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茗杨
惠特曼,作为美国诗坛史上里程碑式的人物,不仅是美国浪漫主义诗歌的代表人物之一,还开创了诗歌的,自由体。但是在诸多作品之中,惠特曼的《草叶集》成就最大。《草叶集》中惠特曼对于自然的描写:“这就是有土地有水的地方生长出来的青草,/这是沐浴着全球的共同空气。”[1](P83)这毫无疑问体现了诗人对于大自然的热爱。但他在此基础上形成的泛神论自然观却不仅仅只局限于此。笔者认为,惠特曼自然观对当今参考意义有三点:一是如何正确处理城市与自然关系;二是如何看待人与自然关系;三是就如何运用自然观看待精神问题并处理。
在19世纪中后期,随着工业革命和城市化的飞速推进,财富不断积累,社会不断发展,但是在此之上发生了一系列的城市问题,引发了诸多诗人作家的关注。大多诗人对于城市化都持否定态度,其中又以梭罗,爱默生等人为主。梭罗被誉为“生态学之前的生态学家”,而他的代表作《瓦尔登湖》也是在远离城市的农森林里完成的。而惠特曼却有些独特,他在歌唱自然的同时,也赞叹城市的发展。他并没有因为城市化产生的各种问题而消极,相反,在《过布鲁克林渡口》中,他曾告白道“我真心喜爱过那些城市”,祝福道“繁荣吧,城市”,在《向世界致敬》第九节甚至他表达了自己的愿望“我看见地球上的城市,我随意成为它的一部分”。能令诗人发出如此大的呼声原因可见于《过布鲁克林渡口》:一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在诗人的笔底更加和谐。诗人也承认在城市化中会有一系列问题“黑暗的阴影不单落在你身上,那黑暗也把阴影落在我身上”但是在诗人告白式的描述下,冷漠,罪恶等都被淡化。深刻的情感都深深隐藏在不是特别亲密的举动之中,因为大家都是“或渺小或伟大”。二是自然的气息充斥着整个城市。“日落时灿烂的云霞”“布鲁克林的美丽山峦”“嬉戏闪光的浪头”令这个城市不再是冰冷冷的轮廓而是以一种极其完美融洽的方式展现。在这个过程中,河流这个意向发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作用“正如你们为欢腾的河流和闪光的潮水而心情振奋,我也曾振奋过”河流在此处不仅仅是一种交通运输的工具,也可以认为它是诗人试图让自然与城市达成和解的一种渠道和方式。而纵观当今西方发达国家,他们为解决“城市病”问题从而提出的宜居城市理论也可以说是惠特曼城市思维的一种体现。而我们中国在十八大之后也意识到了城市与自然核心相处的重要性,例如海绵城市就是利用大自然的植被如草,树来调控城市水资源,植被在这种智慧型城市中成为了中枢,把握经济建设和自然保护的平衡。在《过布鲁克林渡口》的结尾,惠特曼曾写到“宽广浩荡的河流,携带你们的货物,携带你们的姿色”,这其实给城市化快速发展的问题提供了很好的思路。[2](P182~P189)
恩格斯曾经说过:“我们每走一步都要记住:我们统治自然界,决不像征服者统治异族人那样,决不是像站在自然界之外的人似的,——相反地,我们连同我们的肉,血和头脑都是属于自然界和存在于自然之中的;我们对自然界的全部统治力量,就在于我们比其他一切生物强,能够认识和正确运用自然规律.” [3](P383~P384)然而在19世纪的美国,人类对于自然和人关系的认识十分肤浅,他们无视自然的规律,主张野蛮征服。惠特曼作为少数未受到“人类中心论”影响的人,反而去讴歌自然的神圣。《草叶集》中《自我之歌》即是其代表。“以原始的活力毫无顾忌地大加讲自然。”而在诗歌中,诗人需要表达的不仅仅是自然。“我相信一片草叶不亚于行天的星星,/一只蚂蚁,一粒沙子和鹌鹑蛋一样完美,/雨蛙是造物主的一个杰作” [2](P69)在这里,大自然承载了诗人对于万事万物的看法:万物独特,独立且平等。而在《从鲍玛诺克开始》一诗中,诗人更是称赞道“啊,是这样的主题—各种形式的平等!啊,神圣的平凡!”[1](P48)這似乎已经揭示了诗人把人与自然归于一体的部分原因:平等。在笔者看来,这个平等应该具有两层含义:一是因平等而多样的神圣,二是因平等而统一的神圣。多样性作为平等的外在体现可以说是平等的显著特点。不论是自然界还是人类社会都是多样的,“我细观世界万物,没有两件相似,且件件平等”。 [2](P43)这多样性正是繁盛点标志,而诗人在《自己之歌》中讴歌多样,目的显然不仅仅只在于自然,更重要的是表明自己的平等观念—既是万物平等,那么人人也平等。