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木刻版画行情不应被忽视

雨葭

提及日本木刻版画，辨识度最高的要属葛饰北斋的《神奈川冲浪里》，于2017年在佳士得纽约以94.35万美元成交，打破了日本木刻版画的拍卖纪录。

日本木刻版画的历史可以追溯至公元8世纪，由中国传入日本，当时主要用作佛教寺院复制经文、图像等。相较于手工书写、绘图，木刻版画能快速提高传播效率，便逐渐成为部分图文书籍批量制作的工具。而后木刻版画经历了长期的发展，直到江户时期（1603-1868），才因社会环境与艺术创作的开放性，在多位艺术家的创作下，形成自我风格，流行于世。当时因德川幕府统治下，时代相对平静，大力发展农业使得商品经济萌芽，人们文化生活逐渐丰富，描写歌舞伎、相扑、花街柳巷等当代浮华景象的绘图在中下阶层广泛流行起来，便是我们现在提到的“浮世绘”（只有江户时期的版画才被称作“浮世绘”），此为日本木刻版画发展的第一个阶段。到江户时代末期，浮世绘描绘的内容由原来的美女、歌舞伎转变为风景画，出现了葛饰北斋、歌川广重等以日本风光民俗为主题的版画家。此后，日本木刻版画进入了另一个崭新的阶段——创意版画阶段。创意版画在融合西方绘画风格后，延续江户木刻版画工艺，坚持只用硬度极高的野樱花木刻版、一色一版，发展出多元视觉、设计理念，以版画独有的方式，持续抗衡着现代印刷技术。

近些年，随着版画市场的日渐成熟，一直被忽略行情的日本木刻版画也被海内外藏家所关注，当中，尤以江户时期的“浮世绘”版画最受欢迎，这除了艺术家坚持时留下的手温和严谨工艺，更多的是版画无法被取代的艺术文化价值。

铃木春信《窗边的美人》

来源：纽约佳士得201 9年3月拍卖会

创作年代：暂无

尺寸：27.6cm×20cm

成交价：2.125万美元

铃木春信（1725-1770），日本著名的浮世绘画家。由于受到我国明清时期饾版拱花技法的影响，首创多色印刷版画，即术语“锦绘”。善用拱版凹凸来表现轮廓线条变化，这些版画至精绝美，其灵动绝妙的浮雕似的无墨无色之纹饰，成为明和画坛的惊异之作。作品清纯典雅前无古人，于细微处极尽写实至毫发分明，在推动日本版画工艺雕刻和印刷技术方面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他的作品多以茶女、歌舞伎为题材，创造出独特可爱的美人画样式，呈现诗般的韵律，被称为“春信式”。其中又有两种不同风貌：①取材于古典和歌而表现当世风俗的作品，流露出受宫廷审美意识支配的优雅的余韵;②描绘纯真爱情和表现市井和谐的日常生活的作品，又散发着市民清新怡人的情感。正如此幅《窗边的美人》。

评：铃木春信的版画自成风格，在拓印时往往压出一种浮雕式的印痕，画面浸于一种抒情风味及诗的意境。

歌川广重《东海道五十三次之内桑名七里渡口》

来源：佳士得2020年网上专场拍卖

创作年代：暂无

尺寸：24.6cm×37.7cm

成交价：3500英镑

歌川广重（1797-1858）与葛饰北斋、喜多川歌磨并称为“浮世绘三杰”。与葛饰北斋的生动活泼作风相反，歌川广重是用秀丽的笔致及和谐的色彩，表达出笼罩于典雅而充满诗意的幽抑气氛中的大自然——一种完全柔和抒情的境界，更适合社会人士的艺术趣味。《东海道五十三次》是歌川广重的名作之一，描绘日本旧时由江户（今东京）至京都所经过的53个宿场（相当于驿站），即东海道五十三次的各宿景色。该系列画作包含起点的江户和终点的京都，所以共有55景。这幅画值得注意的是，作者是从一个低水平线的视线来叙事的。江户时期出版的图绘一般都是俯瞰的视觉系列。歌川广重却与众不同。人物绝妙的位置安放，视线自然地从船，到岸，再到远处，观众从整体到细节的欣赏都毫不费力，仿佛置身其中。

評：歌川广重继承了葛饰北斋开拓的风景版画手法，其锦绘系列《东海道五十三次>的风景描写，构图可从元代画家王蒙的一些画作中找到相似的地方，一种装饰化实用化了的东方艺术。

葛饰北斋《弄申奈川冲浪里》

来源：香港佳士得2018年秋拍

创作年代：1831年末

尺寸：25.4cm×37.2cm

成交价：175万港元

葛饰北斋（1760 - 1849），因设计浮世绘木版画而名声远扬。葛饰北斋的版画于1867年在巴黎展出时曾引起一阵轰动，梵高、塞尚、德加等著名艺术家均各自在作品中向他的艺术风格致敬。此幅《神奈川冲浪里》中，艺术家以大开大阖、耸拔纵走的笔触，捕捉了怒海翻腾排空的气势。澎湃滔天所造成的浪峰，溅起飞澜水花。在那一刹那，卷起的波涛巨爪，让身为观者的我们得以瞥见远处下方被白雪覆顶的富士圣山。《神奈川冲浪里》和《凯风快晴》是《富岳三十六景》系列中最著名的两幅作品;尽管标题说是36景，该系列事实上共涵盖了46幅画，并在18 31-1833年间由西村屋与八印制出版。这系列一发行备受观众喜爱，因此印制了数个版本;这也正是我们在比较这作品的数张模板时，难免会留意到颜色的差异。

