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惠芳 石钟琴 第一代芭蕾“喜儿”的芭蕾人生

2020-07-17 09:46彭立昭
北广人物 2020年27期
关键词:喜儿芭蕾舞剧白毛女

彭立昭

舞蹈是肢体的语言,芭蕾舞更是发挥到了极致。

《白毛女》《红色娘子军》《沂蒙颂》《草原儿女》,在那个时代,堪称中国的“四大经典芭蕾”。其中芭蕾舞剧《白毛女》是上海舞蹈学校的成名之作,首次公演于1965年5月的“上海之春”。时光荏苒,50多年过去了,芭蕾舞剧《白毛女》历经时光的淬炼,依然鲜活在人们的记忆里。

1970年,上海电影制片厂将芭蕾舞剧《白毛女》搬上银幕,其知名度堪称家喻户晓。

影片中的“喜儿”就是由茅惠芳、石钟琴两位芭蕾舞艺术家扮演的。那时,她俩,一个25岁,一个27岁,正是一个芭蕾舞女演员最美好的年龄。

一束追光下,茅惠芳饰演的喜儿,从恶霸地主黄世仁家逃出来,奔进了荒山。跨溪水,俯身喝水;摇树木,捡拾野果;扔石块,击退野兽。大跳、旋转、疾走,扎着红头绳的长辫散开了,红衣绿裤褪色了,衣袖和裤腿破了,乌黑的头发也变得灰白……

漫天风雪,虎啸狼嚎。台上的喜儿旋进假山,出来的是“白毛女”———石钟琴登场了。此时,响起了朱逢博深情的领唱:“风雪漫天,喜儿在深山。怀念众乡亲,鞭下受熬煎……”经典永流传!

2020年1月2日,记者在上海国际舞蹈中心,有幸拜访了当年红遍中国的“芭蕾舞明星”———茅惠芳、石钟琴两位舞蹈艺术家。这是一次难得的聚会!这次相聚,特别得益于石钟琴老师,是她帮我们约到了从美国赶回上海过节的茅惠芳老师。

“芭蕾舞剧《白毛女》的成功是集体智慧的结晶。这一张照片是1967年4月24日拍摄的。当时毛主席看完演出,亲自上台和我们演员握手,然后就留下了这幸福的一瞬间……”当翻看到当年那一张张珍贵的照片时,两位舞蹈家脸露微笑,感慨万千。

如今,两位年过七旬的舞蹈家,仍然气质如兰,眼神柔和,笑容纯美。尽管两位舞蹈家已退出舞台30多年了,但她们对自己一生钟爱的芭蕾,尤其对芭蕾舞剧《白毛女》的挚爱,内心依然有着不可磨灭的深情厚意。

艺术是需要传承的。两位舞蹈艺术家认为,芭蕾舞剧《白毛女》是具有世界生命力的艺术题材,通过不断地更新、进化,一定能成为百年经典,所以她们也更多地希望给热爱芭蕾艺术的下一代带来启发和鼓励。

愿岁月静好!愿两位美丽的“喜儿”,永葆艺术的青春!

【小荷初露】穿上脚尖鞋她们在阵痛中砥砺成才

梭罗语,“我不相信,没有种子,植物也能发芽。我心中有对种子的信仰,让我相信你有一颗种子,我等待奇迹。”童年里最感人、最甜蜜的记忆,就是等待梦想的种子在生命中悄然出现奇迹。

在上海长大的茅惠芳和石钟琴,她们从小就爱好文艺,艺术的种子早已在心田种下。

她们是幸运的,母亲都温婉如花,父亲都如山中石。在亲人和老师的眼里,她们如璞玉,如初升的太阳,早早地懂得了只有靠勤奋努力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1960年3月18日,上海市舞蹈学校在石门一路333号正式成立,并向社会公开招收第一批学员。因为具有良好的身体素质和完美的身材比例,她們两个万里挑一,被选入上海舞蹈学校学习芭蕾,成为该校第一届艺术生,在许多名家大师的教导下开始了舞蹈专业训练。

