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转红
摘 要:萧红在《生死场》中以她独特的女性视角写出了那片土地上生存着的女性的悲惨命运。塑造了栩栩如生的金枝、麻面婆、王婆、五姑姑姐姐等一批女性悲剧形象,通过对她们生活的描写构成了一曲女性命运的悲歌。反观萧红一生,在孤独与漂泊中挣扎,形成了自己的人生体验和人生感受,一种在生死场上的孤独哀歌。正是这种生命孤寂体验的承载,萧红从女性视角出发,展现孤独而无望的生命存在,透露出萧红对于生命存在,尤其女性生命存在的深入思考。
关键词:萧红;《生死场》;女性悲剧;悲剧根源
萧红曾说:我一生最大的痛苦和不幸,都因为,我是一个女人,她终生追寻爱与自由,为了反抗父亲包办的婚姻,她用她的出走反抗,经历了漫长波折,辛酸备偿的漂泊生涯,她先后落入了编织好的爱情巨网,一次一次的掉入陷阱,在贫穷和疾病的折磨中苦苦挣扎,最后客死他乡,于香港病逝,年仅三十一岁。在《生死场》中,萧红以她独特的笔触勾勒了生活在农村落后的思想文化环境色彩中被奴性包裹着的的农民,他们麻木不仁,愚昧无知,思想落后,像书名一样——生、死、场!在那片生命存在的世界,人和动物一样,忙着生,忙着死,就像胡风所说“似蚊子般的生活着,糊糊涂涂地生殖,乱七八糟的死亡”。
一、《生死场》中女性悲剧命运
1.生育的痛苦
《生死场》第六节集中描写了几位女性生育时的场景,而作者却触目惊心的命名第六节为刑罚的日子,作者一开头便写到动物生殖时的场景,母狗四肢颤颤,全身抖擞,一段时间后,小狗就生来,大猪带着小猪喳喳的跑过,作者想说明的并不是动物和人在同一时节生产的巧合性,而是两者之间的“同质性”,是人生育时的非人性和动物性。女性并没有选择生育的自由,只能像动物一般的服从、接受,她们丢掉了尊严,成为生育的工具,男人的奴隶,这里的生育不是神圣的而且野蛮的、身不由己的、不能选择的,是男性附加给女性的无边苦海,女人仿佛生来就是用来生育的工具!
2.死亡的麻木
在这里,人们仿佛生的随意,死的也随意,人们对死亡的态度也十分平淡,即使自己的亲人,也没有过多的怜悯,王婆干农活时,自己三岁女儿不幸摔死,而作为饭后纳凉的谈资,王婆的故事像流水一般在夜空中展开,像一个兴奋的幽灵,没有愧疚,没有悔恨,作为一个母亲,她丧失了母性。如果说王婆女儿小钟的死还是一些意外的因素,那么小金枝的死就显得十分无辜了,她是被赋予她生命的父亲活活摔死的,她的生命可悲到连这悲惨的世界都没来及体验。这里的生命是永久麻木的,他们生的目的和最终归宿就是死,对死亡没有丝毫的恐惧,或者他们已习以为常。
3.情爱的虚伪
在虚伪的环境下,一个女人获得了“爱情”,是从原来生来就是一个女孩的不幸走向更大的不幸。金枝作为一个少女对爱情的朦胧,表现出向往、单纯和美好,而成业展现的却是虚伪、兽性的一面。即使在热恋期的成业,也没有丝毫的温柔,就在金枝担心自己可能怀孕而精神恍惚的时候,成业没有给她安慰,反而是一见面就发泄他的兽欲,福发婶看到现在的金枝想到了以前的自己,曾经的自己不惧怕一切,“我知道给男人做老婆是坏事,但是我欢喜给你叔叔做老婆”,后来爱情的真面目浮出水面,福发婶发出“我怕男人,男人和石块一般硬,叫我不敢触一触他”的感慨。本是相爱平等的两个人,却有了等级上的差别。这里的女性,仿佛看惯了男性虚假的面目,爱情的沦丧直到人格尊严的沦丧,在男人的打骂和自身对男人的畏惧中生存再到死去。
二、探询《生死场》女性悲剧命运的根源
1.男权社会下对女性的压迫
《生死场》中的男性角色是高高在上的,他们对女性的态度完全是病态的,他们把女性当成了家里饲养的高级动物,对日夜陪伴在身边的女性没有尊重,没有感恩。《生死场》中女性的形象都是卑微如尘土的,男子可以玩弄女性的感情,却不用背负半点良心上的负担。女性只是男性权威下的玩物,如果《生死场》中的男性是封建制度下地主的奴隶,那么女人则为奴隶之奴隶,她们生活在男性的威严之下,有的只是恐慌,畏惧,她们体验不到为人妻为人母的快乐。