评：《神奈川冲浪里》所获的国际盛誉和艺界尊崇，向来是其他的日本版画所望其项背的。作品构图的平衡完美，以及对怒涛骇浪的生动描写等总能与公众产生共鸣。

喜多川歌唐《青楼游君合镜》

来源：佳士得2020年网上专场拍卖

创作年代：暂无

尺寸：38.8cm×256cm

估价：5000-8000英镑

喜多川歌磨（1753-1806），日本浮世绘版画名家，“大首绘”的创始人。即把美女们美丽多姿的表情、动态等集中在面部及上半身加以描绘，更加生动地体现了这些女性的独特个性及内蕴的思想感情。日本美术评论家称他的仕女“身上锦衣一重重，发髻繁复，长身玉立，端庄中自有邪狎”。其影响甚至波及法国印象派的绘画，中国近代画家如潘洁兹等也受其影响较深。佳士得与一间法国拍卖行于2016年合办的拍卖会上，其作品《深深的忍恋》以7458万欧元成交，成为拍卖史上成交价第二高的日本版画。此幅《青楼游君合镜》以准确的线条和单纯的色块，描绘女性的官能美，刻画女性的心理活动，所画美人的姿态与面部表情极富张力。

评：喜多川歌麿不仅能够掌握人物外在的动态形象，也能掌握她们的心理状态，所以作品栩栩如生，极富美感。

歌川国芳

《宫本武藏之鲸退治》

来源：香港佳士得2018年秋拍

创作年代：1847-1850年

尺寸：三联画36cm×24.5cm （3）

估价：187.5万港元

战士是19世纪日本艺术家的另一个重要主题。歌川国芳（1798-1861）刻画日本及中国英雄的丰功伟绩，他爱以奇幻的故事为主题，例如战士恶斗鲤鱼怪、巨型蟾蜍怪和比建筑物更高的章鱼。他为浮世绘版画注入戏剧效果、动感和创意幻想。在这幅罕见的版画中，以精湛剑术闻名、同时也是二刀流始祖的宫本武藏（1583-1647），将一把精锐无比的长剑插入一只巨鲸体内，而场景设在当时的肥后国（现在的熊本县）。此作构图奔放大胆，当宫本武藏打退了巨鲸的那一刹那，将人兽争斗的紧张和戏剧性带向高潮。歌川国芳处理主题情节的手法精湛，让巨鲸的庞大体型几乎是全然占满三联画布空间，仅余少许空间描绘滔天巨浪和右上方空间一抹灰蒙不祥的暗空。巨鲸背上的渐层黑色表现，则要归功于擦磨色板的技巧。

评：歌川国芳的画风是纯碎的大和风格，形象夸张;而各种印刷技巧的运用，更凸显画面场景的戏剧性。

川濑巴水《池上本门寺 相州前川之雨》 （全2枚）木版

来源：日本伊斯特2015年秋拍

创作年代：1931年1932年

尺寸：38.6cm×25.7cm;39.4cm×25.9cm

成交价：49.45万日元

川濑巴水（1883-1957）是日本近现代版画巨匠，被誉为昭和时期的歌川广重。作为日本“新版画运动”复兴的领军人物，在一生中共创作了600余枚版画，被誉为近代风景版画第一人。若说歌川广重以画骤雨急急的线条为绝，川濑巴水则独善画落雪纷纷的吹点。他善于用敏锐的目光捕捉风景中微小的光和影，他的画每一幅都是一个唯美的故事，雨雪中的日式建筑、疏影斜照的月光、圣洁的富土山、撑着纸伞的和服少女，极具张力，从他的画中可以看到纤细至极的色彩和绝妙的光线效果，组成了诗情的风景，就像一首朴实的诗歌。

评：川濑巴水的风景版画宁静淡雅、秀丽精致，富有东方韵味。

伊东深水《新美人十二姿·被炉》

来源：日本伊斯特201 5年春拍

创作年代：暂无

尺寸：42.6cm×26.1 cm

成交价：37.95万日元

伊东深水（1898 - 1972）是日本大正一昭和时期的画师，也是现代美人画的代表画家。伊东深水处在日本资本主义盛行的时期，当时的浮世绘艺术受西方写实画派的影响，在传统民族艺术上有了革新。伊东深水继承了源远流长的歌川学派画法，深谙笔资秀丽，色彩鲜明的技法，也汲取了西方写实绘画影响的滋养，博采众长，加以创新，形成了风格迥异的美人绘。他笔下的女性，既有对传统师承的尊重，又洋溢着新的时代气息。此幅作品中所绘女子妆容姣好，利落纤细的线条刻画，丝毫没有矫揉造作的气息，自有一种沉静脱俗的力量，表现了他对所绘女子充分的尊重。所表达的都是对时代女性的赞美，背景简洁但增添了想象的空间。比起江户时期的浮世绘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评：他的美人绘线条纤细婉转，笔下的女子体态丰盈，顾盼生姿。色彩妍丽，但画风自有清新的风格，不落俗套。