谈起与芭蕾的缘分,茅惠芳老师笑着说,“那时候我还小,才12岁,刚上小学六年级。有一天,班主任老师笑着向我走来,微笑着点点头,告诉我说,舞蹈学校的老师来我们学校招生了,你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去试一试吧。试试,就是量腿的长度与身体的比例,还要手指并拢,弹跳,做些动作,看看肌肉。老师还叫了另外几个同学,我本来就喜欢跳舞唱歌,这样我们兴高采烈地去了。没想到,初试很快就通过了。当时北京舞蹈学校也来我们学校招生了,班主任老师跟我说,你啊年龄太小了,北京那边也没亲戚,你的爸妈不放心的,这样就没有让我选那个(北京舞蹈学校)。我们家其实没有人搞文艺,父母也不是很赞成一个小女孩去学跳舞什么的,但我哥哥很支持。哥哥特别喜欢看电影,我本身也喜欢文艺,平时能聊到一块儿。他知道招考这事后便跟妈妈讲,‘让妹妹去看看吧,考不上就拉倒。妈妈就同意我去‘看看,结果我被看中了。”

1960年9月的一个清亮亮的早晨,茅惠芳满怀对未来的憧憬,跨进了上海舞蹈学校大门,从此改变人生。

石钟琴老师回忆说,“我入舞蹈学校也很偶然。当时我家住在石门一路279号,舞蹈学校第一个校址就选在石门路333号,舞蹈学校离我家只有10来米。每次我到新闸路五四中学上学路过那里,总看到大门口热热闹闹,进出人多,里面正是上海沪剧院和上海合唱团。有一天我看到很多人在门口处围观一张海报,感到好奇,我一看是舞蹈学校的招生简章,原来是要招收小演员。我本就喜欢跳舞唱歌,这太有诱惑力了,于是我一个人走进333号。对,我自作主张,独自一人去考试了,没想到我被录取了。现在想来,这一切都是缘分,谁让我的家离舞蹈学校那么近呢。”

刚入舞蹈学校时,两个甜美娟秀,都梳着两条辫子,清纯而美丽的女孩子,深得老师的喜爱,把她们当“尖子生”培养。她们也铆足了劲,苦练本领。入学时学制为三年,后来改为六年。那时,学校在虹桥路造校舍,石钟琴和同学们常从石门一路走到虹桥路去参加劳动。在石门路上课两年后,1962年学校搬至虹桥路1674号。

学习芭蕾舞是美丽的,同时也是艰苦而单调的。对于一个芭蕾演员来说,“开绷直”是芭蕾的特色,这是不能打破的。芭蕾特别强调重心,演员要根据自己的生理条件找到一根垂直线,否则的话,一个人要顶在脚尖上做各种舞姿是不可能的。这就要训练,特别是身体条件不太标准的,更要注意纠正。在下半身控制好的基础上,上身才可以有各种变化。

茅惠芳老师告诉记者:“当年考入上海舞蹈学校时,我的年龄尚小,分在小班。记得第一次上丁培玲老师的芭蕾脚尖鞋课,脚指头全磨破了!舞蹈学校的师资力量非常强大,除了丁老师,专业老师还有程代辉老师等。那时,学校全面培养舞蹈艺术人才,上课压腿、拉韧带、练毯子功,每天都是两节课,开排练课,还要学习外国民间舞等。学校对文化课也很重视,学的是普通中学的课程内容。现在想来,经过舞蹈学校那么多老师的悉心培养教育,还有就是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走过来了,后来就觉得芭蕾已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了,离不开了,当然再苦再累也值得为之付出。”茅惠芳老师回忆起那个年代时,双眼始终绽放着明亮的光芒。

严师出高徒!在上海舞蹈学校诸多老师的辛勤培养下,她们打下了坚实的舞蹈基础,无论是舞蹈技能还是表演技能都非常扎实,可谓砥砺成才。

【一见钟情】喜儿以她的“足尖”深深打动观众的心

上海芭蕾舞团的前身就是《白毛女》剧组。上海芭蕾舞团选演员,作为上海舞蹈学校第一批毕业学员的她们,自然顺理成章地进入了《白毛女》剧组。

“演革命戏就先做革命人,是我们当年发自内心的信念。”这正是她们那个时代的信念。

茅惠芳老师回忆:“那时候我们还没毕业,学校就已经开始排演《白毛女》了。那时《白毛女》还是小型的,我还没演‘喜儿,而是参加了另一个舞剧《包身工》的排练。一开始是20分钟内容的芭蕾舞剧,选取奶奶庙里,喜儿遇不共戴天的黄世仁和狗腿子穆仁智的情节。后又加戏为二场四景,成为时长30分钟的小型芭蕾舞剧。作曲请来了曾在鲁艺学习、时任儿艺副院长的严金萱。学校还专门请了戏曲学校的老师来教我们毯子功,帮我们设计动作。之前,我们也没有真正接触过芭蕾舞剧《白毛女》,跳古典芭蕾也都是公主、王子这样的题材。那时候,为了更好地理解人物,我们还下乡体验生活,和贫下中农生活在一起。那时,学校还安排观看电影《白毛女》,听相关讲座,然后一遍一遍地排戏……”

