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东生：从博弈论看医改大方向

主题：医疗创业的新规则、新边界

时间：5月14日

地点：中欧V论坛直播

演讲人：周东生 中欧国际工商学院市场营销学教授、市场营销学系系主任

SARS后，政府就开始了医疗改革，并加大了对卫生领域的投入。总投入从2002年的不足1 000亿，到2018年的1.6万多亿，增幅超过15倍。但遗憾的是，15年的医改，其结果是患者、医院和政府都不满意，原因何在？我想从博弈论的角度来分析医改这个“游戏”。博弈论是关于游戏的理论，其要素包括参与者、参与者价值、规則、策略和范畴。

医改的目标是要解决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一般来说，市场的买方有较多的话语权，但医疗行业是一个高度信息不对称的行业，医患博弈中，医院处于强势地位。

一直以来，发改委、财政部和人社部代表患者利益，但三个部委之间权责不清，另外它们各有其他重要工作，所以“患者的力量”没有被充分代表。为了打破医患不对等关系，国务院引入了新的参与者：在2018年5月新设了直属的国家医疗保障局（医保局），局长来自财政部，三个副局长分别来自发改委、人社部和卫健委。它不仅有医保的支付权，还有医疗费用的定价权。博弈格局变成了医院和代表患者的医保局之间的博弈。

任何改革改的都是游戏规则，2015年政府开始推行分级诊疗和多点执业。轻病、小病患者到低等级的医院去诊疗，同时，大医院的一些优质资源可以到别的医疗机构提供服务。但分级诊疗和多点执业会导致患者流失，使大医院经济利益受损，这违背了“激励相容”原则，让反对规则的机构来落实规则很难。

医保局在2018年开始制定新的游戏规则，比如“4+7”带量采购、对医院的医保金额进行总量控制。政策实施后，医保局采购的药价平均降幅超过了50%。但新规也带来了新的问题，一些医院管理粗放，把医保控费的压力分摊到每个医生身上，一旦医疗费用超标，医生的奖金会被扣掉；有的医院甚至拒收医保费用高的患者。医改政策不仅要考虑患者利益，还要充分考虑医院、医生的利益。如何解决医患之间的信息不对称？医保局正在推进的DRGs（珍断相关组），通过供给端的信息披露制止医生乱收费；通过患者对医生服务的点评，也可以从需求端上解决信息不对称。不过，让医疗服务的价格真正体现它的价值，患者的利益才能得到最终的保证。

很多三甲医院仍遍布信息孤岛。博弈的范畴应该从医院扩展到医疗服务的上下游，使参与者互联互通。正在推进的“国家医疗保障局医疗保障信息平台”就是在往这个方向发展。通过制定统一的底层代码和标准，医疗数据共享，利用纵向的数据监控和横向的数据对比，将有效控制欺诈、滥用和浪费现象，并通过支付方的改革，倒逼供给侧的改革，提升供给侧的经营和临床效率，真正实现医保、医疗、医药的“三医联动”。