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照亮教学探索之路

美国教育学家内尔·诺丁斯说：“一切教育效果的评判标准，都涉及学生究竟学了多少、学得如何以及继续学习的潜力与愿望。”一种教学主张，一项教改实验，其是否先进、成功，依然要以学生这一主体在学了多少（知识技能）、学得如何（过程、方法）以及继续学习的潜力、愿望（情感态度）这三个方面的表现为评判依据。我提出的“走向智慧学习”小学数学教学主张，正是基于这三个方面的综合考虑而提出的。

自1990年参加工作以来，我与大多数青年教师一样，把整個身心都扑在教学工作上，持续8年的“珠算式心算”实验让我初尝成功的喜悦。然而通过继续跟踪，我发现原先实验班中的一些“尖子选手”并没有能够在初中、高中阶段继续领跑，他们的学习后劲明显不足。现实促使我开始冷静思考：作为小学数学教师，除了培养学生超强的计算能力、灵活的解题能力，我还能给予学生什么？我该如何为他们的终身学习、长效发展奠定坚实基础？

“走向智慧学习”小学数学教学主张的提出，经历了一段从遭遇专业发展瓶颈，到确立实践主阵地，再到坚定长期研究方向的漫长的过程，这个过程中指引我不断前行，照亮我教育教学探索之路的那盏明灯，就是阅读。从阅读中，我不断汲取他人智慧，并积淀、内化为自己的教育人生智慧。

定向阅读，在长线寻索中萌发教学主张

我最早对“智慧”的关注，源于一次研讨。2001年，当时的通州市（2009年通州市撤销，设立南通市通州区）“名师之路”教育科研协会组织了一次“超越知识的智慧”主题研讨，“教育中的智慧是教育的本质和灵魂”“真正的教育是建基于知识的生命智慧”“智慧的教育是以人为本的教育，是树人的教育”……这些不同角度的智慧解读，其实就是一种索引，一种对智慧的综述。尽管对“智慧”有了一定的认识，但始终有一种隔着层纱的感觉，直到走进英国哲学家怀特海的《教育的目的》，读到“通往智慧的唯一途径是在知识面前享有绝对的自由；但是通往知识的唯一途径是在获取有条理的事实方面的训练”，我才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所以，在对“智慧学习”进行界定时，我关注了这样三个维度：一是明晰“怎样教”，即侧重于学习方法、学习策略的教学；二是阐明“怎样学”，即学生要通过观照、反思，实现学习与创造的融合；三是指明“走向哪里”，即通过教与学的融合，最终帮助学生形成属己的智慧学习能力。所谓小学数学智慧学习是指具有学生特质的智慧学习方式，是学生通过师长的引领以及自身的努力，灵活地调整学习策略，自觉地观照思维活动，生成并创造出自我学习智慧的过程。

明晰了“智慧学习”的内涵与特征，下一步就需要探索出引领学生“走向智慧学习”的实施路径。在对以往教学实践进行总结提炼的同时，我继续从相关的书籍中寻找线索。几番寻找，金马先生所著的《创新智慧论》为我打开了一扇窗。《创新智慧论》是作者继《生产智慧论》《情感智慧论》之后撰写的“生存智慧系列读物”的第三部，全书通过“风神独特之美”“创新智慧之路”“魅力常新之谜”“灵犀畅达之门”等4章200余节，对创新智慧内涵的新发展及其优化人生的思路和方法作了生动、优美的描述。而学会智慧学习，首要的是创新思路的引发，因此我着重对本书第4章第24节“浪漫型创新思路的引发”及第26节“集体创造技法举例”、第27节“个体创造技法举例”进行深耕细读。如第24节中的“智慧穴——‘文眼与‘创意之泉”“智慧环——内部智慧与外部智慧的‘合一”“智慧灯——抓住创新希望的火花”“智慧炮——借远离目标以逼近目标”“智慧网——联想的层次与多样性”等内容很快与我日常教学中的一些创新举措产生了勾连。经过对照、迁移、筛选、调整，最终我提出了引领学生走向智慧学习的5条实施路径，即重组教学资源——形成一条“智慧链”、学会掘井思维——开掘一口“智慧井”、捕捉创新火花——点燃一盏“智慧灯”、移植师生经验——拥有一把“智慧铲”、建设个人智库——携带一张“智慧卡”。同时，沿着这5条实施路径，我开发了大量的课例，并且在总结这些成功课例的基础上，进一步提炼出促进学生智慧学习的5种教学策略，即整理策略——学生智慧学习的“脚手架”、转化策略——学生智慧学习的“密码箱”、直观策略——学生智慧学习的“简化器”、反思策略——学生智慧学习的“加油站”、阅读策略——学生智慧学习的“营养餐”。为了表达的方便，这5种教学策略可简单对应上述5条实施路径，但具体在实施过程中，每一条路径、每一种理念都同时需要多种策略共同去落实。