1966年,《白毛女》改编成大型芭蕾舞剧时,茅惠芳因为成绩优秀又貌美如花,自然被选入“喜儿”角色的训练。

“喜儿是挑大梁的角色,谁来演,那是领导决定的,做学生的根本不知道的,我被选中,自己也不太清楚。但我对喜儿是一见钟情……”

茅惠芳老师回忆,上海芭蕾舞团建团之初,胡蓉蓉老师、林泱泱老师和程代辉老师就有针对性地对她们进行辅导,经常查漏补缺,且反复强调,首要的是生活,强调芭蕾的腿部动作堪称芭蕾的精华。

如何塑造喜儿?茅惠芳老师表示,喜儿本是一个天真、可爱、淳朴的农村姑娘,历经千辛万苦后逐步成长为一位勇敢坚强的女性。所以要求演员要尽量用大幅度、可爱的、灵巧的动作来塑造天真活泼的喜儿。最关键是要把握好人物的情感。比如喜儿一手拿着油灯,一手推门出去,看爹爹是否回家那场,就需要有很多“内心动作”表现。开门拴门的手部动作,寻找爹爹的眼神和头部动作,脸部的表情,走路的神态,都是从生活中提炼出来的,有中国的味道。

那么,如何表现喜儿敢于反抗斗争的革命精神?茅惠芳老师表示,光用芭蕾舞还不够,必须以独特的民族舞技巧来进行丰富和发展,于是就运用了“小蹦子”,“劈叉”等民间舞蹈的动作。随着节奏和旋律的变化,芭蕾的腿部动作也相应组成系列的变化,小跳、中跳、大跳、旋转等,丰富多样。仔细揣摩剧中角色之外,还要力求准确把握剧中角色性格的特点以及变化的层次,舒展自如地完成各种高难度舞蹈技巧。

1970年拍芭蕾电影《白毛女》时,茅惠芳顺理成章地成了“喜儿”的最佳人选。

茅惠芳老师颇有感触地说:“当时,电影拍了13个月。以前在舞台上表演,强调的是动作,脚怎么样抬,脚如何绷等,在舞台上按要求表演就可以了,但拍摄电影就不一样了,就得艺术再创作。电影跟舞蹈剧不一样,拍摄也是跳跃性的,不按舞台顺序来拍,因为有很多的分镜头。桑弧导演全场管得多,舞蹈管得比较少,也常指点我要怎样酝酿情绪等。第一场‘北风吹,要表达的心情是喜悦的,有窗花舞;而到了父女情的时候,感情表达就不一样了。然后还有和大春的双人舞蹈,虽然不是很明确地表达爱情,但是情绪的渲染也不一样……”

功夫不负有心人。喜儿以她的“足尖”深深打动了观众的心。喜儿用了跪步、双手颤抖等戏曲动作,来表现敢于反抗、坚强不屈的性格,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在第一场里,杨白劳惨遭毒打致死时,喜儿以足尖上的“探海”(民族舞蹈动作)亮相舞台的那一瞬间,喜儿的美丽动人,令观众为之流下了热泪……

【痴心一片】她从“灰毛女”成“白毛女”付出了太多

《白毛女》的舞台形象设计借鉴了中国戏曲的手法,让年轻的喜儿“四变”,喜儿、黑毛女、灰毛女、白毛女,从喜儿逃入深山,经历春、夏、秋、冬,与大自然艰苦搏斗,头发由黑变灰发,最后变白发,使观众在喜儿形象的转换中,获得了美感,带有一种革命的浪漫主义色彩。

茅惠芳、石钟琴老师坦言,当年编导们为了体现原作的精髓,也将戏曲舞蹈艺术中丰富的身段、手势和面部表情等融入芭蕾之中。另一方面,编导们又将我国戏曲舞蹈中的独特表现方式和技巧动作,如亮相、毯子功、弓箭步、劈叉、踢腿、翻身等和芭蕾语言词汇结合,从而充分发挥芭蕾舞艺术的表现特征。所以在她参加了舞剧中很多群舞的表演后,练得了“真功夫”。

