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卫平
【摘要】中国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之后的路应该怎样走,经济动能的可持续性问题怎样解决是非常重要的。继续依赖于做大产能规模推动经济发展已经没有空间,需要另辟蹊径。中国经济继续发展,从小康奔向富裕实现发达,应该走“两个驱动、一个基础”之路,即创新驱动、市场驱动,以诚信市场为基础的发展路径,同时因为國际经济环境发生了极大变化,必须要坚持底线思维,做好较长时间应对外部环境变化的思想准备和工作准备。
【关键词】可持续发展 新旧动能转换 两个驱动 一个基础
【中图分类号】F124 【文献标识码】A
【DOI】10.16619/j.cnki.rmltxsqy.2020.12.002
1987年,邓小平提出了我国现代化建设的“三步走”发展战略。中共十六大提出了“两个百年的发展目标”,在本世纪头二十年,全面建设惠及十几亿人口的更高水平的小康社会,到本世纪中叶基本实现现代化,建成富强民主文明的社会主义国家。2017年,中共十九大提出了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新“三阶段”战略部署,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从2021年开始,中国将开启“基本实现现代化”和“建设现代化强国”的征程,努力在未来30年的时间里完成经济发展的总体安排,实现第二个百年发展目标。本文将探讨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之后,中国避免滑入“中等收入陷阱”,奔向富裕,最终实现发达的主要动能因素,以及为此所需付出的努力。
中国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之后面临新旧动能转换的挑战
在中国改革开放后的社会主义建设过程中,“三步走”发展战略,结合中国经济发展的实际情况在不断进行着调整,促进经济发展的动能因素也在动态地发生着变化。中国在建成小康社会之后的路应该怎样走,方向已经明确,需要回答的问题是动能因素应该发生怎样的变化,才能够助推中国经济真正从小康奔向富裕,最终实现发达。
1979年12月,邓小平在会见日本首相大平正芳时提出,中国式的“四个现代化”是本世纪末达到小康水平。为了规划中国现代化发展的蓝图,邓小平设想了现代化发展的“三步走”战略。1987年4月30日,邓小平在会见西班牙工人社会党副总书记、政府副首相格拉时指出:“第一步在八十年代翻一番。以一九八○年为基数,当时国民生产总值人均只有二百五十美元,翻一番,达到五百美元。第二步是到本世纪末,再翻一番,人均达到一千美元。实现这个目标意味着我们进入小康社会,把贫困的中国变成小康的中国。那时国民生产总值超过一万亿美元,虽然人均数还很低,但是国家的力量有很大增加。我们制定的目标更重要的还是第三步,在下世纪用三十年到五十年再翻两番,大体上达到人均四千美元。做到这一步,中国就达到中等发达的水平。这是我们的雄心壮志。目标不高,但做起来可不容易。”[1] 1987年10月,中共十三大把邓小平“三步走”的发展战略构想确定下来,明确提出:“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我国经济建设的战略部署大体分三步走。第一步,实现国民生产总值比一九八○年翻一番,解决人民的温饱问题。这个任务已经基本实现。第二步,到本世纪末,使国民生产总值再增长一倍,人民生活达到小康水平。第三步,到下个世纪中叶,人均国民生产总值达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人民生活比较富裕,基本实现现代化。然后,在这个基础上继续前进。”[2]
江泽民在十六大报告中重申:“根据十五大提出的到二〇一〇年、建党一百年和新中国成立一百年的发展目标,我们要在本世纪头二十年,集中力量,全面建设惠及十几亿人口的更高水平的小康社会,使经济更加发展、民主更加健全、科教更加进步、文化更加繁荣、社会更加和谐、人民生活更加殷实。经过这个阶段的建设,再继续奋斗几十年,到本世纪中叶基本实现现代化,把我国建成富强民主文明的社会主义国家。”[3]从中共十五、十六大的“三步走”发展战略看,中国在上世纪末进入小康水平后,将分2010年、2020年、2050年三个阶段,经过全面实现小康社会,逐步达到现代化的目标。
对于上述目标,中国交出了一份出色的阶段性答卷。根据世界银行的统计,中国经济在1978~2018年的40年间,实际增长速度为9%以上,经济总量在2002年超过了意大利,2005~2007年连续超过法国、英国和德国,2010年又超越了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不仅如此,在2010年,中国出口升至世界第一位,而制造业增加值超过了美国,成为世界最大的制造业国家。2019年中国经济总量(GDP)近100万亿人民币左右,约合14.4万亿美元,而2010年中国经济总量为40.15万亿人民币,按当时汇率折算为5.92万亿美元。可以预计,到2020年,中国能够完成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任务,经济总量能够完成预期的翻番任务,2035年当中国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时,经济总量排位世界第一将是大概率事件。