通过阅读与智慧有关的经典著作、阅读自己与他人的成功课堂，关于“智慧学习”，我逐渐形成了一套可以自圆其说的价值理念，有了既吸引人眼球，又源自集体和个体创新实践的实施路径，还有了一些与之匹配的教学策略，似乎已建构起了一种好的教学主张所应具备的基本模型。直到聆听了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教育创新研究院刘坚院长所做的《核心素养与教育创新》主题报告后，我对怎样才算是一项好的教育成果有了更全面的认知。任何一种教学主张，或一项教育成果，都必须同时具备教育属性、应用属性及产品属性。对照自己的教学主张，我感觉还存在不少的问题，如缺少对课程范式的研究，如探索出的5条实施路径之间似乎少了一些逻辑自洽，如提炼出的5种教学策略还缺乏一定的操作性。针对这些问题，我又开始了苦苦的探索。

关联阅读，在内化重构中完善教学主张

（一）关联理念的阅读，实现教学主张的学理化完善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结识了南京大学教育研究院的青年教授吕林海。翻阅他的成名作《数学理解性学习与教学：文化的视角》，倾听他的《提高教育质量的关键原则》《学生学习的国际研究进展与中国本土视野》等讲座之后，我重新从学习理论这一视角去审视自己的教学主张。引领学生走向智慧学习的实施路径之一“重组教学资源”，其理论基础是布鲁纳等人的“学习的结构——建构性”；实施路径之二“学会掘井思维”，其理论依据是芭芭拉·奥克利提出的“专注与发散思考的切换，有助发现新知识”；实施路径之四“移植师生经验”，则可从杜威的“经验哲学”中找到理论依据……正如吕林海教授所言：“真正提高教育质量，就是要建立起联系的哲学。”学生智慧学习路径的选择，其实就是寻求影响学习的各要素之间联系的一种哲思与探行。5条实施路径，意在建立数学知识间的联系，打通两种模式思维的联系，发现突破与创新的联系，建立直接与间接经验间的联系，发掘自我与世界的联系，形成一种新型的课堂与教学文化。如此，真正的理性教育、智慧学习才可能发生。

（二）关联策略的阅读，实现教学主张的增容化完善

策略是从观念走向行动、从理论走向实践的方式和方法。为了进一步把智慧学习的观念转化为可操作的策略，我们对促进学生智慧学习的5种教学策略作了进一步的价值认定与要点分解。斯滕伯格在《成功智力》一书中指出：实践性智力是成功的关键，而将实践性智力与分析性智力和创造性智力结合起来的人将获得最大的成功。引领学生走向生活，主动去尋找那些不为人知且常常隐藏于生活之中的知识，对于发展学生的实践性智力尤为重要。因而，我在分解促进学生智慧学习的教学策略之“转化策略”的要点（重组结构、积累方法、走向生活）时，把“走向生活”作为学生拥有转化思想、策略的显著标志。马克斯·范梅南在《教学机智——教育智慧的意蕴》中指出：充满智慧的反思能够发现事物，而未经反思的行动是“缺乏智慧”的、没有机智的。华东师范大学钟启泉教授在《<基础教育课程改革纲要（试行）>解读》一书中，以简明活泼的语句对枯燥的教育教学规律做了较为全面的诠释，其中提到当学生遭遇理智的挑战时，他们学得最好；当学生发现知识的个人意义时，他们学得最好；当学生有更高的自我期待时，他们学得最好……为此，我们在分解促进学生智慧学习的教学策略之“反思策略”要点（聚焦、寻策、激励）时，把能否“自我激励”作为判断学生是否真正形成反思能力的主要参考。