石钟琴老师回忆:“《白毛女》最初是小型舞剧,编导是胡蓉蓉老师和助手傅艾棣老师。主要内容就是电影里‘奶奶庙的那个片段,很短,只有20分钟不到,但演出效果蛮好的。《白毛女》于1964年第5届‘上海之春一亮相即获好评。备受鼓舞的主创人员,把它从小型舞剧推向中型。最开始,我在中型舞剧《白毛女》里跳群舞,《红缨枪》《大红枣》这些群舞段落。芭蕾舞剧《白毛女》從小型到中型再后来到大型,其实只花了7个月。大型里面那个‘灰毛女,要求的动作幅度比较大,弹跳也多。编导发现我在这方面比较好,就选我扮演‘灰毛女了。”

“灰毛女,在台上也就一分钟多一点的时间。这一段是黄佐临导演的创意,大家都觉得非常好,带有一种革命的浪漫主义色彩。后来《白毛女》的演出任务很重,有很多外事活动都需要我们跳。原先扮演‘白毛女的有几位演员,一位后来身体不太好,一位体形开始发胖,台上演员不够用了,需要人顶上去。中间也换过好几次人选,最后领导考虑到我。但开始还是有顾虑的,因为我的家庭出身是商业家庭,开过一个小小的药房,算是“小资产阶级”。1969年我们团去广交会演出,一天下午休息时分,领导当面交给我一个任务,说让我跳‘白毛女。我说,‘那好,跳就跳。所以真正扮演‘白毛女是这次。我们那时候叫‘革命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也没想太多,很单纯,就是跳舞,把交给我的工作做好就好了。”

随着人物性格的发展,编导还用一些民族民间舞中的大幅度动作来表现“白毛女”与自然界野兽激烈搏斗,如高起高落的“空中换腿大跳”“大跳后接跪步”“跪步后再转两圈”等。当喜儿逃过追杀苏醒过来时,她在广阔的大自然中欢快地“舞春天”……她穿过九溪十八洞,嬉水喝水,风起黄沙,风吹喜儿倒地,翻滚奔跑等……为了塑造好白毛女,石钟琴为此付出了无数心血。

石钟琴老师回忆说:“为了塑造人物,我们趴在地上摘棉花,与农民一起劳动生活,还去了纱厂和部队。我也看过田华老师演的电影《白毛女》,心里揣摩演人物如何有表演技巧……”

让石钟琴记忆最深刻的是,第6场从奶奶庙神台跳下,旋转,单脚上下32次,尽是高难度动作。第7场山洞里遇大春,跳高难度的“格拉芙”带小转。记得有一次,她一直练一直练,脚趾间都磨出了鸡眼,脚痛得连鞋子都穿不上,只好套着布鞋拖着走。

“有一次为了上台,我在医院里配了麻醉药,蘸了棉花塞在脚趾间,再用橡皮膏绑紧。不过真的上了台,也就忘记了。直到演出结束后脱下鞋子,鞋子里都是血水和脓水。你看芭蕾舞演员很漂亮地站在台上,其实台下是这样的。可就是这样,我们还是要练功。要是不练功,你的腿就没力了,没法上台,这大概是最苦的部分。”这一跳,从此就把石钟琴的“整个命运都改变了”。

【美丽的芭蕾外交】 48年前,中国喜儿与日本喜儿“喜相逢”

谈起当年演出《白毛女》的盛况,可谓是“人山人海”。潮水般的掌声,动情的叫好声,一起见证了传奇的延续。

石钟琴老师回忆:“我记得当时管票务的老师其实比我们更吃香,他穿中山装一共有四个口袋,每个口袋里都有不同级别的票,根据不同的人来给……我甚至记得在农村演出,有的观众爬到了屋顶上看我们的演出。他们从踩踏的房顶上掉下来,正好落在给我们煮红枣稀饭当作夜宵的地方。我们那天连夜宵也没有吃成。还有的观众热情地写信给我们,甚至表达他们的爱……”

对于用足尖表演的芭蕾舞演员来说,在大剧场的木板上表演都很难,何况是在农村的舞台上演出。正是因为演员们克服了演出中的种种困难,一丝不苟地将艺术展现在热情的乡亲们面前,才受到观众如此的热爱。