2.封建伦理道德对女性的束缚
封建伦理对广大女性的摧残和压制使女性成为被歧视、被凌辱、被压抑、被玩弄的典型,成了男子的私有财产和附属品。封建思想长期的潜移默化,使她们丧失了自我人格尊严,丧失了正确的价值取向,形成了麻木不仁、逆来顺受、顽固不化的落后意识,在这种意识中她们共同形成了一种“集体无意识”。她们没有觉察这种不公平待遇的是否合理,她们没有不习惯或者她们认为这就是正常的,正是这种“集体无意识”,约束了封建思想笼罩下女性的言行,思想状态和社会关系。想当于这些女性默许了男性权威存在的合理性,因而《生死场》中那些悲剧女性在遭遇命运不幸时,她们不是反抗,反而是顺从,对生活的内容也从不渴求精神享受方面的内容,通过低三下四和终日辛勤劳动,扮演自身的女性家庭角色和社会角色,女性以严于律己的精神来规定自己,希望得到其他人对自身的认同。因而,封建思想束缚下的这种集体无意识,使她们丧失的判断是非的自觉认识,也因而加剧了自身的悲剧色彩。
3.苦难中异化的“他者”
《生死场》中,有这样一部分人,表面打着关心和同情的旗号,实则是抱着好奇或者看热闹的心态!“她们”的一言一行深深的刺痛和伤害着悲剧中的人物。金枝为爱情痛苦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肚子就是个怪物,“那些人”在田间故意大声地议论她。“她们”对同类的遭遇没有同情,反而是当做消遣无聊生活的笑话。当金枝进城后,用自己的身体赚来一元钱时,女工店里的女人们不但没有控诉男权社会对她们的摧残和践踏,反而是嘲笑被凌辱的金枝,人们为了生存没了尊严,在贫困中享受着她们的生存方式,羞恨的金枝本来回乡要躺在娘的身边哭,然而现实和理想的差距,娘在看到女儿挣的一元钱之后,没有羞耻也没有安慰,反而是鼓励金枝在家住一晚明天就走。这里的母亲不是我们所能认知的母亲的形象,也成了将金枝退向更大苦难的“他者”。作品展现的完全是一副病态的世界,这些女性们在面对不幸时,并没有相互扶持,相互安慰,反而是将彼此退向更不幸的深渊。
4.贫困中的人卑贱于物
诟莫大于卑贱,而悲莫甚于穷困。卑贱是人生最大的耻辱,贫穷是人生最大的悲哀。在贫困的日子中,人往往是格外的卑微。《生死场》中的人们正展示着她们无可救药的病态!老王婆用冷漠的口气叙述三岁女儿掉下草堆摔死在铁犁上的场景,小手颤颤着,血冒着汽从鼻子中流出、从嘴里流出,就像小狗被车轮碾死一样,王婆看见麦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一点也不后悔,甚至一点眼泪都没流,整个秋天都在没有停歇的收着麦粒,生命就是如此卑微,甚至一株矛草也能超过人的价值!人们爱庄稼、爱牲畜、爱物件胜过自己的亲人。
三、结束语
萧红是一个身心备受折磨的女性,她一生经历了亲情的缺失、爱情的陷阱、生育的痛苦、弃子的无奈、生活的艰辛、疾病的折磨、终生的漂泊。正因为这种苦难和漂泊给了她太多的感慨,所以她的作品大多将视角放在苦难的女性身上,她始终以一种人文关怀来窥探社会和窥探生活在社会低层的女性,对她的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生命待我如草介,我要绽放如玫瑰,这正是萧红一生和命运的抵抗!这是这种精神,也激励了苦难中女性的觉醒意识。
参考文献
[1] 萧红.生死场[M].北京:人民大学出版社 2005.
[2] 刘东玲.乱离情愫——萧红的恩怨交往[M].北京:人民出版社 2016.
[3] 倪兒.往事已成追忆——民国四大才女的风华绝代[M].北京:台海出版社 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