邓小平曾经说过,所谓小康社会,就是虽不富裕,但日子好过。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目标的提出是对小康社会内涵认识的深化。一是水平更高,从国际上的中低收入国家,向中高收入国家迈进;二是小康范围更全,包括经济、政治、社会、文化、生态等各个方面。为了量化评价全面小康社会的建设成就,测算与目标的差距,研究机构相继提出了全面小康社会的指标体系,以使人们直观体会到全面小康社会建设的进展情况。2008年,国家统计局统计科学研究所建立了《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统计监测方案》,指标体系由经济发展、社会和谐、生活质量、民主法制、文化教育、资源环境等6个方面23项指标组成。如今进行比照会发现这些目标事实上已经达到,甚至是大大超过了。
中国在小康之后奔向富裕、实现发达的目标和路径非常明确,按照中共十九大以人民为中心展开的两阶段经济发展安排,“第一个阶段,从二〇二〇年到二〇三五年,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基础上,再奋斗十五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第二个阶段,从二〇三五年到本世纪中叶,在基本实现现代化的基础上,再奋斗十五年,把我国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4]中国老百姓自古以来就很理性地把美好生活划分为“小康”和“大同”两个阶段,今天对于大多数的人们来说,美好生活的实现就是中国梦的具体内容,基本可以表述为“发达国家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然而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中国满足亿万百姓这个天然合理、日益增长意愿的手段却是有限的,在未来可预见的时期内还将是有限的。中共十九大将其表述为中国现阶段的社会基本矛盾: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中国共产党的初心是为人民谋幸福,使命是为中华民族谋复兴,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奋斗的目标,因此必须提高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美好生活需要的手段,去增加有质量的新增财富,作好新增财富的分配。坚持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目的,就在于逐步解决目的意愿宏大和手段有限之间的矛盾。
为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做大和积累有质量的新增财富,从实际出发存在着不同的途径:第一,财富转移。把其他民族和经济体的财富,通过各种渠道转移过来,支撑本国人生活水平的提高。历史上的殖民掠夺,现实中的通过贸易金融转移财富便属于这一类途径。第二,科技创新。研发新产品,创造新财富。改革开放40多年来,中国科技虽然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加之具有后发优势,善于“干中学”,获得了巨大成功,但依靠现有的成功,仍然无法全面满足大众迅速提高生活水平的需要。第三,有效配置劳动资源,提高劳动生产率。中国目前的劳动生产率大概是美国的13%、日本的11%,有着巨大的改进空间。但由于人力资源素质、技术养成方面的短板,在极短时期内大幅度提升劳动生产率存在困难。第四,尽量做大经济规模,迅速扩大生产新增财富的能力,进行分配、再分配。中国自20世纪90年代迅速推进经济规模扩大,由此获得了新增财富的极大增长,人民生活在此基础上得到了很大改善。
从历史和当前的实际出发,中国依靠获取世界其他经济体财富为己所用而扩大新增财富,既不是我们的初衷也不现实,促进经济和产业结构变化需要时间和成本,依赖科技进步也需要时间夯实基础和加大投入。但人民追求美好生活的意愿强烈,在开放条件下与其他经济体,尤其与发达经济体横向对比,中国依然存在着明显差距,如何在较短的时间内最大程度地扩大中国的新增财富,提高大众的生活水平,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迅速做大规模、提高产能。正因为如此,在尽快提高人民生活水平这一目标的推动下,中国经济规模迅速扩张,取得了总量变化的巨大成就。世界上500多种主要工业产品,其中有220多种中国产量排第一,中国生产了世界一半的钢铁,一半以上的煤炭,等等。但与此同时,钢铁、煤炭、平板玻璃、电解铝、水泥,甚至汽车等产能均已过剩,继续做大产能规模的空间狭小,老路难以重复,中国已经无法再依靠量的持续扩张来保证大众生活以较快速度提升。同时,日积月累形成的已有生产结构,与人民日益升级的需求结构之间,出现了错位,造成了供求结构的失衡:在需求侧出现了过剩与短缺并存,供给侧则出现了不平衡不充分的实际状况。
中国过去的经济发展经验无法复制,必须有所创新
