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工作介入丧失宠物症候群的必要性及其途径探讨

吴文萱

摘要：如今，中国正面临“宠物潮”，越来越多的国人选择养宠物并将它们视为自己家庭的一员，与其建立了强烈的情感联系，存在程度颇高的依恋关系。而宠物的生命一旦结束，多数主人都不可避免地会经历丧失宠物症候群，出现身心不适的症状，进而影响他们的日常生活。本文将阐述社会工作介入该问题的必要性，分析介入优势，探讨介入的可行途径。

关键词：宠物;丧失;社会工作

中图分类号：F24文献标识码：Adoi：10.19311/j.cnki.16723198.2020.23.042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复杂的，与宠物的关系却是纯粹的。无论你是出身豪门还是家徒四壁，性格外向还是内向，身形魁梧或纤瘦，宠物都将主人视作它们生命中的唯一，提供自己无条件的爱，陪伴、保护主人，接受主人的一切。同时，自我价值的基本需求被满足，感到自己充分被爱的主人也深爱着他们的宠物。

因此，失去自己的宠物无疑是一段非常痛苦的经历。研究表明，丧失宠物带来的哀伤不亚于失去亲人、朋友的哀伤，而当哀伤达到一定程度，丧宠的主人出现丧失宠物症候群的症状，更有甚者会因为哀伤而抑郁，萌生自杀的想法。社会工作作为助人专业，开展小组工作和个案辅导可以帮助案主解决问题、制定决策，故对患有宠物症候群的人进行干预是必要且有优势的。

1相关概念的解读

1.1丧失宠物症候群

丧失宠物症候群（animal/pet loss）是一个人对与其建立了情感联系的宠物的丧失（包含死亡、丢失、病危）表现出的悲痛情绪，这种哀伤不亚于丧失重要的亲人好友，一些人对此的哀伤程度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1.2社会工作介入

社会工作介入指的是社会工作者在我国社会工作专业伦理与价值观的引导下，针对服务对象的问题与需求，运用专业知识与技巧，通过个案工作、小组工作、社区工作，向案主提供服务，实现预防、复原、发展、连接资源、稳定社会的功能。

2我国社会工作介入丧失宠物症候群的必要性

2.1我国经历丧失宠物症候群的人数势必会大幅增长

为了研究丧失宠物症候群在丧失宠物主人中的存在几率，Wrobel和Dye在2003年对274位一年内经历了宠物丧失的人进行了调查，发现85%的人都有着至少一项以上丧失宠物症候群的症状。可见，绝大多数宠物主人在失去它们的宠物后都会经历一段时间的悲伤，影响其身心狀态、日常生活。

而根据狗民网于2018年发布的资讯，“我国的宠物行业于20世纪90年代才开始起步，2000年至2010年，大多数普通群众才开始饲养宠物，主流的养宠观念发生变化，宠物功能从看家护院变成了提供情感支持，满足社交需求。2010至2020年则是宠物行业的快速发展期，宠物服务行业开始兴起，宠物医疗企业持续发展，宠物产品以及宠物买卖呈爆炸性增长”。根据我国最热门宠物（狗、猫）的平均寿命进行推算，自国人转变对于宠物的观念，于其建立亲密的情感关系后，约2020年至2025年，第一批大量陪伴饲养者，满足其社交、情感需求，被视为饲养者家庭一员的宠物，将会走向生命的终点。基于此，我们有理由推断：自2020年起，我国经历丧失宠物症候群的人数会出现大幅增长的趋势。

2.2经历丧失宠物症候群导致的负面影响不容小觑

当宠物在一个人的生活中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时，失去它们无疑是相当痛苦的。早有研究表明，丧失宠物带来的伤痛不亚于失去亲人、朋友的悲伤。并且经历丧失宠物症候群能给人带来实质性的负面影响。在生理层面，会出现内分泌失调、胸闷气短、呼吸困难、失眠、改变进食模式以至于出现厌食或暴食的情况，常常崩溃大哭，幻视幻听，并且相比其他群体更容易生病。在心理层面，经历丧失宠物的主人会出现内疚、生气、焦虑、抑郁的情绪，主观否认宠物已经去世的事实，感到空虚麻木，难以集中精神。在极端的情况下，会导致个体出现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患上抑郁症、甚至产生自杀的想法。在行为层面上，患者会改变家庭互动模式、家庭规则，出现更多工作上的困难，使其原本的日常生活变得混乱。并且会有意退出、回避一些社交活动，久而久之不免让自己陷入社会支持不足的境地。

