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金兴
盘桓公路上看万家灯火
夜,有丝绸质地,你一起身
便脱下过往。从鼓岭下山的盘桓公路上
落叶如卷刃,抿住秋的密语:只要有怀旧
便会老去。山下的灯火
暖色调,有八十年代香港老歌的经典
像你要致敬的歌手
每一次明灭,象征诞生和殒落
而我能挽留的
就是借孩子的眼睛,把夜色看成大海
看它如何涨潮
一点一点淹没灯火
在南方
我见过两种截然不同的走路形态——
盛大的剧院里,小女孩从主持台走下
像三月的小麋鹿,跳跃林间
正装的观众笑而不语。而面向冈仁波齐
朝圣的路上,长跪沉重又漫长
需要灵魂搀扶着骨架
想想自己走过的路,白纸铺展
设计好的狂草,落纸成了簪花小楷
左脚迈成草原的马蹄
右脚却像回归田园的轱辘
在南方,我正不合时宜地走在
踏雪访友的鹅毛纷飞中
岭后路
我喜欢它与人间烟火,保持适当的距离
既有一梦醒来白发三千丈的喟叹
也有低头采菊,抬头见山的自得
植物得到很好的安顿:木棉花从汴京的高台
抛下绣球,爬山虎搬运故园的黄昏
甚至呆板的电线杆,朝东的小阁楼
也忘了撑伞,一起耽溺于南国的潮湿
和晨起还未梳洗的慵懒。时光大把大把地流逝
栅栏围不住,我有柴米油盐,无论魏晋
的满足。岭下,车流东西奔走
而岭后路偏要南北走向,高于人間数丈
通向未知。有那么片刻
感觉它是一根平衡木,架在时空的陡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