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教育制度创新及其重心

褚宏启

教育制度有不同的层级，有国家的、地方的、学校的。我国幅员辽阔，各地差异很大，国家层面的制度往往难以顾及区域差异，因此，地方教育制度及其创新就显得尤其重要，可以因地制宜解决区域教育的实际问题，可以影响区域内学校的整体发展，甚至可以为国家层面的教育制度变革打前站，先行先试。

何为教育制度？教育制度是指各级各类教育主体之间的权责关系，对于区域教育制度而言，关键是政府与学校、与教师、与学生、与家长等的权责关系。只有理顺这些关系，才能调动各方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教育才能有生机与活力。现在区域教育管理中存在的突出问题是：政府对学校管得过多，学校自主权不够；学校对教师和学生管得过多，教师工作和学生学习的自主性严重不足；政府对于学校内涵发展、对于如何解决“学校对师生管得过多”这个问题的有效干预不够，对于学生和教师的生存发展状况关注不够。

何为创新？每次听到“创新”一词，我总是很警觉：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看看各地花样翻新的各种创新，往往是真的少，假的多。有的是新瓶装旧酒，有的甚至是旧瓶装旧酒，只是在旧瓶子上贴了一个新标签。创新包括两个基本要素：一是新颖，二是有用。有用尤为重要，有用意味着能解决现实问题，能让学生发展得更好、教师教得更好、学校办得更好。许多改革与制度创新流于表面化，新颖好看但不中用，不能解决最为核心的教育问题。

地方教育制度创新不能表面化，要紧紧围绕教育的基本问题即“培养什么人”“怎样培养人”展开，不能脱离培养人而奢谈教育制度创新。

学生发展得更好是衡量区域教育制度创新成效的根本标准。此处的“学生发展得更好”，不仅仅是会刷题、会考试、考得好，而且包含更广泛更深刻的内容。（1）从结果看，学生得到了全面发展与个性发展，学生有聪明的脑、温暖的心、健康的身，并且学生的兴趣爱好得到了充分的满足，学生的潜能得到了充分的挖掘。这样，学生才有后劲，才能一生受益，才能可持续发展。（2）从过程看，学生能够主动发展，学生的整个学习过程是主动的、积极的，是有内在动力的而不是受外部强制的。这就要求师生摒弃满堂灌、死记硬背、题海战术等陈旧的教与学方式，运用探究式、参与式、讨论式等教学方式。

区域教育制度创新中最核心的制度是关于学生培养目标、学生培养过程、学生素质评价的制度，如果偏离了学生发展的正确方向去谈制度创新、离开了学生发展的过程与课堂教学改革去谈制度创新，那么不论讲得多么天花乱坠，都没有实质意义。

区域教育制度创新要“以学生为中心”，把学生受益与否、受益多少作为衡量制度创新成效的根本尺度。这个要求是人道主义的要求，是规则背后的制度伦理与价值观念，是对制度创新的“效能”要求。在制度成效的评价中，效能比秩序、效率更为重要。但是人们往往更为强调秩序与效率，在行政管理、学校管理甚至班级管理中，往往都是用制度来约束人以维护秩序、提高效率，而不是解放人与发展人。

区域教育制度创新最重要的价值追求是人道主义精神，当下最重要的使命是“救救孩子”。呼吁救救孩子，绝不是危言耸听，而是雪中送炭。要想更人道地对待孩子，当下的区域教育制度创新要在以下几个方面多做文章。

第一，不要让孩子在学校受到伤害甚至有生命危险。至少要保证这样几点：（1）学校设施安全，管理到位，防止出现人身伤害事故；（2）学校教育到位，管理细致，防止学生间出现欺凌现象，不使任何学生身心受到伤害；（3）教师尊重学生，不体罚学生，不侮辱学生人格，不因私利而打击报复学生，尤其是不要因为教师侮辱、體罚学生而导致学生伤残甚至死亡。

第二，不要让孩子负担过重。不要让孩子成为考试机器。要通过改善教学方式，减负增效，让孩子有时间锻炼身体、满足个人兴趣、参与社会实践。过重的课业负担，不符合孩子的根本利益与长远利益。要提高教师的教学能力，让孩子学得好、学得轻松。

第三，要让孩子感受到学校生活的美好，让孩子喜欢学校。学校要提供丰富多彩的必修课程与选修课程、兴趣小组、课外活动等供学生选择，满足学生的兴趣爱好。师生关系要民主平等，教师要尊重学生的人格尊严，为学生提供一个自由宽松的学习氛围，让学生的思维得到解放，让学生的创新潜力得到释放。学校要让学生参与学校管理，鼓励学生就学校发展、班级建设、课程与教学改革提出意见和建议。

第四，要让孩子得到全面发展、个性发展、可持续发展，让孩子在校几年，受益一生。

第五，要让孩子受到公平的对待，不侵害学生的受教育权利。不歧视贫困学生、残障学生。政府要制定严格的学籍管理、中高考管理的制度，防止弱势学生的受教育机会被冒名顶替，让“人生被偷走”的悲剧不再发生。

区域教育制度创新要抓住重点，要紧紧围绕学生发展的结果与过程开展制度建设，把刚性制度与人道精神融为一体，为制度创新涂上人道主义的底色。关于教师队伍建设、校长队伍建设、教育经费投入、学校督导评价、学校办学自主权、集团化办学与学区化、校园环境升级改造、教育结构布局调整等等方面的制度建设，最后都要与学生、与课堂挂起钩来，都要以学生最后能获益多少作为其效果大小的衡量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