“黄包车夫”的身影,但他们早已和受人压迫、饱受苦难的民国时期的“骆驼祥子”大不相同。
“车”见证着时代的飞速发展。汽车火车地铁高铁飞机,现在的速度不但提升了,也逐渐打破固有的出行结构,实现无人驾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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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现在的变化,“骆驼祥子”才算真正消失在历史的潮流中。火车、地铁、高铁,公交车、自动驾驶将人们从“手动驾驶”解放出来。当时无数受压迫的“祥子”也默默的解放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