这和诗人在之后十三到十五节写黑人,屠夫等各自人物欢快的生活相照应。而统一这一理论,惠特曼则是在爱默生思想基础上衍生开来的。爱默生将自然视为上帝意志的延伸,认为人类与自然是统一的,而惠特曼则不仅仅意识到了人与自然根本点统一,他更加注重作为平等结果的统一,这歌统一不是概念上的,而是在实践中产生的,可以体验的。在《大路之歌》第三中,诗人写到“空气,你给了我谈吐的气息!/万物,你召唤我迷茫的思想并赋予它们形象!/光,你包裹了我和一切,美妙宁静地沐浴我们!/大路旁的小路,你们被践踏得坑坑洼洼!/我相信你们潜藏了没有被看见的事物,你们于我如此亲切。”[2](P171)在诗人眼中,空气、光、大路以及被万物赋予灵性的自己,既有联系又有差别,景物与人的平等罗列,构成了一个和谐自然的有机整体。诗人在此之后的几段诗中,则或多或少都有体现出统一的思想,“现在我洞悉了造就完人的秘密,/那就是在阳光里成长,和大地同餐共宿。”[2](P173)这更是将人的生活与自然的奥秘捆绑在一起。而当我们深入解析,就会发现,其实不论是平等,还是平等之中诞生的多样与统一,都在告诉我们:只有人类珍惜自然,爱护自然,人类才能更好与自然相处。
梭罗在《瓦尔登湖》中曾写到:“如今,为了他的每一块美元上再往上摞一块美元,他就在这砭人肌骨的大冷天里,来剥瓦尔登湖的唯一的一件外衣,不,是它的唯一的一层皮呀!”[4]梭罗的话犀利地点明了城市化更深层次的一大挑战—精神危机。在城市化的大背景下,物质的影响逐渐超过精神,人类原本朴素的价值观也被拜金主义所压倒,原本对于自然内在本质的探寻也销声匿迹,人们普遍精神空虚。而惠特曼的《草叶集》则通过一种不一样的思考来启发人们的思考。“我不要星星离我更近,/我知道它们正好各居其所,/我知道它们满足了属于它们的人。”[2](P171)什么是各居其所,就是恰到好处,诗人正是借星星来象征着应该对物质生活有一定的把握。但是,更加明显的是在另一首诗歌《自己之歌》中,诗人试图通过生与死的变与不变从自然内在层面为空虚的人们树立良好的世界观,填补精神漏洞。“最小的幼芽表明实际上没有思维,/即是有过,它只是引导生命向前,而不是等候在终点上将生命阻止,/生命一旦出现,死亡便结束了” [2](P42)生与死在惠特曼眼中是很难停下来的,并且他认为这是宇宙意志的体现。超验主义认为万物皆有神性,而惠特曼则认为上帝不仅仅是一个单独的个体,而是每一个微小事物的体现,生命的流动亦是其中一环。[5] “啊,太阳—啊,墓边的青草—啊,永恒的转化和进化” [2](P101)借助于日升日落,春草再生,生发一种轮回之意,而惠特曼则是想以此说明灵魂的不朽即是诗歌自我二字的真正内涵。这也是诗人对于美国民众,对于美国城市化不一样的期待,希望精神不会落寞。而我们当今时代,青少年不正当的观念正是造成其花费无节制,生活“佛系”的根本原因。这时候,我们应当牢记惠特曼的谆谆告诫,在自然这个和谐完美的整体下得到启示。
综上,可知惠特曼的自然观在他所处的时代发挥了不少作用,而且在当今也仍然在指引着人类。正如王佐良先生评价《草叶集》“确是一丛鲜绿的草,植根于大地,从土壤汲取营养,饱经风雨仍然繁衍,生长……”[6]
[1]惠特曼著,赵罗蕤译.草叶集[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1
[2]惠特曼著,邹仲之译.草叶集[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6
[3]马克思,恩格斯著.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四卷)[M]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
[4]大卫. 梭罗著,徐迟译.瓦尔登湖[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
[5]尚晓进.《自我之歌》——惠特曼生命精神的体现》[J].安徽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9,23(1)P95~99
[6]王佐良著,董伯韬编.英美现代诗谈[M].北京出版集团公司北京出版社,2018,P153
[7]方丽.自然与城市的歌手———论惠特曼的人文自然观[J]重庆师范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