上世纪90年代初,世界上很少有人将中国称为“世界工厂”。伴随着中国入世,农民工大规模进城,城镇化全面展开,中国逐渐发生了产业跃升,到21世纪第一个十年结束时,真正成了世界工厂。在这一阶段,中国以极快速度完成产业转型,实现了与其他国家不同的工业化进程,推进中国制造走向世界,大规模变换了世界市场份额的归属,令世界瞩目。与此同时,中国稳定地解决了十几亿人的温饱问题,总体实现了小康,也为全世界脱贫、经济福利水平的提高作出了贡献。今天,中国过去的工业化经验能否在新的结构转换、动能创新中得到复制,笔者的答案是,过去的经验可以参考,但随着中国经济发展内部条件和外部环境的变化,复制的可能性已经不存在,必须走出具有中国特色的、新时代的新路来。
中国经济结构在较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从“联产承包”到“世界工厂”,进而追求“中国制造2025”的巨大变化,是“天时、地利、人和”诸多因素合力的集成,将在世界经济史中留下浓重的笔墨。中国进阶成为“世界工厂”,人民的勤奋是其必要条件,没有必要条件,一切不会发生。但事物的发生与推进,需有充分条件,当充要条件都具备时,外部环境会则起着重要的点睛作用。中国演进成“世界工厂”,是在经济全球化的条件下,华尔街、伦敦城为追求利润最大化在世界重新配置资源的结果,是世界发达经济体在全球重新构建生产网络、价值链和供应链的结果,更是中国改革开放政策和内部巨大有利条件,对于世界资本和产业布局产生吸引力的结果。笔者对此称为“天时、地利、人和”。
上世纪80~90年代,各经济体为适应经济全球化在世界的推进,都主动或被动地进行着经济结构的调整转型。世界发达经济体在转型中,基本方向可以笼统地概括为“脱实入虚”。在它们的转型过程中,服务业尤其金融业急剧扩张,将实体经济部分产业,甚至是完整的产业链从国内转移出去,以此作为产业升级的方向,而此时吸纳转移过来产业的经济体,便具有了迅速工业化的有利条件。在那个特定时期,这些实体经济部门在全球的转移方向,是发展中经济体和后来被称之为“转型经济体”的国家和地区。具体分析,非洲由于与欧洲国家的历史渊源,可以作为这些产业转移的吸纳地,但是非洲的基础设施、人力资本和政治稳定状况令转出国感到不满意;而转移到苏东地区,尽管这一区域具备吸纳产业的良好物质和人力条件,但由于彼时冷戰未结束,产业向敌对集团的转移绝无可能;应该承认的是,那时全球较为理想的产业吸纳场所应该是拉美国家,无论是物理距离、人力资本抑或是基础设施,甚至消费习惯,这个地区都具有极大优势,但发达经济体对于拉美国家的经济成长性、金融稳定性,尤其对人们的勤奋精神存疑。最终,这些产业被大规模地转移到了东亚和中国,东南亚“四小龙”变为“七小龙”,中国制造业高速增长。在这一过程中东亚的生产网络逐渐形成与扩展,同时也使得这一区域贸易顺差急剧增加,但因为能够提供大量价廉质优消费品和中间产品而为其他经济体所容忍(事实上,经济学有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就是只有贸易逆差才能占用别人的资源,顺差实际是给其他经济体送去资源,逆差意味着进口方获得经济利益)。1997~1998年的东亚金融风暴,成为产业再次转移和集聚的催化剂。金融体系的危机造成了东亚生产和供应链被破坏,为维持价值链的完整和生产网络的正常运行,危机中宏观经济运行一枝独秀的中国成为产业再次落地重组的首选。中国在这次危机中更深地嵌入了世界的价值链和生产网络,不仅极大地促进了东亚生产网络的发展,也使得中国主动、被动地转变成了世界工厂,经济因此获得了高速增长,完成了一次制造业发展质的飞跃。
2008~2009年美国次贷危机引发全球金融风暴,经济全球化进程受阻,逆全球化抬头,世界各个经济体开始酝酿产业再转型。时任美国总统奥巴马提出,美国需要再工业化;欧盟提出2020年的发展规划;日本提出了“三支箭”的调整政策,核心均是产业回归和再工业化。现任美国总统特朗普用通俗的话表述这一政策的根本目的,就是令美国“再次伟大”。这就是中国新“三步走”发展战略完第一阶段任务之后,进行动能转换、产业调整转型所面临的真实的国际经济环境。换言之,中国今天进行转型调整的外部环境,与当年中国迅速工业化,转变成“世界工厂”之时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即便中美贸易战没有发生,所面临的情况也绝非顺风顺水,而是必须开顶风船,这一点我们必须有清醒的认识,然而部分中国人确实存在认识上的误区。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用四十多年的时间,快速地走完了发达国家过去用了一二百年走过的路,生产力和产业结构在一代人的时间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导致一些中国人产生了某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希望发达经济体在过去一二百年经济增长过程中曾经产生的问题、碰到的困难和矛盾,最好都不要在中国出现,让中国一帆风顺地实现富裕和发达。然而经济发展是具有自身客观规律的,发达经济体在增长过程中曾经碰到过的问题,中国大概率都会遇到。如果说有区别的话,那就是发达经济体面对这些问题和矛盾,经历了一二百年的时间探索和处理,而中国由于高速增长,未来二三十年间必须处理好其他经济体过去一二百年所面临的类似问题,决不能任由矛盾积累,造成增长停滞。坦诚地讲,经济发展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中国成为发达经济体的主要动能因素
