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尚荣
何为卷首?不言而喻,卷首,乃一卷之首,是“卷”的眼睛,抑或说是“卷”的主旨,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卷”之魂。
我还想说的是,卷首,往往是“有感而发”。正因为“有感而发”,常常把心里流淌的化为笔尖下流淌的,真实,敏捷,可能击中某一个重要命题,也很可能掀起一阵小波澜——当然,这不是我所追求的,却是我兴之所至,往往“心血来潮”想试试的。
今天上午读报,又“心血来潮”了。这是《光明日报》“文学遗产”版刘运好教授的一篇文章——《鲲鹏意象的“误读”》。作者既指出了长期以来对鲲鹏意象存在“误读”的地方,明确指出“误读”之处,又从文本接受的角度,肯定了“误读”往往是一种内涵的转换,这是一种积极接受的过程,可以创造出全新的审美意象。这种文学理论的观点,我们完全可以迁移到教学中来,尤其是語文教学。
刘运好教授认为——作为一种文学意象,“鲲鹏”出现频率之高,是其他文学意象难以相比的。无论从文学角度,还是从文化角度,鲲鹏都是自由翱翔于天地之间的象征,成为特别具有民族特色的文化符号,自信,自豪,大气,磅礴。不过,值得注意的是,鲲鹏诞生之时,并没有这种诗意的内涵,这是人赋予的,是在《逍遥游》中萌生的。《逍遥游》中的鲲鹏并不能真正地自由翱翔,假若忽略了“风斯在下”对大翼的托起,便是误读。“正读”是什么呢?是“狂风”的力量。这种外部的条件,让鲲鹏翱翔于九万里高空,被庄子称为“有所待”。大千世界,天地之间,都是因为“有所待”,才能达到“逍遥”的自由境界。
但是,“正读”到这儿还不够,我们需要追问的是:鲲鹏是如何由“有所待”转化为自由翱翔的象征的呢?许多文学家、学者对这一问题做出了不同的解答,而解答的实质是对文本的接受以及接受时的转换。“作者之用心未必然,读者之用心何必不然”,这是中国文本的一个独特之处。“后代的大鹏意象,就庄子《逍遥游》的本意来说,是‘误读;就文学创作来说,则是审美创造”,这与西方流行的文本“互文性”理论是相通的。
以上文字想说明什么呢?想说的是,在学生学习时,教师应当允许并鼓励他们“用心何必不然”。这种“何必不然”,可以是一种“误读”。而这种“误读”恰恰是一种内涵的转换,是一种审美创造。“作者之用心未必然”,教师没有必要拘泥于作者的本意,相反,应当提倡并追求一种积极的接受过程,应当倡导“读者之用心何必不然”。若此,创造性思维、深度学习就在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