同时，随着把宠物看作成家庭成员这一观念的普及，社会支持相对较弱的群体会更加倾向于诉求宠物的陪伴来满足他们的社交需求。已有研究表明老年独居饲养者、寡妇经历丧失宠物症候群的可能性以及其哀伤程度相比起其他群体高很多。而在我国，随着社会老龄化进程的加快，青年人单身、独居比例不断增高，空巢老人、独居年轻人会成为养宠物的主力群体。考虑到这些人相比其他群体社会支持系统较弱的特质，为了满足自己的人际交往、情感需求，对于宠物的依赖程度也相对较高。而研究表明，对宠物的依赖程度是宠物死亡后哀伤程度的直接影响因素，成正相关，所以这一类群体经历丧失宠物症候群的风险更高。在经历丧宠之后，他们失去了可能是仅有的陪伴，若是丧失宠物没有得到得当的干预，他们就会经历时间更久、程度更深的丧失宠物症候群，自己的哀伤情绪无处安放、不被理解，发生心理问题、影响生理健康的概率也更高，无疑将他们推入了更危险的境地。

2.3匮乏的社会支持与社会认知

由于我国宠物行业现阶段仍然处于快速增长期，尚未进入成熟期，该领域的理论研究以及服务发展都并不完善。笔者走访了上海的多家权威宠物医院，发现它们均不提供相关的丧宠咨询，也没有与其他社会服务机构建立合作关系，项目均仅针对宠物。一位多次执行宠物安乐死的兽医表示，虽然很多人都表现得非常焦虑、悲伤，或是迷茫，但是自己学过兽医学方面的知识，常常感到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们。经历丧失宠物症候群的人除了自己找心理医生进行咨询外，几乎不能找到专业人士提供帮助。而心理咨询的高昂费用切断了大多数人寻求专业帮助的途径。

除了不完善的社会支持系统，社会认知也是匮乏的。我国大众对于宠物给人带来的积极作用、情感陪伴的观念也是近十年才树立的，对于丧失宠物的结果并没有清晰的认知。即使宠物的离世和亲人好友离世带来的悲伤程度被验证是几乎没有差别的，给宠物举行葬礼，因为宠物的死亡过于哀伤而不去上学上班，和别人倾诉自己对宠物的哀思都被认为是过度的，不必要的，属于不被理解的行为。并且，在失去自己的宠物后，很多尚在经历哀伤的人会被“它不过是一只狗”，“你完全可以再养一只”等的言论包围，而这只会让丧宠的人对自己的哀伤情绪感到怀疑，认为自己这样是不正常的，大大延缓了他们走出哀伤的步伐。

3社会工作介入丧失宠物症候群的优势

3.1社会工作者的优势

一方面，社会工作者都保有中立、非评判、接纳的价值观，是专业的倾听者。在丧失自己的宠物后，大多数饲养者都会面临自己的哀伤无人诉说的问题，他们有的担心自己长时间的负面情绪会影响他人进而影响与他人的关系，有的缺乏朋友找不到合适的倾诉对象，有的不被他人所理解所以决定自己默默消化这一切。故向社会工作者倾诉，可以使他们的负面情绪得以排解。并且，一些人对于宠物投入了太多的情感，花销了大量的金钱甚至影响到了自己的生活水平，将宠物视为伴侣的人也屡见不鲜，而这些行为大部分都是不被社会主流价值观所认可的。他们在寻求外界帮助时往往会同时得到批判，但社工致力于解决问题的核心，接纳他们的各种行为和想法，不会做出评判，对于这个群体来说，社工是安全的，且能提供帮助的对象。

另一方面，社会工作者可以提供多方面的支持。鉴于老年群体、丧失伴侣的人、独居者更易经历高程度的丧失宠物症候群，社工可以在进行哀伤辅导，起到复原功能的同时，发挥发展、资源整合的功能，帮助他们在生活的其他方面有更好的发展。例如，社工可以为丧失宠物而寻求帮助的独居老人介绍针对于老年人的社区活动，帮助他融入社区，建立更好的社会关系网，介绍该地区的养老政策，为老人争取更多的福利等。

3.2社会工作方法的优势

社会工作的方法分为社区工作、小组工作、个案工作和社会工作行政。开展小组工作一方面可以让成员表达自己对丧失宠物的所有情绪，分享自己关于宠物的回忆，帮助成员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唯一对宠物的离去而感到哀伤的人，从而正视、接受自己的悲伤，而不是忽略它，同时缓解内疚和绝望的情绪，增强现实感。另一方面，丧失宠物支持小组创造了一个可以安全地讨论宠物安乐死等敏感问题的氛围，帮助成员做出更加周全的决定，小组成员也不会被其他不理解的人所嘲笑。所以整体上会起到相当大的作用。社会工作小组工作对于丧失宠物症候群的介入在国内尚未起步，但在国外已经有了较长的实践历史。1978年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社会服务方向的学生和兽医学的研究生一起参与了一个旨在帮助宠物与主人建立更好的关系;向为宠物的身体状况感到忧虑担心的主人提供支持的项目;1980年，其中一些社会工作的学生开始在该大学兽医院向經历宠物丧失症候群的宠物主人提供危机干预的服务;在这个项目中，社会工作者建立了宠物丧失支持小组，帮助成员走出丧失宠物的哀伤;该小组十分成功，近半数的小组成员在认为自己已经处理完哀伤情绪后仍然留在组中自愿帮助其他的成员，主动提供自己的社会资源，超过了85%的成员都对小组非常满意。如今，这项社会工作服务已经持续了多年，并且为别的机构所纳用。在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小动物医院，科罗拉多大学的兽医院，以及纽约动物医药中心均向经历宠物丧失症候群的人提供小组辅导的服务。