后来,深入人心的芭蕾舞剧《白毛女》成了上海芭蕾舞团的名片,久演不衰,也成就和巩固了上海芭蕾舞团在当今中国芭坛的中坚地位。

让两位舞蹈家记忆最清晰的是1972年7月,应日中文化交流协会之邀,她们随团赴日本公演《白毛女》。这次访日演出得到了松山芭蕾舞团的鼎力支持。松山芭蕾舞团的清水正夫全程陪同,还给上海芭蕾舞团开放全部练功场地。为防右翼分子扔燃烧弹,清水正夫的儿子清水哲太郎和儿媳森下洋子等芭蕾演员都穿着《白毛女》中的演出服,化好妆,戴着手套,提着浸过水的毛毯,等在后台,以防万一发生意外及时补救,而又不影响正常演出。

“其实,那次我们的演出非常成功,什么意外也没有发生。”两位舞蹈家说。

电影拍完后,她们两个也一直在舞台上演出。问起当年演了多少场芭蕾舞剧《白毛女》,她们都笑着摇头,“那太多了……”

岁月如歌。1983年,停演了较长时间的《白毛女》展开了新一轮复排,她们也都参加了演出。1983年12月26日,芭蕾舞剧《白毛女》再次原汁原味亮相于申城并受到了观众的欢迎。

【珠联璧合】舞台姐妹,60多年依然情深意重

有了芭蕾舞剧《白毛女》的创作经验,团长胡蓉蓉后来又率领大家出演了广受音乐界和舞蹈界好评的芭蕾舞剧《雷雨》,成为芭蕾舞团继《白毛女》之后的又一代表作。可是,当茅惠芳跳完《雷雨》中的侍萍后,却突然消失在公众面前,远离了热爱她的观众。

“《白毛女》复排后的第二年,1984年,我只参加了两个剧的排演,一个《梁祝》,一个《雷雨》,临走前就参加了这两个。后来我先生去美国攻读博士学位,我很支持。我先生就建议我跟他一起出国,走出去学点新东西回来。正好有这个机会,所以我就抱着想学一点东西的意愿跟我先生一起出去了。”茅惠芳老师告诉记者。茅惠芳老师说起“闯荡世界”的故事也是很有诗意的,其间她经历了很多的艰难,比如语言关,学驾驶,学现代舞,谋生等等,每一关的闯过,都要付出智慧和惊人的毅力。而谈起这一切经历,她都是淡淡几句话就带过了。在她认为,12岁学芭蕾,到挑大梁演“喜儿”,喜儿的吃苦耐劳、坚强也养成了自己坚毅的性格,之后从舞台上走下来,吃再多的苦也算不上什么。

如今,茅惠芳老师一有机会就会回上海。她说,“我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故土难离,家乡难忘,所以我总要回来的。1992年第一次回了上海,后来回来的频率就稍微多了一点。父母在不远游。现在我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全退休了,能够和他们团聚当然很幸福。还有就是我也很想我的老师、同事和舞蹈姐妹们……所以我会经常说,到现在我们算是很幸运了,也是幸福的,能够得到观众的认可,那才是最幸福的,对吧?我觉得当年那些辛苦也非常值得。”

石钟琴老师告诉记者,后来舞蹈团里鼓励大家搞創作,所以她也参加了《雷雨》《祥林嫂》的演出,而且后来团里又慢慢恢复了西方古典剧《天鹅湖》《吉赛尔》的演出。1978年,石钟琴被选为第五届全国人大常委,社会活动多了起来。1997年她从上海舞蹈团退休后,至今在上海远东芭蕾舞艺术学校做形体老师,对芭蕾痴心不改。

这对舞台上的好伙伴、好同学、好朋友、好同事,而且是合二为一的“白毛女”,完全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珠联璧合。这些年来,她们即使天各一方,也都相互鼓励。石钟琴说:“怎么讲?我们的友情,长达半个多世纪,我觉得我们就像亲姐妹一样。我们现在建了一个同年级的‘芭蕾姐妹群,大家都非常友好,很坦诚……”

采访的时间从中午开始,一直到下午四点多才结束。很多资料都是第一次见,非常珍贵。我们一起欣赏了每一张图片,真是感慨万端。采访结束,合影时,她们两个摆出这样的姿势———“平起平坐”。那甜蜜的笑,永远铭刻。

猜你喜欢
喜儿芭蕾舞剧白毛女
歌剧《白毛女》在延安创作排演史事考
憨福
歌剧《白毛女》中喜儿的唱段研究
白毛女(第一幕节选)
中国原创芭蕾舞剧《花木兰》剧照
歌剧《白毛女》中“喜儿”艺术形象分析
在延安,初见《白毛女》
河北博物院上演“白毛女”
曰常性·传奇性·陌生化——电影《白毛女》的受众研究
2013年国家艺术院团演出季·中央芭蕾舞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