栋方志功《释迦和菩萨》 纸本黑白木刻

来源：广东崇正201 9年秋拍

创作年代：1958年

尺寸：23cm×33cm

估价：7万-9万元

栋方志功（1905-1977）是版画艺术家当中，最具爆发力和原创性，并将日本“创作版画”精神提升至国际声誉的大师。他的作品展现出难以抑制的精力和活力四射的物象描写，当大多数艺术家选择更时髦的多媒材版画创作时，栋方志功终其一生只创作木刻版画，和圆空及白隐慧鹤一样，他在当时也是一个特例，作品中蕴藏惊人的情感强度和冲劲。他的版画具有鲜明的日本民族特色，题材大部分是日本佛教传说，而且运用了佛经长卷的形式，同时又把西方现代派艺术的表现手法与民间传说，及宗教内容结合起来，创造了既有民族特征又带有鲜明个人色彩的版画。

评：栋方志功的刀法豪放，刚健洒脱，作品给人的印象是古朴、单纯、稚拙而包含深厚的艺术功力。

吉田博《濑户内海集》（六张之一）

来源：纽约邦瀚斯2019年春拍

创作年代：1926年

尺寸：54cm×40.2cm每张

成交价：8.7575万美元

吉田博（1876-1950），日本“新版画运动”的领军人物，对日本乃至世界的版画做出了杰出的贡献。吉田博制作的版画与日本传统的“浮世绘”不同，他几乎参加了版画的所有制作过程，在吉田博亲手印制的版画上，印有“手摺”字样。他对版画的质量要求极为严格，未达标的版画成品全部被销毁，而存世的版画皆为精品。吉田博的作品具有浓郁的日本风格，主题非常现实，颜色富有特色。吉田博经常以帆船浮在海面的海景为版画创作主题，《濑户内海集》是描绘位于日本本州、四国、九州之间的内海的系列作品，捕捉了帆船在光之海洋上从朝到暮的印象，这也是吉田博描绘大海风景的代表作。

评：吉田博的版画很好地还原了眼中景色留给他的主观印象，与此同时，也带有日本侘寂美学的清幽古雅和静寂之意。

桥口五叶《穿蓝衣服的女人在梳头》

来源：纽约邦瀚斯2019年春拍

创作年代：1920年

尺寸：44.6cm×34.4cm

成交价：2.3825万美元

桥口五叶（1880 -1921）出生于日本鹿儿岛县的版画艺术家，毕业于东京美术学校。桥口五叶的版画承江户传统，滲合了现代西洋风格，尤其是喜图浴女系列作品。画家喜图浴女，向来如此，西方就有安格尔，实际上日本画人中画过浴女或汤女的不在少数，对于洗浴，人类的意愿不仅仅是洗涤自身的尘埃那么简单，还有洗心的概念。在桥口五叶的作品中，多数是淡雅的风尚，色彩并不浓郁，画背影的角度相对也多，自然他的作品在视觉美的享受亦获得增加，犹如此幅《穿蓝衣服的女人在梳头》所绘。

评：充满东方情调的日本浴女，表现方法工而不匠，写而不狂，典型的日本文化下的人文气息。

月冈芳年

《浪里白跳张顺黑旋风 李逵江中战图》

来源：香港佳士得2018年秋拍

创作年代：1887年

尺寸：38cm×26cm

成交价：8.75万港元

月冈芳年（1839 - 1892），又一名魁斋芳年，晚名大苏芳年，师从歌川国芳，后来又学习了西洋素描、解剖、透视，并将之融入浮世绘创作，被广泛认为是木版印刷和绘画的浮世绘风格的最后—位大师。他的作品所涉及的内容多种多样，早期酷爱恐怖、血腥的“无惨绘”，后来画了大量以现实事件为主题的“历史画”，晚年重新归于传统题材“美人画”。而取材于历史、传说、小说、戏剧等离奇故事的“妖怪画”，也是他持续描绘的主题。这幅生动卓绝的双联画，让观者身临其境，体验浪里白跳张顺（高超的泳将）在水中与著名的战士黑旋风李逵的搏斗，后者据知不擅游泳。此画是第一版，没有出版商也没有注明日期。第二版则包括了这些细节，而本绘卷之后由另一名出版商在1887年（长谷川常治郎）所发行。

评：月冈芳年的浮世绘人物结构精准，加之利用挥洒淋漓的书法式用笔，大大增加了画面的运动感，画面栩栩如生且不失幽默滑稽之感。

（编辑/余彩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