新中国的历史上,在调动亿万人民投入社会主义建设积极性时,一直沿用的口号是实现“现代化”:从上个世纪50年代的“苏联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到改革开放后的“发达国家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等等。但现实问题是,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在告别了短缺状况,中国经济和社会生活初步实现[5]了现代化之后,再使用笼统的“现代化”,已经不能真正调动广大人民群众的积极性,全身心地投入到社会主义建设中去,必须有新目标、新方向和新路径。
中国经济继续前进,从全面小康,奔向富裕,实现发达。按照中共十九大中国经济发展三个时间节点的部署,2035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要达到的经济目标非常明确,“经济实力、科技实力将大幅跃升,跻身创新型国家前列”;“人民生活更为宽裕,中等收入群体比例明显提高,城乡区域发展差距和居民生活水平差距显著缩小,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基本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迈出坚实步伐”。但需要看到的是,中国经济继续前进,依靠产能规模的继续放大,如上所述已经完全不可能。未来经济发展的可持续基本动力,在大方向和路径上,十九大也给出了明确答案:“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正处在转变发展方式、优化经济结构、转换增长动力的攻关期,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是跨越关口的迫切要求和我国发展的战略目标。必须坚持质量第一、效益优先,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推动经济发展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动力变革,提高全要素生产率,着力加快建设实体经济、科技创新、现代金融、人力资源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着力构建市场机制有效、微观主体有活力、宏观调控有度的经济体制,不断增强我国经济创新力和竞争力。”[6]我们下一步要着力解决的实际问题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从此岸到彼岸的跨越,存在着值得研究和探讨的情况。
在国外参加各种研讨会时,中国学者也常常被问到,中国继续向前进的可持续发展的动力是什么,中国社会基本矛盾解决的具体路径是什么等问题。转型调整、动能转换似乎是国外同行能够得到的既明确又简单的答复。笔者认为转型调整、动能转换,答案无疑是正确的,但从问题导向出发,转型调整、动能转换到底是目标还是手段?是客观过程还是刻意追求的结果?是动态还是静态的?如果转型调整、动能转换是达到目标的手段,是一个动态的过程的话,那接下来的问题便是,这一过程是否存在着船到码头、车到站的可能性?中国是否可以在路上小憩片刻?对于中国下一步经济发展可持续动力的考虑,笔者的回答是:两个驱动加一个基础。第一个是市场驱动,尤其是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第二个是创新驱动,经济发展以创新驱动为主动力。两个驱动必须建立在一个诚信有序市场,即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市场体系的基础上。在这个基础上,市场配置资源才可能有正面作用,在这个基础上,大家才会有创新的热情。所以在中国现实最难,也是最必须做的,就是建立诚信有序的市场体系,并以此作为配置资源的根本,这并不容易。中国四十多年的改革开放,一直强调市场取向,但市场自身的改革严重滞后。2020年3月30日《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构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的意见》出台,强调中国社会主义市场必须是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在这个基础上,才能贯彻市场在配置资源中起决定性作用的总方向,并提出了土地、劳动力、资本、技术、数据五个要素领域改革的方向,确定了改革的市场决定,有序流动;健全制度,创新监管;问题导向,分类施策;稳中求进,循序渐进的基本原则,明确了完善要素市场化配置的具体举措,通过价格机制、运行机制、分配机制的改革,实现要素价格市场决定、流动自主有序、配置高效公平。如果市场缺乏诚信基础,以它配置资源,谬之千里是必然的。
人类的根本性进步离不开科技突破,中国经濟的可持续发展离不开创新驱动。笔者判断,按照经济周期理论,第六次科技革命和第四次工业革命在2025~2035年间将会有突破性的展现。每一次工业革命过程步入尾声,成熟技术扩散而产生的红利减退时,世界经济大都会陷入增长低迷状态。2008~2009年美国次贷危机之后,第三次工业革命红利动力减退,现时研发的纳米、基因、量子计算、人工智能、无人驾驶等技术,前景光明,但由于尚未形成巨大市场需求,并未对经济发展产生根本性推动。它们对于人类经济、社会生活产生可能的颠覆性重大影响,还需假以时日才能看清楚。当下世界经济的特点是既无需求新亮点,也无供给新亮点,事实上已经进入了活力不足的低增长时代。笔者判断只有当新科技革命能够带来一场新工业革命时,开放型世界经济才能有再次辉煌。在这样的情况下,中国一方面坚持高质量的制造业发展;另一方面大力推进“中国制造2025”,是非常务实并贯彻稳中求进的路径。
