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德国人的养老生活

文/徐艳文

德国是欧洲一个典型的老龄化国家，从20 世纪50 年代开始，这个国家就为人口老龄化做准备，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和完善，现已形成养老院养老、居家养老、社区养老等3 种养老形式。

去年初到德国柏林观光，我拜访了一对中德结合家庭。女方是我表妹，留学后与当地的同学霍夫曼·尼尔斯结成夫妻。他们都是学社会学的，志同道合。周末，这对夫妻带我去养老院看望男方的奶奶。这家养老院坐落在市郊，仅100 个床位，但楼层分配非常讲究：完全不能自理的老人住一层，腿脚不太方便的住二层，依此类推，身体没有问题、生活完全能自理的住最高层。每个楼层的进口处，都有一个类似前台的护士台，每班由两名女护士值班。各个房间的门上贴着老人的照片和名字，老奶奶住的房间大约20平方米，里面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台电视机、一个壁橱和一个卫生间。床头等重要位置都安装有扶手，还有紧急呼叫设备。

尼尔斯对我说：德国的养老院都提供三餐饮食，每个楼层均设餐厅兼咖啡室。生活能够自理的老人可以自己到餐厅去用餐，不能自理的由护士送到房间。如果老人愿意，护士也可以用轮椅把老人推进餐厅用餐。此外，养老院还有各种娱乐设施，如健身房、图书馆等。德国的《护理保险法》规定了老年护理机构应具备的基础条件，但不同的养老机构还根据自身情况添置其他娱乐设施，不过入住的老人需要交纳额外费用。

人口约8200 万的德国，有1.24 万家养老院。这个国家之所以开设这么多的养老机构，原因在于德国是欧洲最“老”的国家，也是世界上老龄化最为严重的国家之一，60岁以上的老人占23%，近1900 万，仅65 岁以上的老人就达到了1600 万。估计到2050年，德国一半以上的人口将超过50 岁，而1/3 人口超过60 岁。因此，老年人如何养老成为德国社会关注的焦点。

德国的养老机构形式多样，包括托老所、养老院、临终关怀医院等，其中以养老院为主。这些养老机构，54%是慈善组织或地方社会组织开办的，36%为私人所有，公立的仅占10%。

私立养老院的服务对象主要是富人，收费最高。一般而言，私立养老院的设施先进、齐全，娱乐项目比较多，护理水平也高。公立养老院接纳的主要是低收入阶层，收费最低，因此，只具备基本的设施、提供最低标准的服务。而慈善组织和地方社会组织开办的养老院，价格位于私立和公立之间，设备和服务也处于中等水平。公立养老院由于床位有限，入住条件严格，所以多数人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慈善组织或社会组织办的养老院。

尼尔斯还告诉我，他的奶奶如果在家养老，退休金足够生活。而进了养老院，每月的费用首先由养老金支付，金额是3000 欧元。这是第一级义务。一般来说，普通民众的养老金不足以支付这笔昂贵的费用，除非曾经在大企业上过班，缴纳的保险比较多，养老金可能够用。养老金不足以支付养老费用时，便开始第二级义务，也就是用个人的存款补足。存款花光了，就要变卖个人的有价证券、汽车，直到房产。又花完了，进入第三级义务，就是子女平摊老人养老金之外的费用。

在德国，尽管父母有责任抚养子女，但子女却不优先承担养老义务。因为德国关于孩子的抚养问题，法律和道义都有约束，但赡养老人却几乎没有。父母把孩子供上学直到工作前，都要支付孩子每月的养育金。而孩子参加工作后，没有义务养家，父母靠自己工作养活自己。德国人普遍认为，父母把孩子生下来是他们的主动选择，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而子女生下来是被动的，所以不必优先承担父母的养老责任。除非父母的养老金、储蓄和各种财产已经被完全用光，这就是德国人所谓的“养小不养老”传统。

如果没有子女或子女没有足够的收入，则由政府承担子女义务，发放养老补贴。补贴标准根据被护理老人的身体状况分为三级：一级每月补1023 欧元，二级每月补1279欧元，三级每月补1550 欧元。此外，如果老人属于三级中的“严重”型，补贴上限为1918 欧元。

事实上，德国政府的救济比较子女而言更靠谱，子女的收入不如政府补贴稳定。因为政府成为比子女更强大的靠山，所以德国人并不寄希望于孩子。

尼尔斯还向我介绍了其他养老方式。德国的法定退休年龄是65 岁，而实际退休年龄多为62 岁。由于德国生活费用不高，养老金相对丰厚，因此退休后的老年人较为富足。到了这个时候，没有了工作压力，也不需要承担抚养儿女的责任了，老年人的日子过得比较滋润。

德国人一般到了75 岁，才开始考虑养老问题。事实上，去养老院安度余生的老人只占75 岁以上人口的33%。而大多数老人选择居家养老，也就是在自己家中居住，以养老金和存款依托附近的养老机构。养老机构提供上门护理服务。这些在家中养老的老人，以独居为主。德国人有一种习惯，感到身体不适，都愿意去固定的诊所、找专门的医生。这样医患关系相对固定，医生对患者的情况非常了解，能及时、准确地给患者治疗，而不需要进行一系列麻烦的检查。如果需要，还可以推荐到大医院去治疗。

德国护理费用高，一个人全天候的护理服务，每月需要1 万欧元左右。因此，独居的老人家里一般都安装有紧急呼叫设备，直通救护中心或医院。一旦老人身体不舒服或突然生病，只要按一下呼叫设备，救护车就会在10～15 分钟内赶到，随后医院或救护中心才通知家属。

还有一种形式是社区养老。老年人搬离原有的老旧住所，住进社区居家服务公寓。这种公寓整体采用无障碍化设计，附加许多老人服务硬件设施，相比原有的住所更适宜养老，并且提供上门护理服务。社区养老的好处是，老人还生活在原有的社区内，不脱离社区的人际关系，而且还有许多活动项目。如今，这样的社区养老形式越来越受到德国老年人的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