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绝之心(组诗)

2020-07-14 18:26李桐
大理文化 2020年7期
关键词:枷锁草叶右腿

李桐

惊蛰

树皮愈加潮湿。几近

枯竭的小草,等不及地

迎着身子,依附于一种

暖性。乌云比平时更加仓促

雨和雷被置换。熬过一冬的麦苗

更懂得暖性的重要性

事实上,菜窖里激烈的潮气

比清晨的雾气更有意义

立于碑前的青石,也忧伤地

辨认刻在脸上的名字

春夜沉沉,百虫在不觉间抬头

假象

深井有着孤悬的排他性

一只乌鸦飞临

它的喉咙里藏着一块腐肉

这是一只

生来就会算计的鸟

把乌鸦扔进井底的,只有天空

能把假象做真,唯有

“下垂的闪电隐而不发”

变形

过激的话,不要把它说出来

挑剔的顾客,来了、走了

一切很正常

余下的,就交给我

只要还有盈利,我就能制造

“最拿手的气氛”

这些年,我已经看惯得太多

冷脸、轻蔑。我一直重复一个

消退的节奏

安稳、平淡,越活越傻

如果有一天,我更傻了

“自我的背叛加深了变形”

这不是我所需要的

惺忪、慵懒。对一切事物不感兴趣

——这不是我需要的

一天要过去了,我决定的

早已变了形。发呆、枯坐

混淆于我所决定的回避中

像自己对自己下了药

晕眩、麻木。与自己对抗

那挣扎的身体,容纳不了一个欲望

不是不愿意交出自己

只是我把自己扔得太远。犹如

一颗萎缩的果子,被扔在

光秃秃的树下面

它已不再需要阳光

不明就里

云还是以前的形状

火车往来的次数不增也不减

大海像另一场雾事,迎接

每个晨昏不变的日子

我还是不明就里

直到云改变了形状,火车停下

大海清晰。哦,我内心的

某个地方,被深深地触痛了一下

“那小兽,暗暗挣扎”

弃绝之心

这些年,还没学会对自己好

负荷、超载。常常怀着弃绝之心

尤其早晨起来

空落、无奈,整个思想

含混不清。固执如我

总想对着窗外的火车大喊几声

——这些年,欲浮还沉

仿佛一切都是以往的重复

夜晚使人安静,却带着失眠的枷锁

我看见了妈妈、姥姥、小姨

我看见了,一堆堆白骨

从缠绕我的枷锁中,屈身而来

犹如一个个漩涡,不断地将我淹没

指望中

我的右腿,看上去像根僵硬的木棍

拖着左腿在屋子里画圈

大夫说让我安静

不能在骨头上再增添指望

木棍最大的颠覆,就是把湖水搅乱

仿佛某种疼痛,又貌似

委屈的东西,搅乱于湖底

并越来越浑浊

我还是沿着湖水的方向

让右腿弯曲,坚持在湖水

清澈时练习徒步

湖水上涨,我在极度的指望中

双脚犀鸟的爱情

它知道它必须做什么

当爱来临,会用紧闭和禁锢

将爱人隐藏树洞中

为了隐藏,它必须把混合的果实

种子和木屑将洞口封闭

乃至缩小……

那些凶猛的敌人,几乎

在树下,爬来爬去

一开始就对他们满怀希望

如果说,它的隐藏是固执的

为了爱情,一次次将砂胃中的壁膜

脱落、吐出。从而达到

爱人的生存方式

什么是“空”

——皆以无性为自性

拿走一切,“把灵魂当人质吧”

隐世的人,远离一切执着

无造无作,一性无性

多么美好啊——

枝头挂满果实,鸟儿垒窝

詩人说:废墟只适合远虑的人沉思

无惑无动,光明自在

只有解脱自得的人,才从死结中

再活一次

静默

有人对着垃圾箱说话

手捧八成新的一大包衣裳

在暗色的树梢上,新垒的喜鹊窝

不停地掉落草叶和碎石子

这人又和草叶和碎石子说话

说什么,我听不清

可那是含混信赖的声音

因为里面有疼痛的东西

“像蜂蜜,在蜂巢内凝成蜡块”

我多想,去触摸一下她说话的嘴唇

亦或走过去,抱抱她

我回到屋子里,喝了杯蜂蜜水

我开始变得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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