（三）关联课程的阅读，实现教学主张的适切化完善

找到了引领学生走向智慧学习5条实施路径之间的逻辑关系，明晰了促进学生智慧学习的教学策略要点，接下来则需要寻找、建构促进学生智慧学习的中间形态——适合的课程及课程范式。在一次单位组织的暑期培训活动中，我有幸聆听了李振村老师所做的《打造教师的软实力》专题讲座。李老师指出故事素养是未来教师最应着力打造的非正式素养，为此教师需要有足够的故事储备，要有讲故事的能力，要学会用故事的方式解决问题，还要学会经营故事文化，等等。随后，我又从《人民教育》杂志上看到成尚荣先生的《故事中的儿童立场》，成先生指出：儿童喜欢听故事。走进儿童心灵世界的不一定是知识、概念、道理，而往往是故事。要让知识、概念、道理走进儿童的心灵世界，应当把它们寓于故事中，故事走进了儿童心灵世界，就是教育走进了儿童心灵世界。这些无意中相关联的阅读学习，触发了我开发小学数学故事课程的想法。从一个人的踽踽独行，到一群人的携手同行，我们创编了一套体现目标多维，全面观照、主题聚焦，全景呈现、内容适切，全员参与、自主探究，全程贯穿的数学故事课程——“小学数学故事hui”，构建了“问题嵌入类”“外延拓展类”“思想融通类”“综合应用类”“文化熏陶类”等融入式和主题式课程教学范式。小学数学故事课程资源不仅在学习内容上提供多元的选择，而且在学习方式上实现多维交互，从而让学生在数学学习中获得最大限度的解放。学生通过听故事、读故事、品内涵析故事、连资源拓故事、找信息创故事以及讲故事、画故事等形式展开学习，提升数学素养，发展思维品质，培养创新精神，最终实现学习与创造的完美融合。

要使教学主张具有生长性，离不开主张背后的教育理论的支撑，这就需要教师通过关联阅读、系统梳理、专家点拨、集中挖掘来寻找。要使教学主张具有可复制性，需要对主张进行直观、具体的阐释，而这需要教师自身对主张内涵的透彻理解，需要教师汲取大师智慧，学习他们“浅入深出”的表达方式。要使教学主张具有普适性，让点上的成果能够惠及更多学生、更多学校，需要教师开发出与主张适切的课程资源，提供丰富的、成熟的实施案例。如此，教学主张才具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教育属性、应用属性和产品属性，而这样的教学主张才有望孕育出好的教育成果。

回顾个人教学主张从萌发、确立，到优化、完善的整个过程，几乎每一步都与阅读有关。从最初的《教育的目的》，逐步扩展到《创新智慧论》等与智慧有关的书籍；从最触动心灵的两场报告《学生学习的国际研究进展与中国本土视野》《打造教师的软实力》起，逐步涉猎报告中提到的、自己感兴趣的书目；从学习《故事中的儿童立场》开始，有意识地关注、搜集与故事学习有关的专著、文章，并逐步梳理、建构自己的研究体系。几本基础性的专著，几场极具冲击力的报告，几篇关联性的文章，将这些共同纳入你的个人“智库”，它们将变成一种神奇的“触媒”，促使你在平凡的工作中尝试做出某种改变，即使最终不一定能形成较为稳固的教学主张或理念，但一定能让你的教育人生变得更为丰富、精彩。

任卫兵，江苏省特级教师，江苏省教学名师，江苏省南通市中青年名师工作室领衔人，江苏省南通市小学数学乡村骨干教师培育站主持人，南通市“226高层次人才培养工程”（第二层次）培养对象，现任南通市通州区教师发展中心研训员。曾获江苏省基础教育数字化优质资源评比小学数学组课例一等奖、第八届全国中小学互动课堂教学实践观摩活动教学课评比一等奖。致力于小学数学智慧学习研究及小学数学故事课程建设研究，在省内外产生较大影响。先后主持江苏省“十五”“十一五”规划课题、江苏省“十二五”规划重点资助课题，课题成果获市、区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曾获江苏省教科研先进个人、江苏省乡村骨干教师培育站优秀指导老师、南通市“园丁奖”等荣誉。出版专著《把智慧点燃》《小学数学教学能力提升策略——引领学生走向智慧学习》《小学数学故事课程建设与实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