在2012年之前,中国区域经济发展格局是清晰的。沿海开放,西部开发,东北老工业基地振兴,中部崛起,这样的区域发展格局脉络伴随着中国经济高速发展的始终。2013年,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一带一路”倡议,接下来推进京津冀协同发展,建设沿长江经济带,继而是东北老工业基地第三次振兴、粤港澳大湾区发展、海南全省建设自贸区,之后是长三角区域一体化战略,形成一个十字形状的区域经济发展布局:西部是四川盆地及周边两个国家级中心城市——成都、重庆组成的成渝经济区,沿长江而下,大武汉、长株潭(长沙、株洲、湘潭)、环鄱阳湖经济区形成的长江中游城市群,东部是长江三角洲一体化经济发展规划,中国北部的西安、京津冀、东北老工业基地形成的发展带,以及“一带一路”经济走廊建设,南部粤港澳大湾区及海南全面开放,中国区域经济发展格局十分明晰。这样,在创新驱动、市场驱动,以及诚信市场建设的基础上,加之以中国经济区域发展布局,中国特色以内需主导、全方位开放的经济发展的路径正在逐渐形成,为中国在小康之后的发展,为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奠定着坚实的动力基础。
与此同时,在中国日益更深地融入世界经济的情况下,面对中美经贸摩擦,面对新冠肺炎疫情对于世界经济的冲击,习近平总书记提出“面对严峻复杂的国际疫情和世界经济形势,我们要坚持底线思维,做好较长时间应对外部环境变化的思想准备和工作准备”。笔者认为,从底线思维出发,中国经济的转型调整、动能转换是否“到位”,适应性是关键,也就是既要适应国内内部经济、社会条件的各种变化,又要能很好地适应外部环境的各种变化。中国经济继续发展的国际经济环境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的控制不尽如人意,世界贸易保护主义抬头,逆全球化趋势和民粹主义泛起、大宗产品价格巨幅波动、世界生产网络和供应链的未来变化,国际市场的收缩,经济周期下行与疫情叠加造成的世界经济处于衰退和萧条的边缘,第三次工业革命红利的耗尽,国际范畴各种传统、非传统危机的冲击,凡此种种,都为中国经济进一步的发展形成外部环境的不确定性,因此我们要坚持底线思维,做好思想和工作准备。底线思维的提出始自2013年,習近平总书记曾经在多个场合强调:“要善于运用底线思维的方法,凡事从坏处准备,努力争取最好的结果,做到有备无患、遇事不慌,牢牢把握主动权。”除了考虑国际经济环境的底线思维之外,国内经济发展也需要坚持底线思维。中共十九大提出的“弱有所扶”是中国社会以人民为中心底线思维的体现,对弱者不仅同情,而且要扶助。一个社会不同群体可以有收入、财产的较大差距,但全社会对弱者必须有扶助的底线思维,这样社会才能安定和谐。和谐的字面含义是:和,口中有禾,要丰衣足食,满足人们物质生活提高的需要,谐,即人人皆言,当家作主。人人都可以为经济发展,社会进步建言献策,提出批评和建议,这样社会才能够在文明安定中得到可持续发展,完成小康之后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任务,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
(本文系国家社科专项基金课题“新时代中国推动建设开放型世界经济研究”的成果,项目编号:18VSJ048)
注释
[1]张小平主编:《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大事记》,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8年。
[2]《沿着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前进——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三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中华人民共和国科技部网站,1987年10月25日,http://www.most.gov.cn/jgdj/xxyd/zlzx/200905/t20090518_69738.htm。
[3]《全面建设小康社会 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新局面》,中国新闻网,2002年11月8日,http://www.chinanews.com/2002-11-17/26/244505.html。
[4][5][6]《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新华网,2017年10月18日,http://www.xinhuanet.com/2017-10/27/c_1121867529.htm。
责 编/马冰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