人们对于其宠物的情感投入和物质投入都具有很大的差异，Sife将人类与宠物的关系分为了三类：轻度互信关系，即只提供必需的陪伴：保证食物和卫生，中度互信关系，即宠物主人花时间陪伴他们的宠物，对它们的需求了解更多，但在宠物死亡后悲伤的时间很短，深度互信关系，即主人的情感投入很强，并且明确知道他们宠物的感受和需求。而不同互信关系的人在丧宠后的哀伤程度也相差甚远。此外，不同人群对于丧失宠物的反映也不一致，例如，即使很悲伤，男性也倾向于沉默，会为自己的流泪向他人道歉，而女性则会在自己想哭的时候就哭。丧失宠物的人无论是对宠物的投入情感、哀伤程度不同，往往自身的性格、道德观念、家庭构成、经济实力等各方面都具有较大的差异。此时，开展个案工作就能为一些情况特殊或不愿参加小组活动的案主提供有效的帮助。在个案工作中，社会工作者与案主面对面地讨论问题，在进行哀伤辅导的同时根据案主的自身情况帮助案主连结资源、制定不同的对策，重视案主情况的特殊性，使问题解决更有效。

4我国社会工作介入丧失宠物症候群的途径

4.1开展丧失宠物支持小组

我国社区社会工作者可以效仿宾夕法尼亚大学兽医院社工的成功干预案例，在社区内建立丧失宠物支持小组。通过小组成员谈论对宠物的一系列情感变化，分享自己宠物的照片、故事，倾诉自己对宠物的哀思，探讨对宠物尸体、遗物的处理以及安乐死的抉择等问题帮助小组成员舒缓负面情绪，解决自己面临的难题，例如“是否要给重病的宠物进行安乐死”，“如何处理已故宠物的遗物”，“如何把宠物已死这一事实告诉给孩子”，“自己是不是需要再养一只新宠物”等。同时，鼓励小组成员建立小组之外的友谊，相互支持，有效避免了悲伤情绪无处宣泄、不被认同、社交需求无法被满足等问题。

4.2识别潜在群体并进行个案辅导

丧失宠物症候群给一些人带来的不良后果是非常严重的，尤其是心智尚未发育成熟的儿童和缺乏社会支持的老年群体。对此，学校社工和社区社工都应该及时识别该类情况的发生，并对他们进行哀伤辅导。需要注意的是，介入丧失宠物症候群的社会工作者除了本身的专业技能，同时需要具备一定的兽医学知识，以便向案主提供有效信息、连接资源，在秉持案主自决的原则上帮助案主处理问题、做出最优决策。这些知识包含但不限于：热门宠物的种类、性格、饲养方法、寿命、常见病及应对措施，了解所在地区宠物殡葬行业的发展情况等。

4.3与宠物医院进行合作

鉴于宠物医院在城市的地理位置分布大都比较平均，加上携带生病的宠物难以远距离出行，以及一些病情的突发性，在一般情况下，宠物主人都会就近选择宠物医院给宠物进行诊疗。所以同一社区内的宠物主人对于宠物医院的选择基本上是一致的。故社区工作者可以与该社区范围内的宠物医院进行合作，设立丧失宠物症候群服务项目，通过宠物医院的官网，在宠物医院设立标牌、张贴宣传海报，让想寻求帮助的人能了解到支持小组的存在。

此外，社会工作者可以向兽医院的工作人员，尤其是执行宠物安乐死的医师，传授一些倾听、沟通、哀伤辅导的技巧，在第一时间对明显表现出丧失宠物症候群的饲养者进行干预，效果是十分显著的。

4.4對丧失宠物症候群进行预防工作

首先，社会工作者应该与社会学家、心理学家、动物行为学家一起结合国情，研究我国经历丧失宠物症候群的主要人群、带来的负面影响、制定解决方法，引起社会各界对于丧失宠物症候群的重视。

其次，社会工作者也可以通过自媒体平台，例如微博、微信公众号，发布相关的刊物，让宠物主人对于丧失宠物带来的后果以及应对方法有一定的认知。同时利用现有的量表，例如宠物依恋问卷（PAQ），宠物哀伤问卷（PBQ），宠物依恋程度量表（LAPS）等，让养宠人士对自己对于宠物的依恋程度有一定的概念，尤其是在明确对宠物的依恋程度与丧宠后的悲伤程度成正相关后，对丧宠给自己带来的影响有一个预测和心理准备，对自己是否需要寻求帮助做出大致的判断，减轻丧宠带来的负面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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